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男人的鬼話
成歡被抬到大帥府後喜娘是帶著她從後門進去的。
喜娘和她解釋說侍妾不能從正門入。
成歡靜靜的點了點頭，並未爭什麼。
喜娘看到成歡這麼安靜是相當詫異的，因為一般姑娘即便知道自己是去做妾，也會禁不住落寞的。可這個姑娘生的這麼美，知道自己做妾，居然並沒有任何不滿。
她笑著道：「成歡姑娘，你放心，少帥是真心喜歡你的，他定不會虧待了你。」
成歡仰頭又朝她靜靜一笑，那笑容居然讓見慣了漂亮新娘的新娘也有些失神。
成歡身上有種帶刺的美，那是一種讓男人慾罷不能的妖。
她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這大帥府只怕是要變天咯。」
嫁給莫成宇這一年，成歡十五歲，離著她十六歲的生辰還有一年，前幾天，落一翔離開之前剛剛給她過生日。
那天，那從不會笑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裡給她弄來一個壽桃，和她說他會陪她過十六歲的生日。
成歡其實並沒有忘記當初莫成宇說過她只能活到十六歲的。
終究，那男人離開了，而她到底能不能活過十六歲，她並不知道。
進了大帥府，整個府邸並沒有一點喜氣，甚至連一點紅布都沒有掛，死氣沉沉的，感覺不到今天是有喜事的。
成歡被送入後院的一個房間。
喜娘和她道喜之後，拍了幾句馬屁，湊在她耳邊說：「姑娘，你生的這麼美，一定能抓住少帥的心的。少帥是留洋回來的，思想新潮，和別個那些木訥的男人不一樣，討女人歡心的手段也是不一樣的。他和少帥夫人雖然是一起留洋回來，可男人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的，他們自己歡喜的到最後還兩看相厭了，所以女人能留住男人的唯有美貌和身體。」
成歡靜靜笑了笑，點了點頭不住和她道謝，從袖子里拿了一些銀元給她。
其實這個喜娘並不知道，她是青樓出身，取悅男人的本事她學了個遍。這喜娘給看她住的偏僻，只當她是鄉下野丫頭。
等喜娘走後，成歡拿下了紅蓋頭。
屋子裡連一隻喜燭都沒有，哪裡像是成親。
她靜靜在步子里走著，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色。
已經入夜了。
但那個說要納她為妾的莫少帥卻並沒有出現。
她從後院出去。
走到一個燈火通明處，聽到有男女的聲音在耳邊纏繞。
對於這種聲音，成歡是最熟悉不過的地方。青樓的深夜裡，最常能聽到的聲音是這些。
她的步子在那屋前停了下來，屋內傳來女人嬌柔的哀泣的聲音：「宇，你說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我永遠是你的少帥夫人，我嫁給你五年都不生育，你父母逼著你納妾，你都不答應。這一次，你終究還是答應了。」
這話說的斷斷續續，聲音里夾雜女人別的聲音，亦痛亦愉悅。
成歡咧嘴輕笑，心想：男人的鬼話也信，活該被拋棄。
成歡在外面聽了許久裡面曖昧的聲音之後，慢慢回了自己後院的小屋。料想對方是不會來了，放下了盤踞的頭髮，身上大紅喜袍襯托的她一頭烏髮莫名的妖冶。
她腦中閃過一個熟悉的面孔，就想鏡子里這樣的，只不過她腦中那女人眼中帶著太多的怨恨和詛咒，雙眸血紅，染盡苦難。
她被這個面孔驚到了，胸口的劇痛一瞬間侵襲而來，她捂住胸口吃力喘息，腦中有個固執的念頭：她必須要讓莫成宇愛上她，只要是他愛著的，她都要讓他一點點失去。
那一股怨念佔據了成歡的意識，最後，她的意識里就只剩下這個念頭。
就在成歡準備脫下自己身上紅色喜袍的時候，一個黑影驀的出現了。
成歡猛地抬頭看向他。
她獃滯的目光對上了黑衣男人漆黑不見底的眸子。
「你始終不願放下自己的執念嗎？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我能幫你的已經做了。你執意要做這些，那就如你所願吧。」那男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在成歡耳邊響起。
成歡莫名有些憤怒，她冷聲笑道：「落一翔，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天還是地，能掌控我的生死。能掌控我的一切。可以一聲不響的來，又一生不響的走。你知道等人的滋味嗎？看著日出日落，看著天明天黑。」
落一翔臉上的神情慢慢的鬆動。
成歡的話和他腦中一段無法被他抓住的記憶重合。
他記憶中，也有一個女人曾經悲憤冷笑：，落一翔，你可知道等人的滋味，明知道你不會回來，我卻眼睜睜看著天亮一直到天明，然後告訴自己，你會回來的。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
落一翔漆黑的雙眸突然一沉，腦中有些他始終無法抓住的東西在一瞬間爆發，全部朝他侵襲而來。
他猛的睜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著成歡。
她……
他終於記得這個叫成歡的女人到底是誰了。
也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認識的，因為她原本就是應該恨她的。
那一刻，他素來無波的面容風起雲湧，那是一種再也無法壓抑的痛。
他虧欠她的永遠還不清。
下一刻，落一翔痛苦抱住頭。
黑色的身影沒等成歡弄清楚他到底怎麼了，人又消失了。
她苦笑了起來，人又不見了，哪怕明知道她今天成親，他也沒有多留一刻，或許只要他說，不要嫁給這個男人，或許她真的會跟著他走了，可他沒有，
此時，緊閉的門被慢慢推開了。
成歡緩緩抬頭看向門口的人。
風輕輕吹動著門口站著的男人，中山袍被風吹起，襯托的男人更加的英俊了。
他站在門口沒有馬上進來，而是笑盈盈的看著成歡：「我答應過你會娶你。」
成歡想起他和自己夫人溫存的聲音，想起他和他夫人說：「溫婉，我是迫不得已，我愛的人是你。」
看，男人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動物。信了他們鬼話就活該被辜負。
男人慢慢的跨入。
成歡的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看了四周一眼，沒有說話。
莫成宇一步步的走近她。
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慢慢湊近，輕笑到：「成歡，你今天真美，美的讓我欲罷不能。」
他這話再次讓成歡把剛剛他和他夫人說的話重疊了：溫婉，你這個迷人的妖精，你真的是美的讓我欲罷不能。
男人的花言巧語的說詞都是一樣嘚、
莫成宇看到她恍惚，只以為她是害羞，慢慢伸手輕笑道：「我會好好對你的。第一次，有點疼，但是我會很溫柔。」
他的手慢慢放在了成歡領口，伸手去幫她解開扣子。
一顆一顆……
動作很慢！
成歡心頭一片冷然，這個男人很會調情。
可她這會兒心裡想的卻是，他還在嗎？他是不是在暗處看著。
身上的紅衣喜袍被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