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屁(6)
於是,國王路易邀請了他的客人們來參加一次豐盛的、一流的晚餐。他不斷讓他們吃綠豌豆,而自己卻去吃大雜燴;他不斷讚歎著李子好吃,又向大家推薦魚。他對一個客人說:「你為什麼不吃呢?」又對另一個客人說:「為夫人乾杯!」然後他對所有人說:「先生們,快嘗嘗這龍蝦;喝酒喝酒,不醉不休!……這個野味可是我自己打的啊,你們要是不吃我可生氣啦……來來來,快說說你們認為這些蜜餞怎樣?這些是夫人的手藝。再嘗嘗這些葡萄,這可是我自己種的。」很快桌上的美味就開始在歡飲者的肚腹里鬧騰了。「再進客廳時,他們都渾身大汗淋漓,他們開始放屁,開始詛咒自己的暴食。國王倒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其實他們每個人也都願意保持安靜,因為他們不得不集中力氣消化肚裡那些海盤海碗的食物,這些東西已開始不住晃蕩、隆隆作響,這可把他們折騰得要命。」最後,他們中的一位——紅衣大主教,終於招架不住,響亮地打了聲嗝。這可就成了國王開始嚴肅發難的借口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只是個小小的教士嗎?」他厲聲問道,嚇得那些想當著他的面打嗝的人大氣也不敢出。「大家真的嚇懵了,因為國王自己可從來都是要從肚子里打出許多嗝來的呀。其他客人立刻決定要用另外的方法來排掉在他們胰腺里左躲右閃的氣;他們先是竭力憋著氣,讓它們在腸膜褶皺里留一會兒;於是好多人就在那時膨脹起來,就像肥碩的收稅官一樣。」與此同時,皇后還將酷似她自己和另一位女士的兩個大玩具娃娃放在惟一可用的馬桶上。這樣一來,如果「他們想要爬上我們正假裝要上的『寶座』,他們便總會發現,地方已經被佔了;這就是說,你可以好好欣賞他們的折騰」。國王在客人中間走來走去,故意和他們每個人進行讓他們很不舒服的談話。「所有客人都處於一種無可奈何的狀態中,他們不知道如何阻止排泄物在體內的增長,而自然又像賦予水、甚至比賦予水還要多地賦予了這些排泄物猛漲到某一水平的特性。這些物質不斷變化,不斷向下滑動發展,就像那些想要破繭而出的蟲子,怒氣沖沖地折磨著人,對高於他們的力量毫不畏懼。」不幸的是,因為有人占著茅坑不拉屎,而狂暴的狗又置守在通向外面的大門口,因此客人們只好和自己塞滿廢物的腸子掙扎,和自己想要拉屎、放屁、尿尿而又不敢輕漫或激怒了國王迫切的**鬥爭。畢竟,「這些先生們從前都無足輕重,只是因為得到國王的寵幸才被提拔到現在的位置,路易完全可以逞一時之氣,讓他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體內管道的嚴重阻塞已使蘇格蘭將軍不堪重負。」他「小心翼翼地試著放屁,卻弄壞了自己的褲子。他羞愧地躲進一個角落,希望在國王面前逃過一劫」。就在大家快要崩潰的時候,國王終於放聲大笑,並放他們都去洗手間。「這出鬧劇還算好玩,就是有點臭。」他事後這樣說道。1887年,法國小說家埃米爾·左拉在他帶有反叛性質的現實悲劇《土地》中,向人們介紹了文學里最不知羞恥的一位放屁者——一個名叫耶穌基督的農民。當時左拉正置身於法國的「自然主義」運動中,他記錄下了普通人民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的細節,因此他對耶穌基督放屁和用屁的描寫真是達到了惟妙惟肖的境地。以下幾段文字正是導致左拉的英國出版商被罰款、受監禁的禍根之一,儘管翻譯者已將一些更為污穢的文字作了刪節。耶穌基督是一個非常愛放屁的傢伙。他接二連三的爆發席捲屋前屋后,同時也激起了每一樣東西的活力。最該死的是,竟沒有人覺得呆在那無賴家裡是一件煩人的事,因為那個無賴從不會白白放屁,他總是同時製造些笑話,或其他東西。不過偷偷摸摸放出的吱吱屁他從來看不上眼,因為那樣放屁雙頰就會憋得通紅,既不舒服又不光彩。因此除了耿直的大爆炸以外,其他的屁他一概不放。而且,他的大爆炸總是名副其實、實實在在的,就像加農炮開火一樣。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他抬起大腿、把身子安置穩妥、作出一個戰術動作后,他就會以緊急命令的腔調喚來他的女兒,而他自己則一臉的深沉。「特魯伊,看在上帝的分上,趕快過來!」特魯伊急忙趕來,正好迎頭碰上她老子放出的衝擊波。那衝擊波的震撼力是如此之大,使得特魯伊不由地跳了起來。「快去追它。用牙齒把它咬住,看看它是不是打了結!」其餘時候,當特魯伊一跑過來,他便會把自己的手伸給她說:「使勁拉,邋遢婆!快把它拉得砰得一聲響!」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舉起一桿假想的槍,放在肩上,然後非常小心地瞄向遠處;等槍一打響,他就會嚷道:「快去找它,把它找回來,你這個懶婆娘!」特魯伊笑得喘不過氣,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這樣的笑話總也玩不膩,反而還變得一次比一次更好笑了。左拉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五年後將在紅磨坊一舉成名的派多曼的到來。他在書中寫道:「有時耶穌基督會獻上一大堆屁,一個給居勒,一個給梅勒,另一個則給女士們。你簡直可以設想,這傢伙的腹部就是一隻音樂盒,從裡面他可以奏出任何他喜歡的聲音;並且他腹內的氣總是非常多,以致在『克洛伊農夫俱樂部』里人們總要和他打賭:『如果你放六個屁,我就聞其中一個。』結果他一下子放出了六個寬幅的屁,贏得了全面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