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畫眉深淺

第二百零五章 畫眉深淺

皿曄接了過來,瞧這些全是女人的東西,不由一愣,「這……是她要的?」

蘇郁岐在裡面聽見了動靜,已經睜開了眼睛,模糊答道:「是我要的。幫我拿進來。」

皿曄瞧著這些女裝並胭脂水粉,不由彎了彎嘴角。「謝謝寧侍衛。」真不知這丫頭要搞什麼,倒是要看看能不能把這些衣裳穿對了,把這些胭脂水粉用對了。

寧山行了個禮,默默含笑走了。

皿曄捧了東西進屋,臉上含笑:「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今天沒什麼事情,可以陪一整天。」

蘇郁岐坐起來,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不睡了。想多看看。唔,的黑眼圈怎麼這樣重?昨晚沒有睡好嗎?是我睡覺不老實擾到了?」

皿曄笑道:「是我自己就要做爹了激動得睡不著。對了,要這些衣裳胭脂水粉的,是給自己要的嗎?」

蘇郁岐很正色:「是啊。我是的妻子,總不能一輩子都穿男裝,今天反正天高皇帝遠的,我就穿一次女裝給看。」

皿曄低低笑出聲:「好。」

將胭脂水粉先放置在梳妝台上,然後把衣服拿到了床前,擱在床頭,卻站著沒有離開。

蘇郁岐從衣裳里找出裡衣來,要往身上穿,皿曄睨著她,憋笑:「是不是少穿了一樣?」

「少穿?什麼啊?」

皿曄從一堆衣裳里扯出一件肚兜來,「這個,先穿。」

蘇郁岐抓了抓腦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我真沒見過這些玩意兒。」抓著那件藕荷色的肚兜,正要往身上穿,忽覺哪裡不對勁,她抬頭凝著皿曄,臉色黑黑的,一直就那麼凝著他。

皿曄茫然:「怎麼?我……做錯什麼了?」

蘇郁岐惡狠狠地:「我一個女的都不知道,又是從哪裡知道該先穿哪一件的?一定是看別的姑娘了!或許,根本就是已經有了別的姑娘!」

「……」皿曄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邏輯?怪不得都說不要和女人講理,再聰明的女人,她也有不講理的時候!

可蘇大小姐一副不饒人的表情,不解釋看來是過不了這一關。

「唔,我是在書房裡看過一本春畫,我發誓,長這麼大,除了一個女人,我真沒有看過別的女人。」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皿曄舉起右手,「郁兒,有這樣文武雙全又貌美如仙的妻子,我哪裡還會瞧得上別的女子?」

「諒也不敢。」蘇郁岐掩不住笑意,但臉一會兒又黑了:「這話,是說我很厲害,是個悍婦吧?」

「……」女人要胡攪蠻纏起來,憑是什麼樣聰明的男子,也搞不定了。

皿曄拎起那件肚兜,開始往蘇郁岐身上穿,邊穿邊道:「蘇小姐,即便是個悍婦,也是我最愛的悍婦。在我眼裡,就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子,此生唯一人,若有違此誓,讓皿曄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

蘇郁岐望著他,由著他給自己往身上一件件穿那些繁複的衣裳,「嗯,我記得的誓言了,要是違背誓言,我就陪下十八層煉獄受苦去。」

皿曄的心裡如被鈍刀割過,疼得雙手一顫。

「郁兒。」他聲音暗夜。

「嗯?想說什麼?」

「沒什麼。」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給她穿衣裳,順手還把他的咸豬手在她的身上揉了一把,藉以掩飾他心裡的不安。

「是不是覺得,我陪下十八層地獄會心疼我啊?」

「我倒巴不得下去陪我。那樣我在上刀山下火海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疼了。」

「想得美!我也就說說而已,我才不陪下去呢!」

「哦?果真捨得我一個人去受苦?」

蘇郁岐一仰頭:「果真。」

皿曄輕笑:「那我就只能一個人去了。萬一有那麼一天,可要記住說的話啊。」

「放心,我記性一向很好的。」

皿曄給她穿好了衣裳,打了洗漱的水,拉她去洗臉,待兩個人都洗好了臉,坐到了梳妝鏡前,蘇郁岐傻眼了:「我的天哪,怎麼這麼多瓶瓶罐罐?這都怎麼用啊?」

皿曄笑道:「我以為要這麼多,都會用呢。」

「可我實在沒想到會這麼麻煩啊。天哪,真可怕。」

皿曄輕笑:「郁兒,其實不必特意為我穿上紅妝。我喜歡的,無論什麼樣子的,都好看。」

「那我也希望讓看見一個漂亮的妻子啊。總對著一個男人模樣的我,肯定也不好受吧?」

「我初見的時候就是男子妝扮,我愛上的時候,也還不知道是女子,是就好,什麼樣的真的不重要。」怕蘇郁岐會心裡不安,他又道:「不過,肯為我著紅妝,我肯定高興啊。我給梳頭髮。」

皿曄拿起梳子,開始給她梳頭髮。他手法很嫻熟,像是給她梳過很多次一般,她不由問:「這麼熟練啊?」

「不會又懷疑我給別的女子梳過頭吧?郁兒,我真沒有啊。我只是在夢中想過很多次,給畫眉,給梳頭。」

蘇郁岐微微動容。

「原來,這些都想過啊?」

「自然是想過。我也是普通人,也想著和舉案齊眉也好,男耕女織也好,畫眉深淺入時無也好。」

蘇郁岐忽然黯然:「玄臨,對不起,跟我在一起,總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一日安穩日子也沒有給過。」

皿曄捏住她的臉頰,揉了揉,「真的覺得內疚了?那以後等事情了了,就和我一起歸隱,可好?咱們就做一對尋常夫妻,澆水來種田,如何?」

「為什麼都是我?」蘇郁岐橫眉,鏡子里的她也跟著橫眉,但那橫眉沒有半分怒意,反是嬌俏無比。

「因為能幹啊。」

「哼!」

皿曄幫她把頭髮束好,挽了個時下流行的飛雲髻,端量她未施脂粉的模樣,煞有介事地點頭:「嗯,很美了。有這樣的美人相伴,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覺得辛苦。所以,也不用太費心去想歸隱的事。」

蘇郁岐曉得他這是在安慰她,但心裡由衷覺得高興。

人生能得皿曄相伴,還有何求呢?

皿曄捧著她的臉,端量了一番,道:「皮膚這樣好,不用施什麼胭脂水粉,眉色和唇色有些淡,我給畫眉吧,不要動。」

蘇郁岐果真一動不敢動,皿曄從一堆胭脂水粉里揀出黛筆給她畫眉,邊畫邊吟:「雲繞風前鬢,春開檻里妝,鳳屏清晝藹龍香。淺畫娥眉新樣,遠山長。」一派輕薄書生模樣。

他手巧得很,畫得兩眉若遠山含黛,英氣中又不乏撫媚,很襯蘇郁岐的臉。

畫完眉,又選了一款水紅色胭脂,挑了一點在指尖,給蘇郁岐抹到唇上,道:「皮膚白,這個顏色適合。」

「很熟練嘛。」蘇郁岐又取笑他。

他這回不吃她那一套,回擊道:「正因為不熟練,所以我不得不熟練呀。」

「今日嘴巴是抹了蜜了么?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時那個冷漠公子么?」

皿曄端量她的臉,勾起嘴角:「出水芙蓉,我夫人真的是美若天仙。」

蘇郁岐瞧著鏡中的那張臉,撫媚中不失英氣,就算是出水芙蓉,也是一枝與眾不同的芙蓉。「我比身邊那位尹成念姑娘的美貌如何?」

皿曄瞥了她一眼,隨口道:「為什麼要和她比?」

蘇郁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我聽說,這次去津凌,特意帶上了她。」

皿曄也對著鏡子里的蘇郁岐:「嗯。她是我的下屬,我帶她有什麼不對嗎?」

蘇郁岐:「哦,沒什麼不對。就是覺得,那麼一個大美人跟在身邊,很給長面子。」

皿曄貼近她那張微帶失落的臉,附耳低聲:「吃醋的樣子很好看。」

「哦……一直在逗我,就是為了看我吃醋的樣子?」蘇郁岐後知後覺。

皿曄捧住了嬌嗔的蘇郁岐,貼住她臉頰:「今日無事,帶去泛舟如何?」

蘇郁岐轉嗔為喜:「我是聽說川上有一個玉湖,夏日有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秋天還有鮮美的蓮子,是去玉湖泛舟嗎?」

堂堂大司馬竟也有這等嬌嗔可愛的時候,讓人驚喜。

「不錯,是玉湖。這個季節,不但有鮮美的蓮子,還有蓮藕。玉湖的蓮藕,是天下一大美味,帶去嘗嘗。」

「好啊。看看我都收拾好了嗎?是不是還有哪兒不合適?我也沒穿過女裝,覺得特別彆扭。」

「我夫人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哪哪都是再合適不過,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迷倒玄臨,傾倒眾生。」

蘇郁岐噗哧笑了:「說的是我還是東家之子?」

「比東家之子還要美上不知幾多。」

「我看啊,是宋玉都沒有會說。得,瞧這天色也不早了,吃完早點去?」

「玉湖上有湖船餐館,帶去體驗不一樣的早餐。」

「哦,那我去跟山哥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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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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