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整頓受挫(3)

25.整頓受挫(3)

塞爾旺?施賴貝爾寫道:「我們現在面臨的不是那種由征服欲所驅使的老牌帝國主義,而是由於美國和世界其餘地區之間的『壓力』不均而產生的一股剩餘力量。」美國工業在海外工廠的投資已達575億元,年產總值約為1000億元。塞爾旺?施賴貝爾提醒人們注意:「美國公司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建立總部,以便協調它們在整個西歐的活動。」隨著美國大公司日益強大,歐、亞、非各洲的人便越對美國國內生活的實際情況感到好奇。他們聽到的東西並不都是十分準確和可靠的。讚賞蘇聯和新中國的人對美國的種族歧視痛加指責,把蒙哥馬利市對公共汽車的抵制行動和小石城事件說成是種族暴亂。關於美國社會的報道,大多強調美國生活水平高,但這卻變成了憤憤不平的根源。美國的生活水平和世界其他地方,特別是新興國家的生活水平之間的差距還在不斷擴大。1950年,巴基斯坦總理利阿科特?阿里?汗訪問美國時曾說:「我一想到這個情況,我就突然覺得美利堅合眾國是一個孤島——一個難以想像的繁榮的孤島。而在這個孤島的周圍,我看到的卻是充滿著苦難、貧困、骯髒的可怕海洋,億萬的人在那裡掙扎著,想免遭沒頂之災。想到這裡,我像為一個老朋友擔心那樣,頗為這個偉大的國家擔心。」在全世界發生的40次大騷亂中,美國使館、美國新聞處的圖書館和文化中心都是攻擊的目標。自發地襲擊美國國旗的事已司空見慣,在大多數情況下,其原因只不過是示威者由於這種或那種原因而在心頭長期積壓著的反美情緒最後突然爆發出來了。單是在印度尼西亞,這類騷動就發生過五起。這種事情的發生決不只限於其領導人對美國不滿的國家。在中立國首都,如阿爾及爾、開羅、喀土穆,也同樣出現過示威活動,甚至在美國某些盟國的首都,如里約熱內盧、雅典、西貢、台北和巴拿馬城,也都不例外。美國人感到迷惑不解。他們以為自己在對外援助計劃方面是很慷慨的,然而卻不知道,如利昂?凱塞林所說,美國用於國際經濟合作與援助方面的款項在美國國民生產總值中實際占的比例是「小得叫人提起來就臉紅的」。普通的美國人認為,參加騷動的群眾必是受了煽動分子的蒙蔽。他想,如果這些人明白自由企業的好處,他們也會要建立這種制度。在他天真的頭腦中,完全沒有想到美國所以能成為今天富強的國家,其中還有許多其他因索,其中有豐富的資源和溫和的氣候等。他想,如果別國的人知道美國是多麼富裕,他們就只會對星條旗歡呼,而不會去踐踏它。他萬萬想不到,宣揚美國的繁榮只會被看做是令人難以容忍的炫耀。這一點,美國的領導人也同樣沒有想到。尼克松副總統在準備出國訪問時,拚命地記誦一些圖表和數字,以便說明美國人的生活如何比許多不那麼幸運的人民的生活都要好得多。有一次,訪問歸來,他繪影繪聲地說,在同東道國的一些人進行討論時,他如何急切地等待開口的機會,然後有力地說明了他的論點:我列舉數字錶明,美國的4400萬個家庭共擁有5600萬輛汽車、5000萬台電視機、億架收音機,而且其中有3100萬個家庭擁有自己的住房。接著,我談到被許多人忽略的一個論點。這些統計數字實際上非常生動地表明:從財富分配的觀點來看,美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資本主義國家,最接近於一個人人富裕的無階級社會的理想了。到第二屆艾森豪威爾政府中期,海外有不少人都聽到過這樣的論點。因為艾森豪威爾總統非常喜歡派遣尼克松夫婦出國訪問。為了維護國際間的友好關係,副總統也顧不得先後在印度尼西亞、阿富汗、衣索比亞患腹瀉,在緬甸遭包圍,在卡薩布蘭卡受侮辱,在墨西哥城一架失靈的電梯中受到一個小時汗淋淋的煎熬。在這一切之後,更有1958年春的一次歷時18天的訪問南美的艱苦歷程,先後在烏拉圭、哥倫比亞、阿根廷、巴拉圭、玻利維亞、厄瓜多、秘魯和委內瑞拉等國停留。這次出訪意在做出睦鄰姿態,因而尼克松也想到一定很單調無味。他在事後寫道:「在我以副總統身份進行的多次出國訪問中,我最不想去的是1958年的南美之行,這並非因為我感到這次任務艱巨,而是因為同當時我在華盛頓的工作相比,這是不太重要且又缺乏趣味的。」中央情報局向他擔保,這次出訪一定平靜無事。有些記者甚至猶豫是不是跟他出去採訪,尼克松也對他們說,要是不去,他們大概也不會錯過什麼了不起事情的。在訪問開始階段,的確沒出什麼大事。在蒙得維的亞、布宜諾斯艾利斯、亞松森、拉巴斯接待尼克松夫婦的南美的一些統治階級人物,對於北美的政策制定者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助理國務卿亨利?霍蘭是專門幫助杜勒斯注意拉美動向的,在他的領導下,國務院一直不遺餘力地爭取向那裡的國家提供種種貸款,其理由是,如果自由派掌了權,他們可能要對企業實行管制,從而打擊企業界的精神。尼克松訪問的第一批國家中的頭面人物完全了解而且也很重視這一情況,因而完全無意打亂目前的局面。在街頭,不時可以看到情緒激昂的年輕人舉著標語牌,稱美國副總統是「種族主義者」、「帝國主義者」、「狗養的」。有一塊標語牌勸告尼克松:「滾回到你那以拷打黑人、屠殺印第安人為樂的美國去」。尼克松顯出自己是個直爽乾脆的政治家,只要可能就停下來向人們解釋,他並不是種族主義者或帝國主義者或狗養的,也並不贊成私刑拷打或屠殺,而且事實上,他也從未參與過這類行動。不過這樣的事件不多,在他最初停留的幾個地方,示威的人很少,他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因為凡是在出現敵意的標語的地方,也總有人對他來一個拉丁式的abrazo,即大熊式的熱烈擁抱,以表示歡迎。他聽到有些大學生高唱著「FueraNixon」,譯員告訴他,意思是「尼克松滾回去」。尼克松笑著說,他還不想回去,這裡的人對他更為友好嘛。後來誰也記不起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那種喊聲變成了「MueraNixon」(殺死尼克松)了。在旅程的第五天,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被人起鬨;第六天,在亞松森聽到人們的噓叫聲。不過,總的說來群眾還是比較友好的。玻利維亞人向他拋灑彩紙,他沒有看到這裡有什麼危險的跡象。但事實上,他真算走運。在附近一個礦區,許多身帶炸藥棒的抗議的人群已經集合起來,後來只是由於炸毀鐵道,斷絕了這個地區的交通,才使尼克松倖免受到一次襲擊。在別的地方,由於警察保持警惕,驅散了打算進行暴力活動的人群。可是,尼克松夫婦不可能一路都那麼走運,結果也確是如此。5月7日,星期三,也就是啟程后的第11天,在秘魯的利馬,他們第一次隱約感到可能要出大麻煩了。利馬機場舉行的歡迎儀式是禮貌周到的,然而汽車隊開進市區時,尼克松看到街上的行人不多,其中的大多數也「似乎並不知道」他是何許人。同車的秘魯官員解釋說,為了避免「出亂子」,車隊行駛的路線事先沒有公布。尼克松後來回憶說,「這是多少叫人感到不安的,因為我根本沒有想到在友好的秘魯還會出什麼亂子。」尼克松在秘魯和隨後在委內瑞拉遇到的那些暴徒的領導人究竟是些什麼人,一直都不大清楚。這些人面目不清,特別由於後來尼克松堅持認為,他所遇上的任何麻煩必然和統一指揮的**陰謀有關,因而讓人更搞不清了。他在事後寫道,在到達利馬壯麗的玻利瓦爾大飯店時,他對這一陰謀的規模已大致有所察覺:「顯而易見,**人由於在烏拉圭、阿根廷和玻利維亞企圖破壞我的旅行都未能得逞,所以決心全力以赴,要在聖馬科斯大學使我本人和美國難堪,因為這所大學在整個拉丁美洲很有名,不論在那裡發生什麼事,都會成為其他地方的頭條新聞的。」他望著那些示威的人,心裡在想:「他們怎麼能把人們煽動到這種程度呢?然後,面對著眼前的一切,我開始領悟到,我在這裡看到的正是敵人隨時在向我們施展的那種殘暴、決心和瘋狂。我從暴民的臉上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這就是真正的**的實質。」他又寫道,看到人群中的年輕人,「我的直接的反應只是對那些兇惡的**煽動者的極大仇恨,他們竟然把孩子們弄到這般喪失理性的地步。」尼克松的這些話基本上出於猜測。在秘魯和委內瑞拉反對他的人群當中,無疑雜有**人;**的《人民論壇》周刊在頭版刊登的一幅經過修描的口露獠牙、神態瘋狂的尼克松照片,也顯然在一般人心中起過煽動作用。可是,由此得出結論,認為拉丁美洲所有反對他的訪問的示威者一概都是受**情報局特務的操縱和指揮,這說得客氣點兒,也未免太可笑了。在那些年頭,中央情報局的確還遠未做到無所不知——伊拉克政變就是叫中央情報局冷不及防——可是它對這樣重大的事情竟然會一無所知,這是叫人難以相信的。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那些窮苦人認為自己遭到不公平待遇,一旦看到有機會發泄自己對富人的仇恨,於是——這是不難理解的——就抓住了這個機會。**人和其他派別的極端分子不過是趁機火上澆油,使自發的反美怒火燒得更旺些罷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光榮與夢想》:1932-1972年 美國社會實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耽美同人 《光榮與夢想》:1932-1972年 美國社會實錄
上一章下一章

25.整頓受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