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周勝年開始出入她們的家。他和他的妻住在另一幢樓里,他的妻怯懦而軟弱,面對自己的男人囂張的行為,只有力氣說一句,早一點回來。周勝年嗯一聲,每晚往張靜文家裡跑。良久從小叫他周叔,張靜文囑她這樣稱呼,她卻若無其事地叫成周豬,沒有人發現,她每一次都這麼叫周豬您好,周豬再見。她們有了新房子,再不會凄風苦雨里一籌莫展,但母女關係卻一日日地惡化。隨著良久的長大,關係越發地緊張,良久出落得亭亭玉立,開始穿張靜文的衣服,有時偷偷拿張靜文抽屜里的口紅對著鏡子描來描去,張靜文觸目驚心地看著身邊的女兒悄無聲息地掠奪著自己的青春時光,心裡有莫名恐懼。她的人生已經無望了,在一個小鎮,做某個事業正在走下坡路的中年男人的姘頭。沒有人看得起她,她憑著身體爭取來的房子已經落了灰,很久沒有整理了。她的生活不會再有別的出路,而良久,她的女兒,成績優秀,心比天高,一如年輕時的她。女兒踩著她的身體,往光明裡走,是這樣的吧,穿她的衣,花她多年辛苦攢下的積蓄,在血緣關係的名義下,蝕空她的一切,理直氣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