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花中白晶菊

第362章花中白晶菊

驗屍結束，廖玉農讓人將屍體收斂弄走，荷塘邊的怪味總算淡了許多。看著眼前如同人工湖一般的荷花塘，張戎怔怔發獃，楓葉代表著御馬觀，青鳥呢？代表著太極書院？可是，怎麼想也沒辦法將青鳥跟太極書院聯繫起來啊。

廖玉農靜靜地站在張戎身旁，頗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小公爺，你或許不知道，廖某就是出身太極書院，仔細想想，雖在京城，卻有七八年沒有回太極書院看看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書院沒有變，可人卻變了。就像眼前的青鳥之淵，水波蕩漾，一如昨天！」

「青鳥之淵？」張戎心中猛地一驚，立刻轉過頭來，「廖大人，你剛才說青鳥之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青鳥之淵便是眼前的荷塘小湖，記得好久好久以前，曾經有先輩在書院長亭下飲酒而歌，其中有一首流傳至今！」

「輕紗籠面月如鉤，紅蓮凝香空雨愁。青鳥自此飛天去，雲海搏濤覓封侯！」

「書院仁人志士，誰又不求報效國家，意圖封侯呢？所以，時間久了，有些人便將這荷塘小湖成為青鳥之淵，以此紀念那些曾經的傑出先輩們！」

聽了廖玉農的話，張戎苦笑著搖起了頭。自己推測的並沒有錯，青鳥果然代表著下一個案發地點，可是，他張某人明知如此，卻依舊沒能想到青鳥代表著太極書院。廖玉農公務繁忙，更何況又出了一件案子，頭疼的事情太多了，跟張戎聊了會兒天，心情放鬆一些后，便告辭而去。

獨自站在荷花塘旁邊，張戎陷入了沉思之中。青鳥之淵，青鳥指的就是眼前的荷塘小湖？沿著湖邊慢慢走著，踏過青草，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長亭中。長亭送暖，迎著黃昏的餘暉，湖面上點點波紋，那是魚兒在遊盪。坐在長亭邊，彷彿能感受到來自太極書院先輩們的豪情壯志。

或許，青鳥之淵才真正代表了太極書院的傳承吧。人，有時候會沒落，起起伏伏几十代人，好多人已經忘記了讀書人的意義。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一隻青鳥越過水麵，留下一道清脆的聲音，張戎漸漸回過神來，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不對，似乎忘記了什麼。拈花寺留下了楓葉掛飾，御馬觀留下了青鳥掛飾，那麼太極書院呢？之前翻過死者全身，根本沒發現什麼金屬掛飾。難道案子到此而終了？亦或者幕後之人換了提示方式？

不，至少張戎不認為案子到此而終，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案子還遠遠沒有結束，如果不阻止幕後之人的話，會不斷的出現相同的案子，知道將整座京城搞得人心惶惶。金屬掛飾，為什麼沒找到？看到司聽風和唐嫣卿帶著人走過來，他趕緊問道：「你們之前檢查屍體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金屬掛飾？」

「沒有啊，也問過小薇了，並未發現什麼金屬掛飾，是不是這次死者身上根本就沒帶著掛飾？」

「不，一定是忽略了什麼」張戎眉頭大皺，快步離開了長亭。又是那棵櫻花樹下，灼燒過後的焦味兒依舊沒有散去，再回到現場，卻發現了一絲異樣之處。只見正對著荷塘的草地上有一組模糊的腳印，這一組腳印竟與其他腳印沒有混在一起。

直到此時，大家才留意到這組腳印，唐嫣卿看著不遠處的喝湯，小聲道：「奇怪，聽小薇說，羅沖藝他們是從側面就近取的水，並未朝前邊去過。自案發後，學生們嚇得全都躲在林子那邊，也沒人敢過來，這組腳印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是死者留下來的？」

「是不是死者留下來的，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沿著這組腳印，靜靜地摸了過去，腳印快到達荷塘的時候，卻拐了個彎，鑽進了一片蔥鬱的冬青之中。冬青叢之後，居然長著一片潔白的小花，若不是走進來，從外邊根本看不到。

夕陽的餘暉灑在花叢里，一朵朵白色花朵在風中搖蕩，如那天空的白雲，給人一種輕鬆與馨香。

居然是白晶菊，沒想到荷塘邊居然生長著一簇白晶菊。張戎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嬌小的花朵，它們柔弱卻又堅強，用世間最樸素的美，綻放著最頑強的生命。不知為何，自從看到這簇白晶菊之後，心中的壓抑消散了許多。手指滑動，幾朵花搖擺散開，在中間似乎藏著什麼東西，張戎心神一動，司聽風已經快步邁了過去。

翻開花叢，眾人便呆住了，只見花叢中央有一件黑金色的掛飾，掛飾圓環掛在那朵白晶花朵上，宛若一副靈動的圖案。

將金屬掛飾拿起來，仔細端詳一番，竟與之前發現的金屬掛飾的材質一模一樣。原來幕後之人根本沒有改變，只不過是將金屬的圖案換成了真正的白晶菊罷了。這是兇手給的下一個提示么？白晶菊，代表的是哪裡？

餘暉射來，照著每個人的臉，紅色陽光下，皮膚透著小麥色。三人一時無言，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兇手下一個地方是哪裡？京城內外又有多少跟白晶菊有關的地方？

白晶菊，並非珍惜名貴的花朵，他們如同狗尾巴花一般，普通而頑強，只要有泥土，只要有陽光，它們就能破土而出，綻放一片美麗。它們太普通了，普通到京城太多地方都有大片的白晶菊，綠柳河邊，護城河西邊，乃至許多大戶人家的花園裡，太多太多了。

行走在回酒樓的路上，三人心中滿是茫然，明知道兇手給了提示，可依舊猜不出下一個地方是哪裡。張戎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他感受到了來自兇手的挑釁。也許，只要弄清楚兇手真正的意圖，就能推測出白晶菊代表著哪裡了。

路過宣武門大街，張戎走進了春衣坊鋪子，恰巧林子楠也在，將來意說了一遍后，林子楠也沒有猶豫。管事將賬簿拿來后，林子楠看了幾眼，隨後推到了張戎身邊，「小公爺，你看看這個叫賈明的人，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人最可疑了。最近在春衣坊定製金絲面料衣服的有三十幾人，除了此人，其他人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林某都認識的。而且，此人的名字頗有些耐人尋味，現在想來，怕是假名字啊！」

低頭看了一眼，張戎不禁面露苦笑，「賈明？假名？還真是有意思，不知二公子對此人可有印象？」

林子楠輕輕點了點頭，「若說別人，還真沒什麼印象，但是此人，倒是印象深刻。當時林某正好在前堂送一個朋友，此人正在櫃檯那邊，林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小公爺應該了解，但凡做我們這行的，眼力勁兒要有一些的。當時林某看那人一身破衣爛衫，形如枯槁，形象邋遢，真不像是能穿的起金絲長袍的人。所以啊，他點名要金絲長袍的時候，林某還大吃一驚。」

林子楠眉頭蹙著，努力回憶著，「那人來的時候，應該是半個月前吧，他啊，不僅穿著破破爛爛，人也是無精打采，咳嗽的厲害，臉色蒼白的很。他啊，就算沒被燒死，估計也活不了多久的.....當然，這只是林某的個人看法，當不得准.....」

「哈哈，謝謝二公子了」張戎卻是面色一喜，起身拱了拱手，「你今日所言，可是替本公子解了大惑啊！」

離開春衣坊后，張戎對唐嫣卿說道：「唐姐姐，你去一趟順天府，讓仵作開刀解剖，看看死者五臟六腑是不是出了問題，我懷疑這些人都是些重病將死之人。」

唐嫣卿點點頭，快步朝著北城而去。接下來，張戎覺得輕鬆了許多，連走路都有點輕飄飄的。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多人會如此幫兇手，現在這個疑惑似乎解開了。如果是一些本就重病將死之人，許以重利之後，他們完全會甘心幫兇手做事的。

之前總是想不通那些死者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被弄進寺廟道觀的，強行帶人很容易被發現的，若這些人都是自願赴死，哪都解釋的通了。

也就一個時辰，天色剛剛暗下來，唐嫣卿便快馬趕回了八方酒樓，她來到後院一臉喜色的說道：「公子，果不出你所料，那人肺部潰爛，伴著出血，就算不被燒死，也活不了一個月的。不過另外兩具屍體，因為燒焦嚴重，解剖后也查不出什麼來了。」

「不用查，估計基本情況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將死之人，又怎麼會跟幕後之人合作呢。烈火灼燒之痛，甘願赴死，呵呵，果然是有意思啊！」

司聽風默然不語，不知什麼時候，李熙月、柳薰兒以及郭四郎也跑到了後院湊熱鬧。四郎端著飯碗，喝了口熱湯，慢悠悠的說道：「還是有些解釋不通啊，普通的大活人怎麼能忍受得了灼燒之痛，就算將死之人不怕死，可那痛，忍受得了？」

「或許對方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吧！」張戎轉過臉，鼻子動了動，那張還算不怎麼帥氣的臉立馬就扭曲了。只見眼前熱氣騰騰，四郎正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羊肉湯喝的不亦樂乎呢。明知道這幾天反胃，好幾天沒吃葷了，還拿著羊肉湯在眼前晃悠，還有啊，你喝就喝，喝一口吹一口氣算怎麼回事兒，怕張某人聞不到香味兒？

「郭四兒，你越來越過分了！我要跟你絕交！」張戎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著眼。

四郎抬起頭，臉色變了變，一副無辜的表情，「二錢兄，我做什麼了，郭某又怎麼得罪你了？」

郭四郎還待表演一番，司聽風伸出一隻手將他往後推了推，「郭四兒，你要是再不滾出去，本姑娘請你出去了，你堂堂京城才子，還要不要臉了？」

還別說，四郎還真就不要臉了，跟張戎鬥了這些年，四郎最大的收穫就是不要臉。他也不生氣，咧嘴一笑，捧著碗羊肉湯笑眯眯的走了。張戎當即就驚了，四郎這臉皮已經練到水火不侵的程度了啊。放以前，要是有女子敢這樣跟他說話，他早就仰著頭拿出才子氣派說教一通了。

夜，越來越深，張戎離開八方酒樓后，直接在澄清坊拐了個彎，沿著三條衚衕走下去。司聽風看得直皺眉頭，「公子，你不回家了？」

「咦，我這不就在回家么？」張戎一臉莫名的表情，好像在埋怨司聽風不懂事，說著話，已經大腳邁進齊王府。司聽風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公爺這是要夜宿齊王府？這事要是傳揚出去，女王的名聲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一夜，張小公爺躲在偏房折騰了半宿香水工藝，倒也沒有跟凌清雪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不過外邊的人會怎麼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清晨，朝陽透過窗戶照在地上，洗把臉刷刷牙，神清氣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錯覺，在齊王府睡一覺，感覺比在東府睡一覺爽多了。時間尚早，耍一套鬼哭狼嚎棒法，便坐在花池旁歇息。擦汗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幾朵白晶菊，摘下一朵白晶菊，不由得想起最近的案子。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清風夾著半死淡淡的香，耳畔響起一陣冷哼聲，「張二錢，你現在鬼心思越來越多了，你是不是覺得本王拿你沒辦法？」

「雪雪，不就是在王府留宿一夜么？本公子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啊，哎，瞧瞧你這臉色，要不你殺了本公子泄憤吧！」二錢兄捻動手中的白晶菊，那張臉也笑成了菊花。總之，就是有恃無恐，我就是如此無賴，你能拿我怎麼辦？

殺了他？凌清雪有些絕望的甩了甩袖子，「哼，不要臉，怎麼還在為案子發愁？我聽聽風和嫣卿說起過，是關於白晶菊吧？本王倒是有些想法！」

「咦？你知道白晶菊指的是哪裡？快說！」

張戎心頭大喜，可凌清雪卻慢悠悠的坐在旁邊，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你很著急么？偏就不說，急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