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木已成舟 三(3)
忙完了這一切,她抄起《上海一周》,首先翻娛樂版。這麼久了,這老習慣還是沒改。阿燃就笑過她是個小女人的。可她真沒覺得做小女人有什麼不好。相反,她認為就是因為自己個性太強了,在那家公司以硬派女生的身份出現,似乎叫人忽略了她的性別,除了阿燃,再沒有人將她當小孩子一樣來疼。
琥珀咬咬嘴唇,狠狠地難過了,她又開始想念阿燃了。滿以為會漸漸從心裡放下他,不料還是這麼難。她呆坐在床上,渾身虛脫,是那種全身軟弱下去的虛脫,幻覺在面前飄了出來,很是恍惚。那個男人,他的白襯衣和微笑,他曾經說過的話語,蕩漾著,她伸手去抓,只得虛空。
又能怎麼樣呢,她只能反覆告訴自己,寧琥珀,陳燃結婚了,陳燃已經和辛夷結婚了。接到辛夷遞過請貼的那天,她請了假,在街上隨意晃蕩著,午後微雨的街道上,放學的孩子忙著回家,下班的人們或許還有應酬,路人帶著各自的表情擦肩而過。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流淚,也無人有閑暇向她投來關注的一瞥。她麻木地走在喧囂的人群里,思緒空洞而蒼茫。
就在當天,琥珀看到了一場婚禮。這城市每天都會有人結婚,平日里她從來都不會留意,即使看到也不會聯想到什麼。可是那天,當婚車緩緩駛過時,花鐘下灑落一地的花瓣,香味非常清新,她心如刀割。她知道再過幾天,阿燃就會挽著身披潔白婚紗的辛夷走過此生最美好的日子。那天,也會下雨嗎,也會這樣空氣濡濕嗎。西式婚禮和葬禮竟是這麼的相似,一樣的素白,一樣的花,一樣的風琴奏樂。
和阿燃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這樣的男人,看到他就像看到希望,帶有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絕望的溫暖。總以為成為阿燃新娘的那個女子,必然是自己。到底還是輸了。
當時有多少痴心絕對,後來就有多少意冷心灰。次日琥珀就換了手機號碼,又去辭了職,她沒有勇氣去參加陳燃和辛夷的婚禮,只得遠離。
辛夷送來的大紅請帖裝禎考究,喜氣洋洋,封面的燙金字體舒展地寫著百年好合,內頁是阿燃清清楚楚的手寫體,寫著恭請寧琥珀小姐偕男友出席的字樣,婚期是4月21日。這個日子,從此忘不了。
琥珀很想知道,當阿燃寫下她的名字時,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