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叢瑾走後,緲音思慮了一會便沉沉睡去,此時趕緊養好傷才是正事。十日後,緲音已覺得身上大好,便支走了兩個仙娥搬了個椅子躺在院里聞花香,院里梔子瀰漫,沁人心脾,讓人心情大好。感覺有人走近,抬眼看去,是叢瑾來了,聲音懶懶道:「殿下來了?」
「嗯,剛處理完政務來瞧瞧你。」
「殿下日日都來瞧小仙,不勝惶恐啊不勝惶恐。」叢瑾聞言耳朵微紅了一下,連忙轉移話題道:「如今你傷好了差不多了,也可準備獲封了。」
「倒也是,只是不知需要準備些什麼。」
「倒也無需準備什麼,只是追溯了身份后,擇日大殿封位即可。」
「身份?如此倒是有一事要向殿下坦白。」緲音起身道。
「何事?」
「還請殿下千萬不要怪罪於我才好。」
「但說無妨。」
「其實我本名緲音,當初是苦於無法言明而向殿下報了在蠻荒的稱號,殿下可千萬不要怪罪我啊。」
「緲音?」
「對,虛無縹緲之音的緲音。」
「罷了,你也是有苦衷,即是如此,那我即刻去向父君稟明。」說著便抬腿欲走。
「殿下,真的不怪我?」緲音喊住叢瑾道。
「我怎會怪你。」叢瑾回頭一笑道。說完便向大殿而去。
「緲音!你說你從蠻荒帶回來的那個女仙叫緲音?」座上的天後失聲道。只見天後手指緊扣椅臂,牙關緊咬,臉上有一絲猙獰之色。
「正是。」叢瑾見著天後的表情也有些詫異,心想母后這是怎麼了。
「叢瑾,你先下去吧,我與你母后商議一下。」
「可是父君....」叢瑾連忙道。
「下去!」
「是。」叢瑾疑惑的踏出殿內。
「陛下,她還活著,她還想回來!」
「本君知道!」天帝臉色鐵青道。
「陛下!不可讓她回來啊!當初留她一命已是仁慈,如今是斷斷不可讓她再回神界!」
「天後啊,她本是神器所化,如今功德加身,回來已成定局。」
「可是她....」
「天後,她既然能在那裡活下來,還能一統蠻荒,便知非同一般,如今召回神界,在神界管轄下,必不敢亂來,還能成為神界一大助力也是未嘗不可。」天帝思量著道。
「可是陛下,每每想到她,我便能想到我那悲逝的孩兒。」
「如今魔界盛大虎視眈眈,神界可用之人越發的少,要想穩住六界,保住你我的位子,自然是要能才備用。這個緲音來歷不凡,又能於蠻荒飛升上仙,若能成為我神界一大助力,自然是極好的。」天帝的語氣越發堅定,不容拒絕。
「陛下所思我也知道,也願為陛下分憂,。」天後仔細思量后,也知道天帝的決定改變不了,自己與天帝及其看重這個位置,如今召回緲音,一能穩定民心,讓眾仙更為齊心為神界效力,二把她放在神界約束也能便於控制,三是也便於自己找準時機除掉她。
「如此便封她為緲音神君,賜居神界吧。」
「陛下,她本是蠻荒出身,封位太高怕引起非議。」天後連忙阻止道。天帝斜了一眼天後,天後的算盤他也知道,只是數萬年來她也未曾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還為自己生下了叢瑾,很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如今召回緲音已經讓她心生不悅,還是徐徐圖之吧。於是嘆了一口氣道:「如此封為緲音元君吧,賜居泗水河畔,鎮守神魔兩屆。」
緲音剛到泗水,便覺此處比蠻荒也好不了多少,常有魔族出入,神仙倒也沒見得有幾個,只是山水秀麗,又有神水相伴,倒也是個居住的好地方。也沒多想就在叢瑾幫忙下安定了下來。院子收拾打點好后,叢瑾就派遣了之前照顧緲音兩個小仙娥來伺候,緲音也親自為院子題名為「青園」,只是字寫得實在不怎麼樣,緲音倒也不覺得有傷大雅就叫著綠萼掛了上去。
時光飛逝,如今緲音已經四萬一千六百歲了,期間緲音元君奉神界之命多次征戰六界,每次都凱旋而歸,其戰名遠播六界無人不知。終究是因為影響過大,天帝憂其患,於前日封了緲音神君,便叫她在泗水鎮守邊界,掌管泗水,閑置了下來。
這日緲音坐在青園內怔怔出神,想著前日大封時,天帝說到她的身世,竟苦惱了起來。天帝說她當年是天後一滴淚滴落上古神器伏羲琴所化,生來為仙體,自帶神力,所以天帝天後於她有孕育之恩,但因幻化時誤害了天後的幼子被發往蠻荒。當初召回也是念著從前的緣份,但緲音思來想去也覺著哪裡不對。雖說天帝以孕育之恩要求緲音出生入死,但次次都是絕境逢生,時不時還有暗將追殺,怎麼看都是利用完了還想著除之而後快,但終究查不到源頭,還有天後彷彿對自己惡意滿滿,多次阻撓封神君之事,若不是眾仙力薦,恐怕也難到今日。緲音總是念著那份孕育之恩和誤害的愧疚為神界賣命,但好像恩情總也報不完,自己時時也在危險之中。
想著想著便煩躁了起來,便揮手卜起卦來,這一卜就更困惑了,卦像顯示飛升機緣已到,但看不透是何劫數,具體時日不清,是何緣由也不知,錯綜迷離竟是如那雲霧一般,半分也看不透。
「罷了罷了,隨緣吧。」緲音起身喚來紅燭,交代了一兩樣院中瑣事,便拿了凈瓶往河邊去了。
此刻才是晨時,就已經陽光普照,微風拂動,緲音走到楊柳旁,拿著凈瓶收集著柳枝上的露水以便一會泡茶,正在緲音樂得自在的時候,一股腥風掃過,似有魔族之息伴著血腥之氣,緲音立刻轉身警戒,右手已然在背後掐起了仙訣。目光所及之處,見一個全身黑袍的男子跌跌撞撞向緲音奔來,還未到身前,就已然是支撐不住倒地,緲音小心著上前,仔細盯著這個魔族的人問道:「你是何人,敢來此地?」
這名魔族男子無力的抬起頭來,緲音頓時失了神。只見眼前的男子一雙清澈似桃花般的眼眸彷彿吸盡世間芳華,鼻樑筆直高挺譬如刀削一般,微抿的嘴角帶著一絲血跡竟似繁花般的迤邐,面頰消瘦卻也如雕刻一般。緲音心想,這是怎樣一般的樣貌啊,美得不帶一絲女氣,讓眼前別物渾然失了顏色,眉眼似水,溫潤如玉,便是那句陌上人如玉也形容不來眼前這個魔族男子,不像個魔族倒像個謫仙。不知是否是緲音失了神,影響著這名魔族男子也失了神,兩人互相盯了片刻,在身後聲音漸近這名男子才回過神來,有氣無力的說道:「遇到同族追..追殺,還望上仙相助。」
緲音此時才回過神來,平了平自己如鼓般的心跳,看了一眼遠處,道了一身好,便立刻掐決用仙氣包圍男子,隱去了血氣和魔息,小心的扶著男子坐好,便起身警惕的看向聲音來處。
大約有十多個魔族奔涌而來,都是上等魔族,戰力不容小覷,緲音面色冷漠立定站好大喝一聲:「來者何人,敢擅闖神界!」來人不由停下步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類似首領一樣的魔族首領走上前來,不帶一絲敬意問道:「在下魔族大殿下之將領,請問可否看到一個受傷魔族中人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