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十四集(2)
「你為什麼不敢進去?」警察打斷優優,表示疑問。優優猶豫了一下,說:「孩子有點怕我,見我就鬧。所以……所以我也有點怕他。」「孩子為什麼怕你?」警察似乎跑了題,別有興味地窮追不捨。優優十分尷尬,求救似的去看信誠。信誠一下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籠統地解釋:「我那小孩不是她生的,所以,可能不太認她,有點見生。」警察繼續執著於這個話題,還是盯問優優:「你覺得,孩子為什麼不認你呢?」優優對警察執意糾纏這個話題似乎有些反感,這是一個最令她難堪和不快的話題,但她還是忍著,她說:「小孩子的想法,我哪知道。」「是不是你打過他,或者平時對他較凶?」優優還未答話,凌信誠搶先解答:「沒有,她對小孩從來不凶。」「那為什麼孩子怕她?孩子嘛,只懂簡單的情緒反應。是不是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孩子看出來了,所以……」「不是的,」凌信誠再次接過警察的疑問,替優優回答:「不是的,我那小孩以前受過刺激的,可能有點條件反射。」「才一兩歲的孩子,受過什麼刺激?」凌信誠和優優,都沉默下來,誰也不願啟齒似的,但警察疑問的目光停在他們臉上,始終不肯移去,逼得凌信誠不得不往事重提:「半年前我們父母出了事。他們被人打死的時候,這小孩在場。」停了一下,他又說了句,「她也在場。」這兩位警察大概不知道凌家的這段痛史,怔了一下,表示歉意:「啊,對不起。」不過他們還是接著問下去:「孩子見你就鬧,你也怕這孩子,那你們在一起怎麼生活呢?」優優低頭不答。凌信誠說:「讓他們盡量少接觸吧,我想,也許孩子大一點以後,慢慢會好的吧。」警察邊問邊記,問到此處總算合上了本子。凌信誠以為他們調查完了,但其實沒完。警察說:「能不能讓我們看看孩子的房間?」凌信誠說:「可以。」愛博醫院白天陳可到達醫院后按照優優在電話里告訴他的房號,很快找到了乖乖的病房,推門進去看到的景象,令他茫然不知進退。乖乖的床邊,有一對陌生男女,女的穿著監獄的囚服,抱著床上的乖乖,傷心啜泣,男的面孔嚴肅,默然立在一邊。在他們旁邊,稍遠的地方,還站著一男一女兩位民警,正在低聲交談,見陳可進來,立即用目光碟問。陳可客氣相問:「對不起,這是乖乖的病房吧,請問凌信誠來了嗎?」男警察馬上用職業性的警惕,反問一句:「請問您是……」「啊,我是凌信誠的朋友。他們待會兒過來接孩子出院,我是過來幫忙的,請問你們是……」男警察並未通報自己的身份,只用目光向床邊一指,說道:「這是小孩的母親。」母親?陳可看看那女人傷心哭泣的模樣,再看看那一男一女兩位警察,心裡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情況——那兩位民警顯然是兩位獄警,押解著正在服刑的仇慧敏前來探望她剛剛轉危為安的兒子。而床邊的另一位便裝男子,他猜想那八成便是姜帆。床上的乖乖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神態也顯得比較自然。對他親生母親的幾顆淚珠,似乎覺得好玩兒,用白白胖胖的小手,好奇地一一觸摸。那動作在母親眼裡,猶如替她擦去眼淚,讓那位身陷囹圄與世隔絕的女人,越發淚如泉湧。這時,凌家的保姆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隻保溫罐,打開蓋子,先給姜帆去看,姜帆用手試試罐口的溫度,然後遞給孩子的母親。母親用匙盛了罐里的湯水,先在自己的唇邊碰碰,確認不燙,才一匙一匙地,餵給自己的兒子。陳可不知道乖乖喝著那罐湯汁究竟是什麼補品,但猜想那大概是姜帆做好帶過來的。大概是些甜味的東西,因為乖乖吃得十分用心,連手上一隻顯然也是剛剛由姜帆替他母親帶來的布袋老虎,也顧不得擺弄玩耍。這場面讓陳可感慨萬端,細看仇慧敏的模樣,大約二十多歲年齡,五官臉盤雖不及優優青春朝氣,但眉目神態,也還比較秀麗。在她施予母愛享受天倫的時候,姜帆把凌家保姆叫到一邊,面目嚴厲,聲音低徊,嘀嘀咕咕地問著什麼。保姆忽而搖頭忽而擺手,不斷地解釋。陳可抬腕看錶,心裡納悶,不知凌信誠與優優,何故一直未到。凌信誠家白天警察們在乖乖的房間里上下查看,儘管孩子不在屋裡,但優優仍和平時一樣,只是站在門口,不肯進去。警察們在屋裡隨手表面地翻翻看看。沒發現什麼。出來后又問:「其他房間可以看嗎?」凌信誠看看優優,優優板著面孔,不發一言。於是凌信誠對警察說道:「小孩就住在這間房裡,我們家阿姨也住這裡,其他地方孩子很少去的。」他看到警察的目光順著樓梯往二樓瞟去,又說:「樓上是我們自己住的,孩子很少上去。」警察看看信誠和優優,信誠和優優也看他們,彼此僵持了片刻,為首的那位警察淡淡一笑,把氣氛緩和下來:「那好,那就不勉強了。」警察告辭走了,走的時候在自己的小本上扯了一張白紙,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人名。警察把這張寫了電話和人名的紙條,繞過優優,直接給了信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