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老鼠劫人

大門用鐵鏈子掛著，解的時候，發出一陣嘩啦的聲響。

籠子裡面，那隻藏獒沒動，還保持著固有的姿勢，在那趴著。

小黑和狗子不安的扭動著，下車之後，這兩貨就這樣，鼻子來回嗅著，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

「哥，不對勁！」

我們在看狗籠子，胖子伸手指了指那一排房子。

胖子說的是亮燈的那一間，屋裡面有四個人，看架勢，好像是在打麻將，不過沒有一個人動。

從胖子伸手指，到我們把目光移過去，四五秒鐘的時間，這四個人，腰桿拔的溜直，一動不動。

「胖子，咱倆進屋看看，陳曦你照看著點靈兒！」我簡單分配了一下，帶著胖子走過去。

門一拉就開，我和胖子弄出的動靜很大，屋裡的四個人還是一動不動。

我走在前面，看了一眼立即頓住，攔住胖子道：「別過來，人都死了！」

「啥？」胖子探頭看了一眼，懵逼了。

桌子上坐著的四個人，背部撐著一根木棍樣的東西，眼皮上支著牙籤，保持著他們眼睛睜開。

睜開的眼睛內，眼球呈一種灰暗色，沒有一絲神采。

「誰幹的啊？」

胖子懵逼了，這是人命案，一殺就是四個，誰這麼狠？

「走！」

不管是誰幹的，都不能在這裡待著。

從屋裡出來，陳曦給了我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那條藏獒死了。

藏獒死的很慘，腹部被劃了一條大口子，內臟被掏空，籠子下面，是乾涸的血跡。

「報警不？」胖子問道。

「報！」我揉揉眉心，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警察，可沒辦法，死了人，總不能當做沒看見吧？

胖子去一邊報警，我拿出電話看了看，想了一會，還是給狄鋼打了一個。

「喂？」

電話接通，還是狄鋼那千年不變的冷漠音。

「又死人了！」我淡淡的說道。

「死了幾個？」狄鋼的呼吸粗重了一些。

「四個！」

「哪？」

「東裕縣，二井村，我們已經報了警！」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胖子也報完了警。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村裡的幹部和警察先後到來，村民也呼呼啦啦的來了一大堆，圍在一邊看熱鬧。

說什麼的都有，有說黃家小子陰魂不散回來索命，也有說黃家平日太霸道，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我們幾個只是說來找王欣欣，我神棍的身份沒說，警察也沒為難我們幾個，簡單問詢了一下，做了個筆錄，算是完成任務。

等待的過程中，看到的更多一點，藏獒比我們想象的還慘，那個人好像故意要折磨它，打斷四肢，割下舌頭，最後還把它閹了。

相對來說，黃家那四口人死的還算安詳，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死因不明。

等人群散去，已經快到九點了。

我們幾個沒回三馬屯，而是隨著村民進村，最後進了一家小賣店。

農村的小賣店，往往兼著菜店，麻將館，還有消息散播器等數個功能，二井村也不例外。

黃家死了人，這可是大事情，警察一走，八卦的村民都跑到小賣店，說啥的都有，大多是幸災樂禍。

「老弟，生面孔啊？」

小賣店老闆五十左右歲，主動和我打了一個招呼。

「老陳，老黃家死人了就是這小夥子和他朋友發現的！」有村民認出我們幾個，幫著回了一句。

「前兩天和老黃家結陰婚的女孩是我朋友，我是來找人的，沒想到死人了！」我跟著解釋了一句。

「老弟，這事你可賴不上老黃家！」小賣店老闆來了興緻，道：「陰婚這事，老黃家還真沒做錯啥，婚禮我們村的老少爺們基本上都參加了，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黃家害怕出事，入洞房一直派人在外面盯著，那天早上四點多，那姑娘出來說要回家，老黃家也沒攔著，這個村裡挺多早起幹活的都知道。」

小賣店老闆說完，還衝屋裡面的村民喊了一嗓子，「大傢伙都可以證明，我老陳可沒瞎掰！」

「小夥子，我敢打包票，老陳沒撒謊！」有村民跟著應和。

二井村的村民對黃家的觀感很差，確實沒必要在這個事情上撒謊，我想了想問道：「老哥，附近這幾個村的治安如何？」

「治安挺好的，一年到頭也沒啥事。」老闆吐出一口煙圈，說道：「你看看這屋裡的人，哪有年輕的，現在的農村啊，都這樣，年輕的都外出打工了，就剩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有心幹壞事，也沒那個力氣。」

這老闆說的沒錯，可人總不能憑白無故消失了吧？

再說了，這要是平安，黃家四口怎麼死的？

可惜，這話不能這麼說，說了就得罪人了。

「老哥，黃家那小子是火化的，還是土葬的？」我問道。

「火化的，他家那小子事情鬧的那麼大，還想土葬，想的美！」老闆哼了一聲說道。

「黃家的墳地在哪，您知道嗎？」我問道。

「找墳地幹嘛？」老闆狐疑的看著我。

「老哥，我也不瞞著你，我是陰陽先生，會點招魂之類的小把戲，我想去試試看，能不能把那小子的魂招上來，問問我朋友的下落！」我實話是說。

「真的假的啊？」

老闆還沒開口，那些村民先質疑上了，像看大熊貓一樣看著我。

「你真會？」老闆追問道。

「會，就是不知道靈不靈！」我笑了笑答道。

「來，老弟，留個聯繫方式！」

老闆盯著我看了半響，拿出手機，問道：「老弟，你電話號多少？」

我報了號碼，加了聯繫方式，老闆拿出紙筆，給我畫了一張簡易地圖，一邊畫一邊說黃家墳地的位置。

得了位置，我和老闆道別，帶著胖子他們出門找墳地。

黃家的墳地，就在村外的一片小樹林邊，很好找，他家的墓碑修的最好。

「哥，你真要招魂啊？」

直到和我來到墳地，胖子還沒回過神，以為我是騙那些村民的。

「活人那找不到線索，只能從死人身上著手了！」我有些無奈的說道。

黃家死的那個兒子叫黃建軍，死時二十四，墓碑上嵌著照片，看著還挺帥的。

據村民說，黃建軍沒受啥痛苦，一根樹枝插到胸腔內，都沒反應過來就死了。

這種死法，很少會形成怨鬼，因為心中無怨，醉酒狀態下出車禍，可能他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死了，就和睡著了一樣，啥也不知道。

三炷香，一沓黃紙，一張引魂符，取出一張黃紙壓在墳頭，同時點燃線香，插在墳前，將剩餘的黃紙點燃，灑在四周。

點點的火光中，我將引魂符點燃，念道：「魔神惡鬼，古洞精靈，舉頭同視，俯首同聽，太上有令，命我施行。黃建軍，速速現身，敕！」

念完咒語的同時，引魂符燃盡，化為符灰，在墓碑前打了一個旋。

半響后，符灰落地，黃紙燃盡，只余香火閃爍，連朵浪花都沒激起來。

這他媽的就尷尬了，如果給剛才的表現打分，表現分滿分，效果分恐怕要給個零分。

關鍵是，身後有三個人，一貓一狗看我表演，表演結束，這些貨沒有一人吭聲。

「撲哧！」

陳曦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嬌聲道：「老公，別尷尬！」

她這一開口，宋靈兒和胖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行了，魂不在這裡，你招不出來很正常，不過黃建軍沒出來，你倒是招了別的人出來！」

陳曦伸手一指側後方，我回頭望去，一個帶著瓜皮帽的老頭正呲牙對著我們笑。

見我看向他，他笑著道：「小夥子，你想問啥，問我，這附近就沒有老頭子我不知道的！」

「黃家的事您知道嗎？」我問道。

老頭搓搓手指，又開始呲牙笑。

我明白老頭啥意思，人吃人食，鬼吃鬼食，他無非是要孝敬。

老頭是什麼，我心裡有了一個答案。

人有人的規則，鬼也有鬼的。

人生活的村子有村長管事，鬼生活的墳地也有管事的，太奶奶叫他們墳頭鬼，我喜歡叫他們土地，管這一方墳地內的大小事務。

想清楚這一點，我說道：「您放心，事後我好好孝敬孝敬您，香燭紙錢，酒肉美女，只要您提，我都給您！」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通透的！」老頭又是呲牙一笑，道：「黃家的事我知道，黃建軍那小子骨灰雖然葬進來了，但是魂沒過來！」

「哪去了？」我問道。

「跟著他媳婦去了！」老頭說道。

「媳婦？」宋靈兒嘀咕一句，猛地抓我手臂，說道：「黃建軍的媳婦不就是三姐嗎？」

「靈兒，別說話！」胖子拉了一下自己女朋友。

靈兒嗯了一聲，一臉興奮的看著老頭。

「去哪了？」我問道。

「這不知道，他媳婦被幾個大耗子抬走了！」老頭無所謂的說道。

「耗子？」

我完全沒想到這一點，耗子不就是老鼠嗎？

王欣欣被老鼠劫走了，這是什麼情況？

「啊？」

不只是我，胖子他們幾個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咳咳！」

陳曦這會突然發聲，說道：「剩下的交給我吧，我來找人！」

「好！」我看了一眼陳曦，點了點頭。

「哎，你們完事了，可別忘了答應我的，我不喜歡素的，我要肉，還要酒！」

眼見著我們要走，老頭急了。

「知道，少不了你的！」我擺擺手，帶著胖子他們向外走。

「別忘了！」老頭又在身後喊了一句。

「忘不了！」

我回頭對他擺擺手，老頭呲牙一笑，鑽入一個長滿了雜草的小土包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