《平淡生活》第十三集(2)

阿菊：「結婚倒不急。只要他對我真好，對我真心實意就行，有沒有那張紙都無所謂。我也不想現在就操辦這事，你也知道，德子剛剛倒霉不久，我要是馬上就披紅挂彩的，也不太好，我可不願意讓人說我這人無情無義，反正就先這麼過著吧，以後再說，反正總比優優強吧。」見陳可略露疑惑，她看看衛生間那邊，悄聲解釋：「凌信誠漂亮是漂亮，可那方面的事特別不行，優優陪著他不就像陪個木頭似的，有錢又有啥用！」陳可反問：「信誠哪方面的事兒不行？」阿菊先是一愣，后又笑著瞪眼：「你說哪方面的事，你是作家，你什麼不懂呀。」又說：「你看我這位，儘管年齡大了一點，可大一點就知道心疼人啊。不像凌信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動不動就發個小脾氣。他兒子跟他一樣凶，見著優優就大呼小叫的，你說優優苦不苦，他凌家大的小的誰不痛快了都敢沖優優吼幾聲，所以優優壓抑啊！我昨天晚上帶她出去上了上網，有個聲訊網站可以上去罵人……」陳可：「罵人？哪個網站可以罵人呀？」阿菊：「有啊，有個網站叫聊聊，你一上去打開麥克就能罵，你沒上過？」陳可：「沒有，上那個網站都罵什麼？」阿菊：「咳，反正大家互相罵，什麼話難聽罵什麼。什麼口音的罵人話全都有，哎呀，可逗呢。優優開始還不好意思罵，後來看我罵，也就跟著罵開了。罵完了心裡也就痛快了。昨天有個小姑娘，北京口音，聽聲音肯定還是學生呢，罵得可花了，男人都臉紅的話她都不打結巴。」陳可：「罵什麼？」阿菊：「這我怎麼學呀，那話太臟太噁心，我可學不了。」陳可：「有這種網站？」阿菊：「有啊，其實有這麼個『聊聊』挺好。心裡煩的時候，就上『聊聊』罵一通去，出完了氣也就平衡了，然後回家回單位回學校，該幹什麼幹什麼，又全都一本正經跟個好人似的了。」這時優優從衛生間里洗完出來，阿菊便把話頭收攏住了，從沙發上站起來說：「你們聊吧，我出去買點菜去，回來給你們做飯吃。」阿菊走了，優優才沖陳可抱歉地說道：「我昨天一夜沒睡，今天起得晚了。」陳可：「啊。」優優沉默一會兒，問：「是信誠叫你來的？」陳可說：「對呀。」優優顧自低頭思索，陳可也沒有急於發言。仔細端詳優優一眼，感覺這女孩長得確實動人，只是因為一夜未眠或者心情壓抑，才在眼圈底下，留下些疲倦和傷感的痕迹。優優抬頭看看陳可，目中隱隱含怨，臉上卻笑了一下，出乎陳可的意料，她竟首先開口：「昨天，我去找周月了。」陳可愣了半天才說：「周月？」優優：「我和信誠吵了架，突然有點想他了，所以我就去找他了。其實平時早就不怎麼想他了。想也沒有用，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倆早就算完了。」停了一下，優優自嘲地一笑：「其實我和周月從來就沒有開始過。」陳可也笑了一下，然後問：「那幹嗎又去找他？」優優移開目光，不想與陳可對視，她說：「誰知道呢，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有點想他。」陳可介入正題，問優優：「你昨天和信誠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吵嘴？」優優不語，少頃她說：「其實，信誠也不是真的愛我。」陳可驚訝：「你懷疑他不愛你嗎？」優優說：「他要愛我，他要真想和我一起好好生活，他就應該把那個孩子還給那個女人。那孩子怎麼對待我他都看見了，可他不怨孩子總是怨我！」「孩子太小，他怎麼怨孩子？他只能怨你，因為你是個大人！」「可我在他家裡就像做賊似的，他們抱著孩子哪個屋子都去，孩子到哪裡我就要趕快躲開，我要弄哭了他信誠就會生氣。我是大人我就該過這樣的生活？就該受這樣的活罪？」陳可一時無言以對，他愣了一下說：「我知道，這種情況確實讓你很難受，你說的這些我承認。我也知道信誠如果愛你，他應當有責任改變這種狀況，可信誠的情況你也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成熟特別有經驗的人，他處理這種事情的能力並不那麼強。可我相信信誠……我相信他確實愛你。」優優把頭轉開，不說話了。陳可又說：「優優，感情是一種共同的建設，彼此都要付出。信誠為你付出了很多，至少，他總歸付出了一些金錢吧。我並不是說他用金錢來買你的愛情，來買你的容忍，金錢並不一定就是交易的工具，他花錢治你姐姐的病，花錢給你姐夫開網吧，都是因為愛你。他當初想要給你一張卡，也是因為愛你。因為他看你受苦，看你無助，他挺心疼的，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你，他花這些錢並不需要你具體償還什麼，他只是表達，或者說只是宣洩他的愛心。你是不是覺得他反正那麼有錢，一擲千金是他活該？」優優搖頭低聲：「沒有。」陳可接著說：「而你現在要付出的又是什麼？不過是一點點耐心嘛。那孩子總會長大，過去受到的驚嚇總會慢慢淡化，慢慢消失。所以你必須要有耐心，要通過時間慢慢和孩子溝通。那孩子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生命，就一定會有情感反應。只要你對他好，他一定有回報的，這既是人的生物本能，也是人的社會本能，只是需要時間。如果你真愛信誠，你真的願意為他做出一些犧牲，你就一定會有這個耐心。你別問信誠到底愛不愛你，你應該問問自己，你到底愛不愛信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