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救星入黃府(2)

巧遇救星入黃府(2)

走進黃公館的那座大門,門廊下,天井裡,來來往往,到處是人。黃振億不停地打招呼,有時候又叫杜月笙站住他喊誰一聲。杜月笙本來就很緊張,此刻更加迷迷糊糊,頭昏腦脹。從大門口到客廳,一路上碰見過幾個人,黃振億又教他如何稱呼他們,儼然是個大長輩了。黃公館的客廳是中西合璧的布置,百彩粉陳,紅木炕幾墊著大紅呢氈,紫檀木的八仙桌與靠背椅上蓋著魚蟲花卉的圖案,湘鄉圍披,波斯地毯上放著紫紅絲絨沙發。四面牆壁層層疊疊地掛滿了名家字畫,楹聯立軸,王石谷的大幅山水和西洋裸女橫陳圖,洋文的獎狀高懸在何紹基的屏條之上,正當中是一幅關公讀春秋圖的彩色民畫,真人大小,栩栩如生。兩旁是一副泥金綉字長聯:赤面秉赤心,騎赤免追風,馳驅時無忘赤帝。青燈照青史,仗青龍偃月,隱微處不愧青天。「黃老闆,」黃振億領在前頭,走到一張幾個人正在打牌的方桌前面,大聲說道:「我介紹一個小囝給你。」「啊!」一位方頭大耳,嘴巴闊長的矮胖子應一聲,轉過臉來,目光越過黃振億的肩頭,落在杜月笙的臉上:「蠻好。」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聽起來,黃老闆大概是接受他了。杜月笙一篤定,臉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容。「你叫什麼名字?」黃金榮和顏悅色過望著他問。起先還怕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今眼見鼎鼎大名的黃老闆這麼和藹親切,杜月笙的膽量陡然壯了十倍,他一開口便聲清氣朗,語驚四座:「小姓杜,木土杜。名月生,月亮的月,學生子的生。」月生是杜月笙的乳名,也是他發達以前所用的名字,因為他出生於農曆七月十五日中元節,月圓之夜,他父親便為他取名「月生」。後來他發跡了,平步青雲,一些文士墨客為他另題雅號,於是在「生」字上加竹字頭,取周禮大司樂疏:東方之樂謂「笙」,笙者生也。從此改稱「月笙」。杜月笙在黃金榮面前通名報姓,黃金榮一聽,當即嗬嗬大笑,他笑著向在座幾位客人說:「真是奇怪,來幫我忙的這般小朋友,怎麼個個都叫什麼生的?蘇州有個徐福生,幫我開老天宮劇院,前面有個金廷蓀、顧掌生,廚房間里有個常州人馬祥生……」黃金榮所說的,便是日後驚天動地、四海聞名的「黃老闆左右的八個生」,包括各個都是滬上聞人的杜月笙、金廷蓀、徐福生、吳榕生、馬祥生、顧掌生等。主客談笑風生,一室盎然,杜月笙神態自若,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歡,無意間往桌子上一望,他眼睛都瞪圓了:「咦,像黃老闆這種大人物,怎麼也和自己一樣,公然在賭挖花紙牌呢?!」其實這是杜月笙一時看走了眼,黃金榮和他的三位貴賓,玩的不是挖花,而是「銅旂」。銅旂也是紙牌的一種,和「挖花」約略彷彿,只不過少了一副「五魁」。玩「銅旂」是黃金榮畢生惟一的嗜好,五六十年來樂此不疲,幾乎一日不可無此遊戲。在牌桌邊談話,黃金榮隨和輕鬆,使杜月笙如沐春風,他彷彿有一種力量,能夠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跟他接近,認為他是可以肝膽相照、推心置腹的朋友。趁黃金榮顧著玩牌,杜月笙細細打量這位大老闆,他大概要比自己矮半個頭,肩胛塊頭並不太大,因此顯得他那顆胖大的頭顱和他的身份頗不相稱。不過他卻有一張正田字臉,四四方方,給人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的印象,他兩頰多肉,嘴潤唇厚,在他那張紫膛臉上隱約可見一塊麻皮,這便是他綽號「麻皮金榮」的由來。同時,他有一對大眼睛,睜開眼睛時,目光炯炯,可以看穿別人的五臟六俯似的,但是,他威而不凌,嚴而不厲。他穿長袍、布鞋、白布襪,不管情緒喜怒哀樂,一開口便先衝出一句:「觸那娘!」黃振億怕打擾黃老闆的賭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這時,黃老闆唇角掛著微笑,眼睛望著杜月笙,開門見山地問:「馬祥生,你總認得的啰?」黃老闆這一說,杜月笙心中懍然一驚,連忙應了聲是。「你去尋他。」黃金榮隨和地一揮手:「你就跟他一道住吧。」杜月笙跟著黃振億走著走著,忽然想起自己來時手裡拎的行李不知丟到哪裡去了。是遺失在天井裡了,還是忘在客廳里了?他回頭望了一眼,沒有見著,他心裡很著急但沒說出來,怕給黃振億添麻煩,也怕剛來就鬧出笑話。杜月笙送黃振億出了門,再三向他道謝告別。這時,馬祥生來了。杜月笙正要和這位同參兄弟打招呼,馬祥生卻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原來,他們剛才在天井裡就見過面了,而且他的行李也是馬祥生順手接過來,替他放到馬祥生小屋裡的另一張床上了。沒想到,杜月笙卻太緊張,把剛才的事給忘了。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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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中國黑社會老大杜月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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