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給你個金戒指

回到家，沖了涼，李中南坐到自己的破電腦前。點了一根煙，發了一會呆，才打開電腦的QQ，找出前些日子存的杜平軍號碼。問道：「在嗎？我是李中南。」

「在啊！怎麼，真想到我這裡來了？」

「今天有個什麼金擇玉找我，說是認識你。讓我與他合作，帶他的人到那裡去。」

「金擇玉？沒聽說過這人啊。——你稍等，我找人問問。」

過了一會，QQ上才再次出現杜平軍的消息：「問過了，說是有這麼個人，在你們那一帶挺罩得住的。這種人合作可靠，只要給的價錢合適。——前些日子我跟你說的，便是想找這麼個人，先給你點預付款。——他給多少？」

「一百萬。二十萬定金，另外八十萬從合作的交易裡面扣除。」

「馬馬虎虎吧，不算多也不算少，你急用錢可以答應。你再等兩天，我幫你了解一下這人怎麼樣。按說吧，知道這裡情況，就應該靠得住。——等等！」

又過了一會，杜平軍才再次出現：「我剛問了，這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不說，還有一個小老婆生的私生子。金擇玉表面上不在意那個小兒子，實際上寶貝著呢，只是老婆家裡的勢力太大，沒有辦法而已。——他是不是讓他大兒子與你一起來？」

「是的。還說有一個什麼兒子的女朋友還是什麼人，一起過去。」

「明白了。你儘管答應就是，這個姓金的必然是安排好了。」

「什麼意思？」

「這裡確實是好地方，但誘惑太多，定力稍差一點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姓金的把大兒子送過來，十之八九是有來無回，家裡正好讓私生子上位。這種事情現在說不明白，等你到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這一層關係，這個姓金的信得過，你可以答應。——放心，我們在這裡的人的錢，外面沒人敢坑，也沒人會坑，你放心去做就是！」

「那你怎麼沒事？我記得上大學時你的定力也不怎麼樣！」

杜平軍發過來一個哭泣的表情：「我有老婆看著，老婆的拳頭比定力靠得住！」

李中南發了一個「懂了」的表情，無言以對。河東獅吼，確實強過無數勸說。只是看杜平軍的樣子，不是一般的怕老婆。

過了一會，李中南又問：「還有什麼要勸我的？」

杜平軍再發過來的，就只是怎麼算清楚錢，不要被姓金的拖欠了。錢要怎麼花，要存到哪裡，甚至一些自己摸索出來存私房錢的方法也都告訴了李中南，生怕他以後也遇到自己這樣苦逼的日子。那是什麼地方，卻還是說不清楚。杜平軍惟一能夠訴李中南的，是那個地方大得很，複雜得很，他還沒遇到過能說清楚的人。

李中南生活的這個世界，確實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懂就不懂，有機緣自己抓住了就好。那個鋼蹦怎麼來的已經記不起來了，或許是小時候買冰棍別人找的呢。總之那鋼蹦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第二天，李中南就打電話告訴金擇玉，自己接受他的條件。金擇玉非常痛快，當天就給李中南轉過來二十萬，說三天後金鵬帶人來接他。還特意交待，擺桌慶功宴，只說是出去到金家工作去了，免得村裡的人瞎猜。

看著卡里多出來的二十萬塊錢，李中南覺得做夢一樣。幾天之前，為了兩萬塊錢他還要絞盡腦汁，現在卻隨便就有人送二十萬過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管他真的假的，卡上的數字是真的，銀行取出來的錢也不會是假的，先花了再說。

去銀行取了三萬塊錢，留了一萬自己花用，兩萬交給父母。

母親拿著厚厚的兩萬塊錢，看著李中南：「突然之間，哪裡來的錢？」

知道自己兒子的為人，不會偷不會搶，寧願去賣傻力氣也不走邪路。正是如此，母親對突然多出來的錢只覺得奇怪，而不會去想兒子做了歹事。

李中南道：「認識了一個姓金的老闆，賞識我能幹，有什麼重要工作交給我。這錢就是老闆給的定金，過幾天還有呢。你和爸爸先拿去治病。」

「給這麼多錢，活可累吧？」

李中南笑著搖搖頭：「累不累還不知道，不過要去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回不了家裡來了，所以才給這麼多定金。等到臨走前，我還會預支一筆工資，給你們用。」

「唉呀——」

不等母親再說什麼，李中南笑著擺了擺手，回自己房間去了。這種事情越解釋越說不明白，還不如直接說找到工作了呢。李中南在這種事上從小是個乖孩子，父母信得過，也不去多問他。錢肯定是正當途徑來的，孩子不說，那就只有先花著。

又過了一天，沒到日子，老張突然帶著趙四找來，對李中南道：「剛才金爺那邊打電話來問，說你準備好沒有？我還是問了趙四，才知你得了金爺的賞識，得了一大筆錢。這不趕緊過來，問你家裡要不要重新裝修一下，買點傢具。趁你在家，趕緊辦了！」

李中南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來金擇玉只是隱瞞了原因，替他辦事卻從來沒有想要隱瞞過，要讓每個人都知道。也是，不然以後李中南替家裡賺的錢怎麼花？

只是突然多出這麼多錢來，怎麼跟家裡解釋？

見李中南不說話，趙四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不知在等什麼好事。

老張道：「金爺的為人，幫他辦事，怎麼不先給個十萬八萬的。你又是勞動他親自打電話來問的，給的錢還能少了？金爺特地說了，你一出去就要三兩年，難得回來，還不趁著現在還沒出門，把家裡收拾了？我和趙四別的本事沒有，認識的人多，替你去跑腿！」

「就是，就是！兄弟社會人，特別講究，外面人都賣我的面子！」

李中南看看趙四，看看老張，終於有點明白過來。自己覺得二十萬是筆天大數目的金錢，其實在這些人眼裡是天經地義。幫著跑腿總能落點好處，兩人才巴巴跑來。

不同的階層，就是不同的世界。李中南因為那一個小鋼蹦，一步跨過了數個階層，面臨的世界已經跟以前迥然不同了。他自己提心弔膽，老張和趙四這些遊走在各階層之間的人物，卻立即就看到了機會。特別是趙四，突然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從幾日之前對李中南的凶神惡煞，一下就成了忠實的狗腿子。這種轉變對李中南來說覺得不可思議，對趙四來說卻稀鬆平常，這本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想了一會，李中南道：「錢我這裡有，只是還沒跟家裡說——」

「怎麼不說！」老張一拍大腿，「這種事要趕緊讓你爸媽高興一下啊！誰不知道金爺出手大方，給他做事，錢還能少了！特別是金爺特意問的人，事情做好，以後不愁錢！」

李中南苦笑著搖頭，幾天前他知道金爺是狗屁什麼人！怎麼現在一提起來，都跟他很熟一樣。不知道的事情還是不問，由他們去吧。

「家裡怎麼收拾，我也不太懂，你們看著弄吧。照著十萬塊錢花，我一會去取錢。」

「不用，不用！一提金爺的名字，誰敢不賣面子！」趙四急著表現，連連擺手。「只要先記著賬，全部弄完了，一起算就好。十萬塊，好嘞，我們一定弄得妥妥的！」

說完，趙四向老張使個眼色，拉著他就向外面走。看那樣子，生怕走得晚了，這活被別人搶去了。一花十萬塊，中間能落不少好處呢。

看著兩人出去，李中南仿如在夢中。幾天之前，這個戴著大金鏈子的齜牙趙四，還在村裡耀武揚威。在村外被自己暴揍一頓，還帶人來報仇，結果又被打一頓。沒想到金擇玉這個人一出來，他就成了自己的跟班了。

或許，這種見風使舵的本事，才是趙四不離嘴的做事講究吧。郝六福是誰？現在問趙四，他一準瞪起眼來說不認識。金擇玉一出現，他就只認識金爺。金爺說要用李中南，他就成了李中南的跟班，其他誰說話現在都不好使。

李中南回到電腦前，傻愣愣坐著。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瘋狂得讓自己都發慌。因為一個小鋼蹦，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玩了一盤遊戲，李中南把滑鼠一摔，大步出了門。

到了工廠門前的小賣部，要了一根雪糕，李中南對趙蘋道：「小蘋，一會跟我去鎮上店裡，我給你買個金戒指吧。」

趙蘋嚇了一跳：「怎麼？你要娶我？那也得擺酒啊！」

「想什麼呢！買個金戒指，看晃瞎誰的眼，你趕緊嫁了！」

李中南實在想不出來還能夠幹什麼，乾脆拿著錢，給這個天天念叨拿著他的鋼蹦打金戒指的小姑娘，去給她買個真的金戒指玩。現在買個戒指，對李中南來說不是個事，也算還了以前在這裡買東西的人情，圓了小姑娘的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