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疑雲(八)

第434章 疑雲(八)

福清嘆了一口氣道:「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說完之後,又覺得心煩意亂,滿心不滿的道:「行了行了,你還是先去調查慧覺大師的案子吧。」

說完又看了看手中的錦盒,自言自語的道:「看來這葯要重新找人配置才成。」

王朗卻不離開,福清蹙眉道:「我說王統領,太醫院現在亂作一團,你還候在這做什麼啊?」

王朗回神,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有一些事情要同陛下說,想等著陛下上朝。」

說完他面色一紅,福清是宮裡呆老了的人了,一眼便看出了王朗的心思了,他上前一步,伏在王朗的耳邊輕聲道:「我說王統領,你該不會是想要提親事吧。」

王朗被戳破了心事,也不好反駁,只得神色複雜的道:「是——雖然現在是多事之秋,但是——但是我想早日迎娶玳瑁——」

不知道為何,王朗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下去,福清沒有想到王朗竟然對玳瑁用情如此,他恨鐵不成鋼的沉聲道:「我說你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玳瑁姑娘千好萬好,就憑著她是安妃娘娘的人,這手上就不可能太乾淨,若是以後——」

他的聲音猛地頓住,復又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你是一直跟著陛下的,這些事情想必你比我清楚,隨便你吧。」

說完便靠著一旁的廊柱假寐了起來。

但是王朗卻怎麼樣都沒了睡意,便也不打擾福清了,遠遠的候在一邊。

養心殿內,服了葯的拓跋玥睡的極其沉重,但是睡的卻並不安穩,恍惚間他好像是來到了一個荒草不生的地方,頭頂烈陽高照,照的人頭暈眼花,眼前的場景看的並不真切,隱隱有白茫茫的霧氣,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前方出現了一個山谷,山谷有一個不大的入口,像是一個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等著獵物的到來。

拓跋玥徑直朝著那山谷走去,好像山谷中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恍惚間,他便到了山谷前,人還未進到山谷中,便見到從裡面走出了幾名身穿著怪異白色紗服的人,他們頭上戴著紗巾,手上也是用粗布做的手套。

拓跋玥只覺的這樣的裝束他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一般。

他想繼續朝裡面走去,但是人還未走進去,便被攔住了,那人口型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什麼,但是拓跋玥卻挺不真切,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是什麼東西再告訴自己,只要走進去,走進去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一把推開了那人,快步沖了進去,卻不想迎頭撞上了兩個人,那兩人正抬著一個擔架,經過拓跋玥這麼一撞,擔架上覆蓋著的白色的麻布從屍身上滑了下來,漏出了躺在上面的人,唇色蒼白,面龐消瘦,好看的秀梅也沒了往日的生機,就連眉間的硃砂,也顯得沒了顏色。

拓跋玥瞬間驚醒,從床上坐起。

明黃色的床帳外,隱隱有天光透進來,原來是夢啊。

拓跋玥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只看見掌心滑膩膩的一片,幾不可見的顫抖著。

他覺得心口發悶,只以為是噩夢的原因,輕聲問了守在外面的宮人,是什麼時刻了,有宮女上前輕輕地撩起了幔帳,柔聲道:「陛下,是該上早朝了。」

拓跋玥點了點頭,道:「去喚福清進來服侍吧。」

眾人也早已習以為常了,也只是將朝服和溫水備好,便有序的退了出去了。

福清先是凈了手,這才服侍拓跋玥更衣,他見到拓跋玥面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竟然比昨天更加難看,便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拓跋玥取了帕子凈了臉這才道:「可能是昨夜沒有休息好——」

說完他便看見了候在殿外的王朗,問道:「王朗怎麼在?」

福清沒什麼好氣的瞥了一眼外面,並不做聲,拓跋玥只是以為是慧覺的事情有了頭緒,便傳了王朗進殿,王朗一夜沒睡,下巴已經有個淡青色的胡茬,顯得有些疲憊和邋遢,他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這才道:「屬下今日前來,是為了求陛下賜婚的。」

拓跋玥放在腰間系腰帶的手一頓,下一瞬便繼續手上的動作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之前朕已經讓內務府看了日子,半個月後就是良辰吉日了,你們準備成婚吧。」

王朗先是沒有想到拓跋玥竟然真的讓內務府看了日子,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心中感情錯綜複雜,竟然僵在了原地忘記了謝恩。

直到拓跋玥從自己的身邊走過,才回過神來,伏在地上謝了恩,拓跋玥走在門前的腳步一頓,吩咐道:「一個月後是西涼攝政王的大婚,攝政王也算是幫過朕,只是送賀禮怕是有些不妥,這樣吧,這次你親自押送去西涼,以表誠意。」

隨即想到了什麼,又道:「想來那時你和玳瑁也是新婚,便帶著她一同去吧,算作是朕送給你們的新婚賀禮了。」

王朗有些受寵若驚,忙俯身謝了又謝。

慧覺的事情久久查不出頭緒來,案子便押了下來,雖然慧覺離世,但是祈福卻不能耽擱,因此,便找來了妙慧來暫時接替主持一位。

小和尚妙心雖然因為慧覺的死背痛不已,但是他自小跟在慧覺的身邊,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卻也學到了幾分慧覺豁達的性子,尤其是出家人早就已經將生死看淡,所以便也將悲傷化作了祈願,每日在佛前誦經超度。

妙慧卻不盡然,整個昭化寺,他算的上是知道慧覺最多秘密的人,現如今慧覺突然離世,他是如何都不能釋然的。

這一天,慧覺趁著妙心空閑,便將妙心拉到了自己的禪房,問起了關於慧覺的事情,妙心仔細的回憶了許多,卻並未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妙慧性子剛硬,見到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心中越發的著急了。

妙心被逼得沒了辦法,思來想去,才苦著臉道:「我也說了,那日從養心殿回來,師傅便說想一個人閉關禮佛,便自己去了寢殿,我也就回去了,第二天看見了一個師兄說師傅沒有去前廳,便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後面的事情,的確是妙慧已經問了好幾遍,饒是妙心說了再多,也都是一樣的。

妙慧便有些心灰意冷了,看來慧覺當真是死不瞑目了。

而慧覺死後,蕭奈卻是日日都要來寶華參拜的,為此也沒有人懷疑什麼,而因著她宮妃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眾多僧人在正殿一同參拜的,而之前慧覺的房間距離正殿只有一牆之隔,既能聽得見僧人誦經的聲音,也不用同一堆男人混在一室,於是便將慧覺的房間收拾了起來,當做了一個臨時的偏殿了。

蕭奈卻好像並不嫌棄,也不覺得這房間曾經死過人晦氣,反而日日都要去參拜。

這日也不例外,本按照往常的慣例,晨起誦經一個時辰后蕭奈便會離開,但是今日,誦經還不到一個時辰,便聽得有人輕輕的叩響了門扉。

蕭奈和玳瑁互相對視了一眼,玳瑁去開門,才打開門,便見到小和尚妙心站在門外,手中捧著的是一卷金剛經,他見到屋內的兩人,忙行了一個佛禮,隨後歉意的道:「安妃娘娘,是在是抱歉,今日給您發放經文的師兄將經書弄錯了,今日誦的本該是金剛經。」

說著將手裡的經文遞到了玳瑁的手上,玳瑁禮貌的笑了笑,隨即接過了經文。

妙心也沒有想進去,只是在門口,送完了經文便離開了。

哪知道才走了兩步,他就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又回到了那偏殿的門口,抬起手來想去敲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他深吸一氣,好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高聲道:「安妃娘娘——小僧忘記將原本那本錯誤的的經文取回了,勞煩娘娘讓玳瑁姑娘將經文送給小僧可好?」

很快,門被打開了,玳瑁一臉笑意的將捧在手裡的經文遞給了妙心,妙心抬起頭看了玳瑁一眼,只見到笑容和藹。

分明是笑著的,但是妙心卻不知道為什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忙垂下頭,小聲道:「謝謝玳瑁姑娘——」

說著接過了玳瑁手中的經書,便快步的離開了,玳瑁從門外回來,便見到蕭奈正一臉虔誠的跪在蒲團上,聽見了聲響便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玳瑁笑了笑回道:「那小和尚好一番感謝,這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蕭奈長舒一口氣問道:「沒有被發現什麼吧。」

玳瑁搖了搖頭道:「娘娘放心,那檀香是老爺從宮外尋來的,看著和平時的檀香沒有差別,味道也一樣,但是裡面卻加了一味毒藥,能讓吸食的人中毒身亡,雖然香灰是黑色的,但是這幾天咱們每日都來這裡參拜,奴婢早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香爐裡面的香灰清理乾淨了,即便有殘留,也被掩蓋住了,並不會被人發現的,娘娘安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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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華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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