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向右轉(7)

19.向右轉(7)

當然,尼克松有比上述更多的特點。再過20年,他一生的事情都經過詳細的分析以後,他的一生的各個方面就會引起他的同胞的興趣。

他在約巴?琳達度過的窮困的童年,埋藏著他巨大的鞭策力的秘密,就是靠這種鞭策力,在一家華盛頓報紙在特寫中把他說成為

「首都資歷最淺的國會議員」之後才五年,他就在芝加哥一舉成名。他對細節的觀察力,成了阿爾傑?

希斯的致命傷,也可以說他自己的行為就是許許多多零星細節構成的典型。

他的那種推銷部經理的舉止,對一般人所謂原則問題的那種不放在心上的態度,他的狼吞虎咽地馬馬虎虎吃一頓午飯的特別習慣,對精神病醫生的厭惡,總喜歡穿一件馬甲——數以百計那樣的尼克松特點,每一點本身都是無關要緊的,但所有這些構成了一幅耐人尋味的圖案。

然而,當他被提升到共和黨的全國候選人名單上時,他還不過是一個單方面的政客,他的重要性只在於為艾森豪威爾的吸引力起增色或減色的作用。

相信他會增色的,這看來是有理由的。作為一個曾經使希斯伏法的人,尼克松使人敬重。

像民主黨人所說的那樣,把他說成只是一個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的麥卡錫,並且說他靠犧牲他的對手海倫?

加哈根?道格拉斯贏得了參議員的席位,這是不夠的。不錯,道格拉斯夫人受到了犧牲,但是傷她最甚的人卻是她的民主黨同黨。

頭一個稱她為共產黨候選人的是一個保守派的民主黨人,使她預選的勝利付出極大的代價,並且在共和黨人還沒有選出他們的提名者之前就註定了她的失敗。

自胡佛當總統以來,尼克松是第一個加利福尼亞人參加全國性公職的競選,該州的共和黨人是很願意用具體事實來證明他們對他的信任的。

有人問他們該怎麼樣做呢,喬蒂納和伯納德?布雷南回答說,最好的證據就是現金。

要努力競選就需要大量現金。接收現金的機構已經建立起來。早在兩年之前尼克松和他的工作人員就已建立了一條捐款的渠道。

他的朋友和擁護者給他保管一筆萬元的應急費用,現在捐款就送到了那裡。

在共和黨人已經離開、民主黨人還沒有到達的那一周,芝加哥正如颶風的風眼中心那樣平靜。

旅館業是靠開會吃飯的,芝加哥鬧市區各旅館在這個空擋間歇期中安排了幾次小會。

在那艾克曾經光臨而艾德萊不久又將駕到的旅館走廊里暫時就被安全駕駛的訓練員、人壽保險經紀人、羅爾斯頓?

普林納公司推銷員擠滿了。使人難以理解的是,塔夫脫似乎比打敗他的將軍更不易被人遺忘。

俄亥俄州這位參議員前往魁北克省默里灣他父親的古老避暑別墅去后好幾天,他要隨老塔夫脫之後進入白宮的那場最後的偉大鬥爭的場面,仍縈繞在人們的腦際。

在1952年那個仲夏,被擊敗的塔夫脫保守派是否仍會忠於共和黨,確實沒有把握。

麥考密克上校主辦的《芝加哥論壇報》把艾森豪威爾描寫成為華爾街、歐洲、哈里?

杜魯門和托姆?杜威的候選人。《太陽時報》記者問麥考密克上校,他對共和黨人在11月競選中獲勝的可能性如何看法,他說:「可能性是零。」《論壇報》一篇怨氣衝天的社論把紐約州長描寫成

「今天共和黨中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同時一名威斯康星州拉辛的讀者寫信來說,儘管他自1916年以來就一直投共和黨人的票,但是

「我將不投艾森杜威的票,呸他媽的艾森杜威!」可以清楚地看到,共和黨內部的分裂是嚴重的。

顯而易見,許多問題要看早被稱為第二個

「貝蒂?弗內斯節目」的結果而定。自4月16日以來,當史蒂文森州長實際上放棄參加競選時,民主黨的希望就已飄忽不定了。

他在前往沃爾多夫旅館參加籌集經費的宴會的途中,感到在那裡出現可能會引起誤解,就發表了一個堅決的聲明說,鑒於他決定參加伊利諾伊州的重選,「我在今年夏季不能接受任何其他公職競選的提名。」看來,事情就是這樣定了。

《紐約時報》評論說,史蒂文森

「實際上就是把提名的大門關上了」。要是當初選了別的州開代表大會,他很可能把門仍舊關著的,但是作為州長,他得招待各個代表。

那些知道他擅長演說的人相信,他一說話,代表大會就會如醉如狂的。

於是擁護他的人就在康拉德?希爾頓旅館的第15層設立了一個全國性的擁護史蒂文森任總統委員會。

不像其他候選人的前哨基地那樣,這個總部沒有和他本人聯繫,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

州長繼續盡他一切努力把門關死。在他的請求下,他的朋友們勉強答應不把他提名。

7月20日星期日,在開會前一天,他向伊利諾伊州代表團的秘密會議提出特別的呼籲,要求該團不要參加徵召他出山的活動。

在外面的記者,撲在地板上,把耳朵貼近滑動拉門下面的隙縫聽到他談到總統的職位,「我沒有夢想過自己是勝任這個工作的——無論在氣質上、智力上或體力上都不勝任。因此,我請求你們依從我的願望,不要把我提名,也不要投我的票,萬一我被提名的話。」歷史上從沒有一個成功的候選人說過那樣決絕的話。

但到了第二天就有兩件事情湊合起來和他作對。第一件是艾爾本?巴克利請16名工會領袖吃早餐,爭取他們的支持。

由於史蒂文森沒有答應接受提名,副總統就有理由要求杜魯門支持他。

杜魯門在他的回憶錄上寫道,要是當初這些工會領袖支持了他,巴克利本來可以成為民主黨的人選的。

但是那些工會領袖沒有支持他,因此就把他排除出競選之外。第二件是,不出所料,州長的大會致詞激動人心。

他說:「我的朋友們,在這裡,在伊利諾伊州和中西部的大草原上,我們無論朝哪個方向看,都可以看得很遠……這裡沒有……思想和抱負的任何障礙。我們不要任何這一類的東西,我們的精神或心靈不要任何枷鎖,不要僵硬不變的思想方式,不要死板的一致。我們要的只是在自由和光明正大的競賽中獲勝的信仰和信念。」他回顧了20年前富蘭克林?

羅斯福在芝加哥第一次被提名為總統以來的那些年月,動人地談到自從那時以來所取得的輝煌成就。

然後他露出惡作劇的眼光。

「但是我們的共和黨朋友,」他繼續說,「卻說這一切全是可憐的失敗。幾乎有一個星期之久,他們在這裡大放厥詞,要想找出個辦法來,而他們所找到的惟一辦法就是說,這一偉大的20年的進步是施政不當、貪污腐化、社會主義、管理失調、揮霍浪費以及更糟的事等等所造成的。他們抓住那個破辦法,把它死抱住不放,帶到會議廳上來,在整整一周的時間裡鬧得不可開交。」真的:「在聽到這一系列關於我們施政腐敗的沒完沒了的辱罵以後,第二天早晨郵件還是準時送達,這叫我感到十分驚奇……但是我們民主黨人絕不是這裡惟一的受害者。他們首先是自相殘殺,然後又來對付我們。兩次都是使用了同樣的辭彙,因為這是再方便不過的事。也許靠近屠宰場就是說明這場大屠殺的原因吧。」就在這個當兒,艾森豪威爾在科羅拉多州一家釣魚的小旅舍里看著電視,有些擔憂。

但是民主黨的代表們卻有了勇氣。安妮?奧黑爾?麥考密克在次日早晨《紐約時報》上寫道:「在一天裡面,所有混亂交錯的潮流似乎都彙集到艾德萊?史蒂文森州長這個矮小的人物身上,把他看成是代表大會上一個惟一的、幾乎是自然的人選。只有總統採取行動才能改變這種狀況,這裡一般的看法是,即使總統採取行動,現在也為時已晚了。」星期四接近傍晚時分,印第安納州長亨利?

施里克走上講台說:「92年前,這個國家從伊利諾伊州的大草原召喚伊利諾伊州最偉大的公民亞伯拉罕?林肯出來。當時林肯也是不願意的,但有時一個人是不得推卻的。我現在把這個我們不允許推卻的人提出來,擺在你們的面前,他就是伊利諾伊州的艾德萊?史蒂文森。」15分鐘前,當施里克走向講壇的時候,史蒂文森就已屈服於不可避免的命運了。

他給白宮打電話問過,如果史蒂文森同意被提名,總統是否會感到為難。

杜魯門說:「從1月份以來,我一直想要你說出那句話。為什麼會使我為難呢?」在投票進行的時候,史蒂文森坐在北阿斯特街1416號威廉?

麥考密克?布萊爾的父親家裡的二樓卧室里,在一本黃色的划著橫線的拍紙簿上起草接受提名的演講。

凱弗維爾在頭兩次投票中領先。在第三次的投票后,史蒂文森要達到多數尚缺兩票半。

猶他州突然改投它的12票,於是在7月26日,星期六的早上,那位勉為其難的州長就成為1952年民主黨的總統競選人。

在他一開始當上候選人的時候就遇到不祥的徵兆。管風琴一次又一次無力地奏出那首競選運動的歌曲

「不要讓他們把它奪去」,這是一種露骨地要想打動大眾貪婪心理的呼籲。

接著哈里?杜魯門就把候選人向代表們作了介紹。四年前總統逆轉了劣勢,取得了勝利。

自此以來,他的政治聲望降低了,儘管總統大聲地說:「你們已提出了一個勝利者,我要脫掉上衣、大幹一場,盡我一切能力幫他獲勝。」但是史蒂文森的微笑似乎有些慘淡。

對七千萬電視觀眾來說,這個情景使人回憶起杜魯門最不吸引人的一面——他喜歡搞彭德格斯特式政治彭德格斯特(1873~1945年),美國民主黨政客,操縱密蘇里州政治多年,當年杜魯門屬他門下。

——譯者。因此,這個新人看上去像個彭德格斯特的門徒。幾分鐘后,州長又給自己的得勝機會來一個打擊。

他很少有說話不得體的時候,這時卻說了這樣的話:「我已禱告過慈父,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這杯離開我。但在這樣可怕的責任面前,一個人是不能由於恐懼、自私或假裝謙虛而退縮的。因此,『這杯若不能離開我,必要我喝,就願您的意旨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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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與夢想》:1932-1972年 美國社會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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