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對不起

「對不起，請你們節哀，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巨大的冰水狠狠的潑在了等候在搶救室外邊的眾人頭頂。」

程硯愣在原地幾秒鐘都沒有反應過來醫生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什麼節哀？」

醫生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程硯就聽到身後程夢忽然哭出了聲音。

程硯猛的回頭，瞪了程夢一眼。

「哭什麼哭！」

程夢撇了下嘴，「哥…嫂子她…」

「不會的。」程硯萬分堅定的說了一句，而後衝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內，心跳監護上，已然成了一條直線，本應該圍在床前搶救的眾醫生，此時已經開始收拾儀器往邊上退去，唯獨龍九此時還守在江笑的身邊。

手上的金針飛快的扎到江笑的各個穴位上。

「程硯，你別急，讓我再試一試，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程硯剛才原本死灰一般的目光，在聽到龍九的這句話以後，瞬間復燃了起來。

而後他衝到搶救床邊上，拉住了江笑還有些餘溫的手。

「江笑，笑笑，別走。」

「我求你，別走，別丟下我跟孩子。」

「你回來，我不准你走！不準！」

「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們有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你還沒有見到咱們的女兒長什麼樣吧？她一定跟你一樣漂亮，一定會很乖，以後你還要教她唱歌，還要教她跳舞，還要教她很多很多的東西，看著她一起長大，笑笑，求你了，睜開眼，看看我跟孩子，我們以後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你啊……」

程硯一個大男人，此時半跪在在搶救床前，雙手握著江笑的手，整張臉全部埋在了兩手之間，眼淚，一滴滴的從他的眼中話落了下來。

「別走好不好？別走…」

「程硯，你聽我說，等會兒我最後一針下去的時候，你配合著做胸外心疼，知道了嗎？叫她的名字，大聲的叫，懂了嗎？咱們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龍九說完，便殷切的看著程硯。

程硯怔了一下，而後快速收拾了自己的情緒站起了身，「好。」

只要是還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就絕對不能放棄。

龍九點了一下頭，「準備好了嗎？我要扎了。」

程硯應了一聲，同時手上也做好的準備，當龍九那一針紮下去的同時，他也迅速的按壓了起來。

同時口中大聲的叫著江笑的名字。

但是，奇迹中的聲音沒有想起，心跳監護儀還是一條筆直的直線。

守在一旁的醫生們想上前去勸說兩人，沒有用了，若是真的還能搶救過來，他們就不會直接放棄了，但是看著程硯此時的樣子，愣是一個人都沒有敢上前去說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程硯臉上的汗一滴滴的落了下來，但是他卻卻絲毫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叫的嗓子都開始變的沙啞。

「程硯，程硯！你放鬆一點，我再來一次，你別太急。」

龍九見狀，只能是再一次給江笑扎了一遍針，程硯那邊也一直沒有停，可是不行，沒有心跳，依然沒有心跳。

龍九忽然間悲從心生，難道真的連自己的妹妹都救不回來了嗎？他閉上眼睛，眼角酸澀的厲害，強忍著似要從眼角滑落的液體，他上前拉了程硯一下，「算了程硯。」

「滾！」程硯忽然對著龍九吼了一聲，而後回頭，繼續賣力的按壓。

「程硯！」龍九隻怕這樣下去，程硯也出什麼問題，索性直接拿出一根針來，正準備給程硯的昏睡穴上來上一針，卻忽然聽到了，「滴—」的一聲，極短，但是這聲音在這個房間中卻顯得格外的響亮，而這一聲過去以後，緊跟著的竟然又來了「滴滴滴」的好幾聲，而後是便是接連不斷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醫生們都猛的一驚，上前急忙拉開程硯，進行各項指標的檢查。

而龍九，也快速的回到了江笑身邊，手上的金針再一次的飛舞了起來。

原本死寂的搶救室瞬間又忙了起來，而此時，剛才瘋了一般的程硯卻呆立在一旁，有些回不過神來。

心臟又開始跳了嗎？是嗎？是真的嗎？還是他在做夢？

「強心劑5ml、腎上腺素10ml，血漿呢？繼續輸上！」

搶救室里忙成了一團，程硯過了半晌，才終於慢慢的找回了剛才幾乎要跟江笑一起出竅而走的意識。

他看著心跳監護儀上慢慢趨於正常的心跳，終於笑了起來，而這一聲笑，雖然叫做笑，但是卻是聲淚俱下。

他上前到江笑的頭上摸了摸，「謝謝，寶兒，謝謝你沒有狠心丟下我們，謝謝你。」

江笑被程硯從死神手中拉回來這件事，使得外邊本來已經萬念俱灰的眾人瞬間都精神為之一震。

這大概是程家這段時間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沒事了沒事了。」大悲大喜過後，秦詩蓉撲在程凱麟的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程凱麟嘆口氣，輕輕的安慰著她。

沒事了，還好沒事，不然的話，這個家真不知道要成了什麼樣了。

江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她似乎見到了她的爸媽，見到了很多她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朋友，又似乎聽到了一個男人的哭聲。

他哭著喊著她的名字，讓她不要走，不要拋下他和孩子。

孩子？江笑想了想，她有孩子了？

是了，她有孩子了，但是她卻連見都還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孩子，她和程硯的孩子。

對，程硯，那個哭聲好像是程硯，程硯說讓她不要走，不要拋下他和孩子。

江笑想說，不走，她怎麼捨得拋下他，又怎麼捨得拋下孩子？

然而，她的眼皮卻沉的厲害，睜不開眼，也說不出任何的話。

只能一遍遍的聽著程硯在她耳邊叫著。

她想，程硯應該就守在她的身邊，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脫離危險了？

對了，程硯有危險？程硯竟然會有危險？什麼樣的危險？她想想起程硯到底是處在什麼樣的危險中，但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急的她心口發疼，而後猛的一掙，終於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醫生，病人醒了！」江笑剛剛睜開眼，竟聽到一個聲音叫喊著衝出了病房，而後，病房裡便呼啦啦的進來了一群人，程硯，就在其中。

「寶兒。」

程硯的聲音啞的厲害。

江笑皺眉看著他，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嗓子疼的厲害，就連咽口口水，都像是被生鏽的鐵板拉了一下一般。

程硯輕輕拍了拍她，「別說話，讓醫生先給你檢查一下。」

醫生過來簡單的給江笑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就是因為之前失血過多，現在身體要徹底恢復，是怕還要挺長一段時間的，好好的在床上養著吧。」

醫生說完對江笑笑了一下，「真是，你能活過來啊，真是要好好的感謝一下你老公，我們都打算放棄了，是他一直在不停的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

「咳。」程硯在一旁輕咳了一聲，阻止了醫生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但是這次以後，他是一定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了。

以後這樣的險，她若是再敢去冒，他便真的生氣了。

醫生吩咐了一句，讓江笑靜養，其他人便都退了出去。

不多時，病房中便只剩下了江笑和程硯二人。

「孩子。」江笑費力的說了一句。

程硯趕忙端起水來，用小勺往她嘴裡撩了幾口水。

「你放心，孩子沒事，她沒事，毫髮無傷，現在在嬰兒室，剛吃了奶睡了，等會兒她醒了以後，我再把她抱過來。」

江笑點了點頭，抬起滿是繃帶的手指了指程硯。

「你。」

程硯勾唇笑了一下，「放心，我沒事，我說過，你老公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欺負的了的。」

江笑終於笑了起來。

那就好。

孩子沒睡多長時間便醒了過來，秦詩蓉抱著孩子到了江笑的房間，把孩子放到了江笑的床邊。

看著江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臉，秦詩蓉鼻子跟著就是一酸。

他們家小果果竟然差一點成了沒媽的孩子。

「笑笑。」秦詩蓉哽咽著叫了江笑一聲。

「算媽求你了，以後咱們不要冒這樣的險了好嗎？你看看小七，你再看看果果，這世上有這兩個人，你又怎麼捨得去冒那樣的險！

你說你要是真的出了點什麼事，你讓他們父女二人還怎麼過啊！」

秦詩蓉本就忍著眼淚，此時說完這些話，眼淚便止不住的滑了下來。

江笑心裡愧疚的厲害，她之前確實是自私了，為了報仇，冒各種各樣的險，從這次醒來以後看到眾人的樣子，再聽到剛才醫生的那席話，江笑才真的意識到，她竟然真的差點死了。

若是她死了，留下的程硯和孩子該怎麼辦？

想到此，她啞著嗓子說了聲，「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既是給那些擔心關心她的人說的，同樣也是跟程硯說的。

程硯不忍再責備她，只用大手輕輕的在她又發上揉了兩下，「知道就好。」

江笑聽著他沙啞的聲音，鼻子忽然酸的厲害，「程硯，我錯了，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真的。」

她說著，眼淚就滑了下來，錯在太衝動，錯在不計後果，錯在自私，錯在自以為是，她確實是錯的厲害。

這一路走來，她一直想著的就只有報仇這件事，雖然她是喜歡程硯的，但是為他想的時候卻太少，而且，這其中不知道多少次，她一次次的冒險，讓程硯擔驚受怕的，到此時她終於徹底的意識到，她錯了。

「我以後不會了。」

「唔。」程硯忽然笑了起來，「還好你不會了，不然的話，你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大概也只有這條命豁出去好好的陪著赴死了，到時候就讓小果果做個孤兒得了，噝…」

程硯還沒有說完，就感覺手臂上猛的疼了一下，低頭就看到江笑手指狠狠的捏著他胳膊上的一店肉。

「不許你瞎說。」

程硯笑了笑，「你看看，我連說說你都不允許，那你知道我看在你躺在病床上毫無聲息的時候是個什麼感覺嗎？江笑，求你，別再讓我嘗試第二次了，我受不住了。」

江笑眼中眼淚無聲的話落，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江笑的身體一點點的恢復，程硯就這麼天天守在她身邊，一直沒有提過部隊上的事，但是江笑卻知道，他那邊的事情應該還沒有解決完，從這一天一個又一個的電話中她就能聽出程硯那邊事情應該挺麻煩的。

江笑幫不上他的忙，只能是默默的看著他。

另外楚越醒來以後，便直接被程硯的人帶走了，江笑沒有過問，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程硯吧。

而這段時間程老爺子也醒了過來，江笑被程硯推著過去看過他兩次。

這天，程硯推著江笑剛從程老爺子病房出來，就見江梅被保姆推著，正在病房門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