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假和尚真騙子

第349章假和尚真騙子

雖有月光，但云層濃密，光芒灑在大地上，已經很微弱。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他就站在墳坑邊上，嘴中念念有詞。不僅如此，他雙臂上揚，手舞足蹈。

墳地里，月光稀疏，一個神秘的黑影。四郎只覺得渾身汗毛倒立，就好像背著一塊千年寒冰，本來想大吼一聲壯壯膽子的，可張著嘴，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四郎被嚇壞了，張戎三人同樣也是吃了一驚，尤其是柳薰兒，不免想到了鬼怪上邊去了，一隻手緊緊地拽著張戎的袍子。

唐嫣卿和張戎很快就鎮定下來，抽出長劍，唐嫣卿健步如飛，隨之一聲嬌叱，「何方妖人，裝神弄鬼，實在是豈有此理！」

黑影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竟然直接一頭栽進了墳坑中，不過，黑影反應很快，迅速爬了上來，然後頭也不回的朝遠處竄去。說來也怪，黑影速度快的出奇，唐嫣卿本來離得很近了，片刻之間就被拉開了一段距離。眼看著黑影馬上就要消失在河邊密林，張戎趕緊朝前邊大喊起來，「唐姐姐，別追了！」

夜色迷茫，冷風習習，唐嫣卿也不敢深追，生怕出什麼事兒。而且，以她重度路痴的情況，真要追出太遠，估計過一會兒就回不來了。

收起長劍，有些氣餒的走了回來，此時張戎和柳薰兒正蹲在墳坑邊檢查，「真是怪哉，那人跑路的速度真快，都快趕上白勺了。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個男人。」

張戎抬起頭，撓了撓眉毛，他二錢大魔王雖然能跑，但跟剛才那位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像這種飛毛腿，如果不是專門練過，是絕對不可能的。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大半夜來墳地幹嘛？

見張戎皺著眉頭不說話，唐嫣卿蹲在邊上往下看了看，「有什麼發現么？」

柳薰兒知道被大活人嚇了一頓后，心裡正有氣呢，隨口敷衍道：「你不會自己看啊，這坑裡空空如也，除了土就是土，那人來墳地幹嘛，當真是有病！」

詭異空曠的田野中，涼風不斷吹動臉頰。張戎托著下巴，靜靜地沉思著。一時間場面安靜了下來，唯有四郎粗重的喘息聲聽上去很大。四郎坐在旁邊的田埂上，嘴角不斷抽搐著，想想剛才的事情依舊有些后怕，真是搞不懂，我郭四郎如此文雅的人，怎麼會跟著張二錢大晚上跑到墳地里來呢？這一一驚一嚇的，差點把魂丟掉。

風，突然變得有點猛烈，四郎忍不住打個哆嗦，抬起頭，想要打個噴嚏，結果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後躺去。本能的，右手去撐地面，結果人倒是沒躺地上，可右手似乎按到了什麼硬物，疼的他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寂靜的曠野中，四郎的嚎叫聲特別刺耳，把張戎三人嚇了一跳。柳薰兒瞅了一眼，寒著臉怒罵道：「郭四兒，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么？你要是再敢亂叫，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埋坑裡？」

四郎只覺得右手疼的很，垮著臉不斷甩著手，仔細一瞧，手心被扎出血來了，「哎喲，柳姑娘，你誤會了，郭某不是故意的，這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扎了我一下！」

唐嫣卿燃起火摺子，定睛一看，四郎的手果然流出了血，稍微搜尋一番，就將始作俑者找了出來。刺傷四郎的東西非常怪異，由純鐵打造，看上去像是大號的釘子，可又跟普通的釘子大為不同。怪異釘子並無銹跡，可以確定是剛剛掉在此地的。四郎捏著釘子，臉皮抽搐，「真是晦氣，大半夜來這種地方，還見了血。」

「四郎兄何必生氣，說不准你這挨次扎，還能幫大忙呢！」張戎將釘子奪過來，仔細觀察起來。這釘子八成是剛才那個黑影遺落在此地的，或許，能通過這枚釘子找到那個人呢。萬蕭山的案子暫時找不到突破點，若是將那個黑影找出來，或許能迅速找到線索也說不定。

天色已晚，在客棧休息一夜，大清早，張戎便來到了鎮上的鐵匠鋪。鋪子里的鐵匠師傅只是看了一眼張戎手中的鐵釘，便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不過還是低聲說道：「這位公子，這釘子是專門用來打蹄鐵的，馬掌、驢掌，都用這釘子，牢靠結實！」

「老哥，那鎮上可有釘馬掌的？」張戎趕緊追問，鐵匠笑著搖了搖頭，「孔雀鎮這邊並沒有，附近村子里倒有幾個。」

鐵匠將釘子還給張戎，遲疑了一下，指了指釘子，小聲道：「這位公子，這枚釘子已經用過了，若是再用來打馬掌的話，怕是不靠譜！」

張戎心中暗笑，還真被誤會成找人打馬掌的了。鐵匠也是一番好意，出聲道謝一番，一行人返回了客棧。尋找釘馬掌的人，倒不用張戎親自出馬，自有衙門的人去辦。事實上，張戎也不知道自己的調查方向是不是對的，再沒有頭緒的時候，嘗試一下也未必不可。

衙門的人辦事還是很快的，午時剛過，附近村子負責釘馬掌的人就全被找了過來。一共三個人，全都是三十餘歲的男子。三人都是一臉的忐忑，無緣無故突然被衙門的人帶來，心裡不慌那才是怪事兒。張戎安撫三人幾句，待三人心情平復一些，他慢慢攤開手掌，將那枚鐵釘展示給三人，「三位，不知這枚鐵釘是誰的？」

三人有些愣神，滿是疑惑的眼神，找我們來就為了問問一枚鐵釘是誰的？心中不忿，可草民哪敢生衙門的氣啊，三人湊過來，仔細瞅了瞅，其中一名瘦猴般的男子搖頭道：「鐵釘不是我的！」

「是嘛？」張戎抿嘴一笑，雙目瞬間發寒，銳利的目光刺的瘦猴男子心裡一慌。攥緊鐵釘，一把將瘦猴男子拽了過來，「昨夜在墳地里找東西的人就是你吧？」

「啊？什麼墳地？這位公子，你莫要開玩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瘦猴男子臉色大變，滿是驚慌之色，雙手更是慌亂不安的胡亂擺動起來。張戎冷哼一聲，將瘦猴男子推到了一邊，「還不承認？你當本公子什麼都不懂呢？之前本公子就跟鐵匠師傅打聽過，附近釘馬掌的都用同樣的鐵釘，你怎麼就瞧一眼就敢確定鐵釘不是你的呢？恐怕是心裡有鬼，怕惹禍上身吧？」

另兩位釘馬掌的漢子此時也撇過頭，瞅著瘦猴男子，「賈喜貴，你干過什麼事兒了？這位公子說的沒錯啊，咱們都用同樣的大鐵釘子，根本分不清，所以剛才都猶豫，倒是你，張嘴就說不是你的。鐵釘都一個樣，我們都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你怎麼就這麼確定？」

「我......我.....」賈喜貴面色蒼白，不知該如何辯解。本來他是想先開口洗脫嫌疑的，未曾想正因為這樣做，反而露出了馬腳。

柳薰兒將另兩位男子請了出去，房間里，張戎盯著賈喜貴，猛地用力拍了下桌子。此時賈喜貴心神俱亂，聽到一聲轟響，嚇得直接癱在了地上。張戎冷目如電，神情嚴肅道：「賈喜貴，那棺材里的和尚是不是你殺的？你為何要去墳地，還不從實招來！」

賈喜貴嚇得渾身一顫，幾乎是哭出聲的，他跪趴在地上，涕淚橫流，「公子.....大人，小的沒殺人啊，那禿頭的死跟小的沒關係呀。」

「你說此事跟你沒關係，那你怎麼解釋昨晚上的事情？哼，勸你還是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也好洗清你的嫌疑，否則，就只好請你去大牢里待著了！」張戎使個眼色，一直候在門口兩名衙役趕緊走了過來，剛彎腰就把賈喜貴嚇得放聲大叫，「我說....我說.....小的不要去大牢......那個禿頭並不是遊方和尚，他是個騙子啊.....」

賈喜貴驚嚇之下，再不敢隱瞞，將知道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賈喜貴認識那名禿頭，禿頭並非北直隸人，是近段時間才到此處的。表面上看禿頭是個遊方和尚，以化齋為生，可實際上卻是個地地道道的騙子。禿頭名叫王成化，外號滿嘴花。賈喜貴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結識王成化的，這事還得從七個月前談起。

那時候正值初夏，賈喜貴替孔雀鎮一戶人家打完驢掌后，慢悠悠的往家走，便看到一名女子騎著一頭毛驢從眼前而過。女子衣著得體，身材不錯，手裡還提著一盒糕點。那可是聚豐齋的糕點，又香又甜，當時賈喜貴心想，若是能吃上一點，那自己也算有口福了。

小毛驢馱著女子朝前走去，很快就跟賈喜貴拉開了一段距離。可是一刻鐘后，賈喜貴又看到了那名女子，還有那頭小毛驢。女子將小毛驢拴在路邊柳樹上，徑直走進了旁邊的高粱地。

賈喜貴也沒多想，路過拴小毛驢的柳樹，只是瞅了一眼，便繼續趕路。從孔雀鎮回家，要走將近十里地，當時天氣已經很熱，走完一段路，賈喜貴口渴之下，便在一家小酒館坐下來歇息，順便吃點飯。吃到一半，便看到一個光頭和尚走了進來，和尚一身灰色僧袍，只是手裡沒有佛珠，更沒有木魚，而是提著一盒聚豐齋的糕點。

光頭和尚自然是王成化了，當時店裡客人多，王成化便跟賈喜貴拼了個桌。落座后，王成化倒是宣了聲佛號，一副高僧的模樣。可是賈喜貴對眼前這個和尚嗤之以鼻，他可是認得那盒糕點的，盒子上不知為何，多了一點黑色墨漬，之前騎毛驢的女子提的就是這盒糕點。

同樣的糕點，再看和尚滿面紅光的樣子，賈喜貴就明白那女子之前為何鑽高粱地了。王成化裝的很像，但騙不過賈喜貴。

吃完飯之後，二人一起出了門，說來也巧，二人竟然是同路。一路向南，走到半路上，賈喜貴就提起了那名騎毛驢的女子，這下可把王成化嚇了一大跳，不過賈喜貴也沒想怎樣，只是調侃諷刺一番而已，同時，還有點莫名的羨慕。

賈喜貴東奔西走替人釘馬掌，也只是將將維持生計罷了，可是一個冒牌和尚，卻混的風生水起，瞧瞧王成化的樣子，可比賈喜貴舒坦多了。王成化看出賈喜貴的心思，也怕賈喜貴跟別人亂說，便告訴賈喜貴一些事情。

王成化是個騙子，但也不是簡單的騙子。他當掮客，替人打探消息，幫忙辦事，幾乎什麼事兒都摻和一些。王成化在南邊惹到了人，混不下去，這才來到北直隸討生活，在北直隸一帶，王成化勢單力孤，以此為由，邀請賈喜貴加入。

賈喜貴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就答應了下來。接下來兩個月，賈喜貴釘馬掌的閑暇時間，跟著王成化做了幾票事情。王成化做的倒不是什麼大惡，就是以各種方式騙人騙財，而賈喜貴就是打打下手，打打配合，時候也能分到一點錢。

去年九月中旬，王成化突然興奮無比的找到了賈喜貴，說這次碰到了大買賣，只要這單事情做成了，或許下半輩子就可以過安生日子了。一聽之下，賈喜貴也是大喜，連忙追問是什麼事情，可王成化沒有說，因為王成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只說事主讓等著。

賈喜貴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月，最後還等來了王成化的死訊。孔雀鎮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當有人說棺材里發現遊方和尚的屍體時，賈喜貴就知道那是王成化了。賈喜貴就算打破腦袋，也想不出王成化為什麼會死在那裡，屍體還被扔在別人的棺材里。

王成化死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幾張銀票，這些錢可是王成化跟賈喜貴聯手賺來的。賈喜貴實在不甘心，他知道王成化的習慣，辦事的時候會將銀票藏在附近的地方，所以賈喜貴趁夜去了孔雀鎮，想要碰碰運氣。結果，卻碰到了張戎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