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公開宣戰
清得知荷仍舊憤憤:「奴婢不是聰明,奴婢只是一心都系在主子們身上,所以對主子的事都留了心罷了。王爺,奴婢勸您一句,您千萬不要有那樣的想法,是她不安分守己,先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您沒有做錯什麼。她竟然還是敵人派來的姦細,這就更讓人不能容忍了!王爺,您就是將她千刀萬剮了也不為過!」
蘇郁岐淡淡地:「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朝堂上,甚或是在商業活動中,對待細作都是從嚴的。我出身軍旅,更知道細作的存在猶勝千軍萬馬的力量。其實,在如何處理她這件事上,我開始是報了寬容的態度的,畢竟,是我害她一腔心思錯付,大好的年華要圈禁在這王府之中。但是她沒有珍惜我給她的機會,反而又自己找上門來,縱我有心饒她,現實也不允許我一而再罔顧綱紀。」
清荷道:「王爺講的這些道理,清荷並不十分明白,但清荷知道,王爺您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
蘇郁岐道:「你這丫頭,真不知該說你嘴甜還是說你愚忠。」好笑之後,又嚴肅起神情,緩緩道:「清荷呀,你主子我身份地位特殊,所以,對於下面的人,綱紀必須要嚴明,稍有絲毫鬆懈漏洞,便有可能會被有心人抓住漏洞,捅出天大的簍子來。」
清荷道:「王爺無論做什麼,清荷都覺得您是對的。」
蘇郁岐好笑:「你呀。」
清荷幫她包紮好了傷口,收拾了醫藥包,道:「王爺,您晚上也沒有用多少飯菜,奴婢再去小廚房給您做一碗粥來可好?」
蘇郁岐在外面忙活半日,委實覺得有些餓了,道:「也好。做一碗白米粥就好,想起晚飯的那一碗雞湯還覺得有些難受。」
清荷答應著,轉身往樓下走,走到門口,忽覺得有哪裡不對,又折回來,突兀地往蘇郁岐面前一跪,道:「王爺,奴婢有些話,想要跟您講。」
蘇郁岐看清荷一副嚴肅神色,問道:「什麼話,你說就是,怎麼還跪下了?」
清荷道:「只因奴婢說的這件事,事關重大,奴婢可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呢。」
蘇郁岐詫異:「冒著殺頭的危險?嚯,小丫頭,你語出驚人吶。說句不客氣的話,有我在,我要保你的人頭,這雨師還有誰敢取你項上人頭?」
清荷神色仍舊嚴肅,道:「王爺,奴婢斗膽,這件事奴婢說出來,若被證實,怕是王爺要想一想保命的法子了。」
蘇郁岐心下疑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這丫頭這樣害怕,她也想不出是什麼事情,但並未再用嬉笑的語氣同她說話,蹙眉道:「你先起來,有什麼話就同我說。」
清荷站起身來,咬咬牙,道:「王爺,您方才讓奴婢給您治傷,便是信任奴婢,奴婢已經知道了您說的秘密是什麼。」
蘇郁岐好笑:「方才你不說,怎的這時候又去而復返,提起這件事來?」
「只因為奴婢方才出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
「正是和王爺您的這個秘密有關。王爺,您晚飯時身體不舒服,聞到雞湯的氣味還吐了,飯也沒有吃多少,只怕,不是病了。當然,奴婢也只是猜測,是與不是,還需大夫來看過。但只怕,王爺不能讓大夫給您診脈。」
蘇郁岐更是疑惑不解:「這倒奇了,你這又要大夫證實又不讓大夫診脈的,到底要你家王爺如何?你到底懷疑你王爺是什麼病,直說便是,不必這樣怕前怕后的。」
清荷還有些猶豫,蘇郁岐道:「這裡是謹書樓,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說便是。」
清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王爺的月信,這個月是不是遲了?」
蘇郁岐心頭一驚,掐指算來,可不是遲了么?
雖然已經示意給清荷知道了她的女兒身,但被清荷這樣問出來,她還是臉紅了,略有些期期艾艾:「那個,我是有些遲了。你怎麼知道的啊?」
清荷有些心疼:「王爺日理萬機,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社稷民生上,對於自己身上的這樣大事都疏忽了。奴婢疑心,月信遲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王爺可能有身孕了。」
蘇郁岐半是驚半是喜,一時竟懵住了。
清荷繼續道:「奴婢不能確定,還得要大夫診看過才能給出結論。只是眼下,王爺,您有合適的大夫給您診脈嗎?」
「王爺?」
清荷見蘇郁岐一直發懵,喊了一聲,她仍舊似在夢中,清荷又推了兩下她肩膀,她才從懵然中醒過來,「啊?你說什麼?」
清荷重複一句:「奴婢說,您有合適的大夫給您診脈嗎?」
「哦。」蘇郁岐回過神來,「沒有。」
「啊?您就沒有培養一個信得過的大夫?」
蘇郁岐覺得不可思議:「沒有啊。我不太生病。哦,對了,倒是有一個信得過的,只是他如今隨玄臨遠行,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蘇郁岐忽然覺得,其實是應該培養一個信得過的大夫,比如現在,非堪能以死相酬的大夫,不能診看她的這個孕脈。
想了想,道:「我亞父倒是略懂醫術,素日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他幫我診看拿葯,你去把他請來吧。」
「亞父?」清荷表示不知道她說的誰。
「哦,就是蘇管家。你去找他來。」
「啊,好。」
清荷不知怎麼蘇管家就成了亞父了,但主子這樣稱呼他,她便聽從主子的就是。立時出門去,親自去尋蘇甲了。
蘇郁岐這廂依舊不能從震驚里醒過神來,腦子裡煮糨糊似的,咕嘟咕嘟開了鍋。
有了身孕?這實在是個盼了許久的好消息。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呀。那個準備好的替身凌子七今夜被她斬了腦袋,現下又馬上要出征去打仗,這個時候有身孕,簡直就是給自己頭頂懸了一把隨時都可能掉下來害死她的寶劍呀。
可……如果皿曄知道了她有了他的寶寶,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吧?想到這裡,她又覺得欣喜。
欣喜與憂怖交替,腦子裡那一腦子糨糊咕嘟得更凶了。
半天,她又勸慰自己,現在不是還沒有定論么,一切等蘇甲來了再說也不遲。
她這廂坐立難安,清荷那邊去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在馬廄找到了正要牽馬出門去的蘇甲,焦急道:「蘇管家,您是要出門嗎?」
蘇甲蹙眉:「是要出門去,怎麼了?」
「您先別去了,主子找您有事。」
「有什麼事?很要緊嗎?」
「是很要緊,蘇管家,您還是先趕緊去一趟吧,眼下什麼事也不及王爺的事要緊。」
蘇甲心下疑惑,趕忙跟她回謹書樓。
蘇郁岐在樓上聽見腳步聲,急急迎下來,口中喊道:「亞父,亞父,你來了嗎?」
她一邊下樓一邊喊,下到一半,聽見樓下一道說話聲:「亞父?你何時多了個亞父?」
是祁雲湘的聲音。謹書樓防得了任何人,但防不住祁雲湘,蘇郁岐與他情同手足,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因此也就沒有攔著他。
蘇郁岐放緩了步子,沉穩地走下樓梯,看著祁雲湘,道:「我已經認蘇甲為亞父。雲湘,你怎麼來了?」
祁雲湘臉色不好看,黑黑的,但說話的語氣還算得上溫和:「原來是蘇甲。他倒也當得起你一聲亞父。」
「雲湘,坐。你怎麼這麼晚了過來?」
蘇郁岐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祁雲湘卻沒有坐下,一臉嚴肅地看著蘇郁岐,道:「我不坐了,我就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什麼事值得你深夜跑一趟?不能明天上朝的時候再說嗎?」蘇郁岐強壓下心頭因有孕而生的波瀾,臉上拿捏出一點笑意。
祁雲湘定定地看著她,那樣子倒似有些看不懂她一般,良久,才開口:「阿岐,你打算幹什麼?」
蘇郁岐茫然:「什麼幹什麼?我幹了什麼了讓你大半夜來質問我?」
「你殺了自己的髮妻凌子七,把她的腦袋送到慶王叔那裡,是個什麼意思?」
蘇郁岐聽明白他的來意,臉色不由一沉,在椅子上坐下來,淡淡看著他:「你來就是問我這個?這是我和慶王叔之間的事,恕我沒有要向你解釋的義務。」
祁雲湘幾步走到蘇郁岐的面前,猛然一拍她面前的桌角,有些按捺不住怒氣,「阿岐!我只是出於關心才來問你,你不要一副我要害你的神情!」
蘇郁岐本來因為心中藏著事情,沒有精力應付祁雲湘,但一想到祁雲湘深更半夜來見她,為的全是對她的擔心,不由放緩和了語氣態度:「好,我告訴你怎麼回事。我娶的這位王妃,她是裴山青派在我身邊的細作,就在今晚,她喪心病狂地來威脅我,如果不肯與她上床,她就去裴山青那裡告發我做過的有些事。雲湘,換做是你,你能容忍嗎?」
祁雲湘深吸了一口氣,審慎地凝著蘇郁岐,道:「什麼?她竟然是他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