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花令六(2)

木蘭花令六(2)

正說間,忽見安安追了出來,說楊師師此時好嚇人,讓黃小雲趕緊想辦法。

「先給她灌些薑湯,待我和柳七官人說會兒話就來。」

「還說會兒話,人家都急死了。」安安嚷著又跑了出去。

黃小雲接著說,楊師師這病一半在心、一半在身,非同尋常,在心之病根源在身,在身之疾,根源在心,必須身心同醫方可痊癒,不是那張老先生幾張單子就管用的。

柳七忙問:「何為身心同醫,請媽媽賜教。」

「身醫者,需要用盡手段,將她心中的鬱結化開,釋放出來,這病也就好了一半。心醫者需言語款和,讓她身子發出熱來,病也就隨之而除,如這個身醫心醫結合得好,不出二日,她的病自會好了……」

柳七雖然學識淵博,可這番話仍是似懂非懂,想了良久,仍然不能全解,便又問道:

「這心醫的法子,我倒是有的,可這身醫如何,卻是不知,唉,哪裡去找這高手段的人呢?」說完悵悵然若有所失。

黃樓主見狀,也露出難色,自言自語道:

「唉,看來只好去尋一位身體強壯的少年了,原來是讓你佔先的,可在關鍵時,竟派不上用場,你以後呀……」

柳七聽她如此說,心下才大悟,笑著說:

「不瞞媽媽,如果身醫就指這個,那我行。」

「真行?」

「真行。」

黃小雲俯首在柳七身邊耳語一陣,柳七為難地說:

「這樣只怕惹惱了師師,反倒不好了?」

黃小雲道:「你呀,又想做賊,又沒賊膽,更何況,這是為了救她——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找別人……」

柳七忙說:「媽媽莫急,小生自有計較。」說罷,便和黃小雲返身來到天琴閣。只見眾女兒們忙做一團,圍著口吐白沫的師師亂轉亂捶、對著她耳朵叫喊,但她們面對的是一隻木瓜,即便是符霞霞惡作劇地撓她腳心,她仍然張不開咬緊的牙關。

「你們都別瞎折騰了,快扶她到屋裡去。蟲娘和安安,到馬行街(都城夜市酒樓極繁盛的地方。)請個郎中來,最好是請金紫醫官(穿紫色公服、賜束金飾腰帶的醫官,泛指翰林醫官局的「國醫」。)。快去快回。」

大家抬著師師回了房,柳七也站起身,想跟著出去。

「柳七官人,師師那邊且不管她,你先和姐妹們飲酒,我去安排一下。」黃小雲說。柳七隻好重新回到凳上坐下,端起酒杯,心神不定。

「七爺,別為她太擔心了,黃媽媽會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今日難得如此心情,我們還是及時樂一番吧。」孫春說。鶯鶯和其他幾個姐妹也隨聲附和。柳七隻得強打精神,勉強露出一絲苦笑。

大家說說笑笑,不覺間已挨過薄暮,畫堂前幾隻燕子飛來飛去,柳七心中有事,只盼天色快黑。

「鶯鶯姐,」西西笑道,「今夜你該如何安排二位官人?」

鶯鶯想了片刻,說道:「昨夜柳七讓他的好友過我這一關,只是勉強過去了,今夜就將他給你們吧。」

眾人一時鴉雀無聲,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拿不出主意。孫春滿面通紅地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哪個來拉他,只得自嘲地站起來說:

「那……我就選一位吧……」

「不,官人,」鶯鶯狡黠地一笑說,「今夜只好委屈了你,充當被挑選的角色。」

「這……這簡直是對我的污辱,我雖然沒有錢,可大小還是文人,多少還有點名氣……」

「官人,」鶯鶯沉下臉來說,「這是你自己多想了,我沒有污辱你的意思。」

「讓我站在你們面前,讓我接受你們的挑選,不是污辱是什麼,這簡直把我當……」

「當什麼?」符霞霞站起來。

孫春本來要說當婊子的話,見眾姐妹怒氣沖沖的樣子,咽了一口唾沫坐了下來。

「依官人之意,我該如何?」鶯鶯說。

「應該我挑你們才天經地義!」

「你挑選我們?按你的說法,不成了對我們人格的污辱了?那你憑什麼污辱我們眾姐妹的人格?」

「我沒有污辱……」孫春有些張口結舌。

「這就怪了,都是人,為什麼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嫖客,我們是妓女,就人格而言,到底有哪些不同?還望官人賜教。」一直沉默寡言的海棠冷不丁拋過一句。

柳七笑笑站起,仔細打量海棠一番,心裡掂著話里的分量,然後對孫春眨眨眼睛:

「眾位姐妹,我這朋友向來古板,可有一副好心腸,大家完全不必在意——再說,這個世界,說是污辱就污辱,不是污辱也是污辱;說不是污辱就不是污辱,就是污辱也不成污辱,一切均以自己的心為尺度,污辱本身是沒有什麼標準的——孫老弟,別在意,領班這樣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這才像話。」西西說。

「還是柳七官人知理。」柳枝說著來到柳七面前,「官人,知我者莫如你,我這廂有禮了。」

柳七趕忙起身還禮,口說不敢。這邊鶯鶯心想,好個柳七,一下就猜破了我的用意,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聰明。

「姐姐。」酥娘說,「今夜誰個和柳七一起?」

「這個……」鶯鶯想了片刻,雙頰一紅。

「你們先決定誰個和他在一起后再說。」說著指指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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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蕩不羈、風流成性:花台弟子柳永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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