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斯憔陪著良久去醫院,走廊里的長椅上坐滿了等待中的男男女女。男的只有幾個,其中有一個染著金髮,嚼著口香糖,身邊的女孩倚著他,兩個人看著都像高中生,男孩接了個電話,站起身對女孩說,有事要先走。女孩子的大眼睛眨了幾下,快要落下淚來,然後垂著頭,沒有勇氣看男孩離去的背影。她的事,原來不是事。她的事,只是一個人的事。斯憔替女孩覺得悲哀,此時從手術室傳出很慘烈的叫聲,斯憔身邊的胖女人,一副很知情的樣子,指指裡面說,吃了葯,沒弄乾凈,只能用刮的。斯憔和良久對望一眼。刮,這個詞令斯憔不知覺地聯想起小時捧著半隻西瓜,用勺子一片片刮,用力地刮至四壁青痕,漸現苦意。那女人打量了一下斯憔,應該穿裙子來,方便點。斯憔有些拘謹地縮了縮穿著藍色牛仔褲的腿。良久突然起身往外跑,走廊里響起了她清脆急促的鞋聲,斯憔連忙跟出去,跑到醫院門口,看到良久坐在台階上。我捨不得,良久左手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別孩子氣了,難道生下來?不是不可以。斯憔捂住嘴,瘋了。良久悵惘地說,斯憔,你有沒有試過愛一個人,很想很想,為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