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木已成舟 十九(4)
那些個他在午後的跑道上參加3千米長跑比賽,而她穿梭在操場和播音台,來回遞交為他加油的稿件的辰光,是再也不再了。那所中學,那個有點破舊的操場,跑道是泥土的,陽光刺目,兩個恩愛的少年,是永遠地回不來了。
黃梅時節,每天每天都是纏綿的凍雨,落在小巷子里,天光很暗,他送她回家。他們站在屋檐下躲雨;黃昏時分,坐在地板上吃從街上買來的燒烤,喝著加了冰塊的Gintonic;那個在喧囂混亂的酒吧里將心愛的女孩拎出來,故作嚴肅地對她說,你要好好讀書的少年,到哪裡去了?
唐恩,一個她以為可以嫁的男人。曾經那樣被愛惜過。那麼多溫柔的對視。她都記得。這麼多年了。十七歲的某一天,諸神緩緩落座,聽他們就那樣許了一生,她當那之後是開始,不知其實已是最後。
可她不再是他的誰。良人從此不會歸來。
打的去火車站,路過一條漂亮寬敞的路,兩旁是柳樹,落了一地蕭瑟的白。從此沒有眼淚,只記得這個陽光萬丈的晴朗城市,滿天的柳絮落啊落,成為記憶里恆久的背景色。想起北京,想起唐恩,就會想起這片白色。好象是喪禮上的白。她在為自己送葬。
「走吧,辛夷」,唐恩說,「你走吧,忘了我吧,求你。」
於是她走了。她聽他的話。她沒有忘記是因為她做不到。
回首已失來時路。他留在大風沙北京。她依然殘酷著前行。
餘生與愛情無關,不過是生活而已。為了它,她會守紀律,為了它,她會放棄夢想。
愛情,沒有那個力量,至少無望的感情沒有。
多年後,辛夷對琥珀講起往事時,見琥珀一派唏噓,她笑了笑,說:「都過去了。可你可以想象嗎,那是怎樣的場景?」
她沒有對琥珀提到唐恩身邊那女孩的名字。要到事情過去了幾年,琥珀才在這個偶然的下午知道,這個女孩,是睿誠。
琥珀覺得自己不可被原諒。她和睿誠是相親相愛的女生,而就是她們兩人,雙雙奪走了辛夷所愛的男人的心,唐恩,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