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蒙哥馬利

尊敬的朱漢雄同志越來越摸不清**的心思了。

1961年9月，**住在風景秀麗的東湖南山甲所，頭一天會見了二戰時期著名的英國元帥蒙哥馬利。當晚，湖北省省長張體學在勝利飯店宴請了蒙哥馬利。按照既定日程，蒙哥馬利在武漢的活動到此結束，第二天早晨，他就要乘火車離開武漢到廣州去。他所乘坐的公務車已經掛在列車上，早上7點鐘開車。蒙哥馬利就要上車了。

凌晨5點鐘左右，**的機要秘書葉子龍突然給姨父打來電話，要他通知蒙哥馬利不要走，**今天還要見他。姨父趕快打電話到蒙哥馬利居住的勝利飯店，找到了湖北省外辦副主任，讓他將這一變動通知蒙哥馬利;又接著打電話通知火車站，馬上把蒙哥馬利所乘公務車摘下來，不要把它拖走了。

蒙哥馬利臨時留下來，與**進行了第二次會見。

又讓姨父吃了一驚的是，**在第二次會見結束時，十分愉快地邀請蒙哥馬利跟他一起游長江，眼下就去游。姨父和**身邊的工作人員都沒有想到**會邀請這位英國老頭游長江，儘管他在二戰北非戰役中打得德國元帥隆梅爾丟盔卸甲，儘管他率領英國二十一集團軍成功地實現了諾曼底登陸，但他畢竟比**還要大六歲，已經是年過古稀的老人了。

**說游就游。姨父又分秒必爭地把「江峽號」調過來、命令「水上衛隊」開過來，確定游泳水域以及與之相應的碼頭和行走路線，讓所有這些地方的保衛工作立即跟上來。

姨父記得，英國老元帥謙虛地對**說，我這次沒有準備，下次再來和你一塊兒游泳。但他也被人群簇擁著，隨同**上了輪船。姨父還記得，蒙哥馬利那天穿了一件很顯眼的大紅襯衣，正如一個早已退役的白鬍子老兵，手撫船欄，面對江水，觀看了**游泳的全過程。

我對姨父說，我知道蒙哥馬利是一個脾氣有點古怪的英國老頭。他那次訪問我國也曾到了洛陽。我當時是河南省一家報社的記者，得知蒙哥馬利在洛陽劇院看了著名豫劇演員馬金鳳主演的《穆桂英挂帥》以後，聳了一下肩膀說，戰爭不是女人的事情。我不知道蒙哥馬利被**拉去看游泳有何觀感。姨父只是說他靜靜地迎江風坐著，十分有耐心地一直坐了一個小時。蒙哥馬利是1887年出生的，那一年七十四歲，即使他曾經是游泳健將，大概也不可以輕易接受中國長江的挑戰了。

**游水以後，剛剛上船，又表示要親送蒙哥馬利回勝利飯店。這又是一個意外。**從來沒有去到外賓下榻的地方迎送外賓的先例，事前誰都不知道**還要去勝利飯店。勝利飯店在漢口，船要駛向漢口，在哪裡靠船，走哪條路線，事先都沒有安排。**住在武昌東湖南山。**坐的小汽車還停在武昌的江岸上。姨父與謝滋群緊急商量，臨時選定漢口四維路江邊的一個比較偏僻、因而也比較安全的靠船點;又趕緊通知還守在武昌那邊等**上岸的汽車和保衛人員，立即到漢口這邊來。臨時確定的靠船點是一個靠木船的碼頭。「江峽號」就靠在一條裝卸磚頭的大木船上。沒人曉得**會到那裡去，因而那裡最安全，沒有引起驚動。**和蒙哥馬利剛剛下船，汽車也從武昌那邊趕到了這邊。**和蒙哥馬利同坐一輛汽車，直抵勝利飯店。

勝利飯店也不知道**會在這個時候親送蒙哥馬利回來。經理、服務員、管電梯的工人都沒有到位，**突然到了。姨父知道五樓有個會客室，陽台上可以眺望長江，一邊讓服務員趕快開門，一邊打開電梯，請**偕蒙哥馬利到了五樓會客室。**和蒙哥馬利在這裡坐下來，寒暄了一番以後，姨父看見**向旁邊一伸手，機要秘書羅光祿就從皮包里拿出來一件東西，**接過來，送給了蒙哥馬利。蒙哥馬利接過了那件東西，連連稱謝。臨時增加的一次會見到此結束。

姨父後來得知，**頭天見了蒙哥馬利以後，當晚書寫了《水調歌頭·游泳》，送給蒙哥馬利的就是他親筆書寫的這一首詞。

姨父說，**邀請外國人一起下長江游泳的，只有蒙哥馬利;**親自送外國人到住地的，只有蒙哥馬利;**書寫自己的詩詞送給外國人的，也只有蒙哥馬利。**就這樣讓蒙哥馬利在武漢多呆了一天。**有什麼想法，我們是摸不透的，只能無條件地緊跟。不這樣，還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