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底線
顧行知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行程不過才進行到一半,女孩們大多數已經叫苦連天。
有說腳疼的,有說胳膊酸的,還有直截了當說走不動,需要幫助的。
剛才還鬥志昂揚,一路唱著歌往前走的一群人,成了斗敗的公雞,個個都是精神不振。
顧行知幫著這個背背包,又幫著那個背背包,你一個我一個,好了,背不了了。
穆然看著顧行知的後背,上面已經背了好幾個背包了,那瘦弱的身板,好像隨時會被壓斷。
不是穆然護短,穆然從來都不是護短的人,但是看著顧行知這麼不顧自己的去幫助別人,穆然有些不忍。
再怎麼厲害,再怎麼能幹,顧行知不也是人?是人么,他們會累,他也會累的。
穆然輕輕拽了一下顧行知的手臂,說,「把我的背包給我吧,我體力都存著,這個時候正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不用你幫我了。」
顧行知不肯,「往上的路不好走,你背個背包跌跌撞撞的像什麼樣兒?還不如去到隊伍中間,看著誰需要幫助就幫助一下,照看全局,比你背一個背包有用多了。」
「背著背包我也能照看全局。」穆然就不信背包上去顧行知的背就下不來了,她說,「我沒那麼弱,背個背包沒問題,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半山腰了,我可以的。」
顧行知乾脆了,扭頭去和其他人說話,理都不帶理穆然的。
穆然看著像是背了一座山的顧行知,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大步走到人群中央,按照顧行知說的那樣,看著誰需要幫助了,她就幫助一把,看著輕鬆,倒也是力氣活兒。
再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已經能看到半山腰處的平原了,除了用磚石堆砌的一間廚房,四周都是空地。
帳篷往上面一搭,安營紮寨,那就是一群人今天晚上的住所了。
只不過,要想得到好的東西,一定要經歷一點兒挫折的,感覺唾手可得的東西,也是要闖過一定難關的。
去到半山腰的難題,就是橫在路上的一堆石頭,大大小小,高矮不一,旁邊還有許多小石子兒,小是小,卻很鋒利。
雖不至於和懸崖峭壁相提並論,但也能讓很多人望而止步。
最危險的一處,就是那個半人高的大石頭,力氣弱的要想過去,只能依靠別人的助力。
穆然就是那個助力的人。
幸虧腿長,手腳又靈活,否則,穆然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爬上這個一個坎兒。
穆然第一個把沈蘭拉了上去,沈蘭的精神還算不錯,上去以後也跟著穆然一塊兒拉人。
男生們背著背包,不方便從石頭上翻過去,乾脆從旁邊的小路上繞上去,費時一些,相對而言,也安全一些,有些女生也寧願跟著男生們從小路上繞過去。
是以,只有十幾個女生從石頭上翻過去,穆然和沈蘭一塊兒助力,要不了幾分鐘就把人都拽過石頭去了。
沈蘭抹一把汗水,說,「爬山就是要爬這樣的山才刺激,從小路上繞過去安全是安全,一點兒意思沒有。」
穆然也笑,卻是反駁沈蘭的,「刺激不刺激是次要的,安全最重要,我倒是不想冒險,我就想著快點兒爬到半山腰去,好好的休息一下,腿都打顫,感覺快堅持不住了。」
「得了吧,你還堅持不住,你這一路上連背包都沒有背一下!」沈蘭的下巴抬得老高,斜斜的瞪著穆然,「有些人啊,不是自己堅持不住,是心疼某個人背的東西太多了,想要快點兒上去,把準備工作做好,給某人省力。穆然,我說句實話,以前總覺得你呆呆傻傻的好欺負,最近和你接觸多了才發覺,你這玲瓏心,通透得很啊。」
兩人坐在石頭上休息一兩分鐘的時間,一雙手伸到了面前。
沈蘭看著劉子伊,皺了皺眉頭,「你不是跟著他們去了那條小路嗎?怎麼來這兒了?」
劉子伊不甘示弱的反駁,「有規定說我不能從這兒過嗎?我想快點上去不行嗎?」
眼見著沈蘭和劉子伊又要吵起來,穆然打圓場,準備握住劉子伊的手,說,「我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那就一塊兒上去吧。」
沈蘭率先一步握住了劉子伊的手,笑著對穆然說,「我來吧,我正愁滿身的蠻力找不到用處呢,剛好,可以浪費在劉同學的身上。」
劉子伊不胖,但是也不瘦,因為個子不高,顯得有點兒壯壯的,和穆然,沈蘭這樣高挑瘦削的人站在一塊兒,平白就被襯托得胖了。
而劉子伊呢,最受不了別人說她胖。
聽出來沈蘭話裡面的嘲諷,劉子伊不幹了。
「沈蘭,你得意什麼?你以為討好穆然就能討好顧行知了嗎?先不說穆然和顧行知能堅持幾天,就說你想和穆然成為朋友,人家願意嗎?別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凈給自己找安慰了。」
劉子伊話裡帶刺兒,也是想要把沈蘭的尖酸刻薄還到沈蘭的身上去。
偏偏沈蘭也不是個受得了氣的,甩開劉子伊的手,拽了穆然就要走。
走之前還要居高臨下的對劉子伊說,「我和穆然能不能成為朋友,和你沒有半分錢的關係,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表面上姐妹相稱,背轉過身子就想著捅刀子。劉子伊,窮是一種病,一種沒得治的心病,你還是好好珍惜你的大好光陰,拼了命的往上爬吧。」
一邊的穆然最是無辜。
沈蘭和劉子伊吵架就吵架,幹嘛非要提到她,好像她才是罪魁禍首一樣,可她做錯了什麼?
她沒對劉子伊怎麼樣,也沒有對沈蘭怎麼樣?
說是朋友,說是仇人,都是她們自己在說,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過的,更沒有表現出什麼來。
不管是沈蘭還是劉子伊,那些恩恩怨怨,都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她從來沒有放在心裡的。
穆然不想好好的一個活動,被她們幾個人攪得不愉快,再說了,班主任也讓她一同照顧好同學們,她有責任也有義務幫助劉子伊。
「都別說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忘了吧,別記在心裡給自己添堵。」穆然朝劉子伊伸出手,態度算不上熱情,但也稱得上好,「來,我拉你上來。」
「你裝什麼裝!」劉子伊啐了一聲,「我們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放在心裡就是小肚雞腸,要給自己添堵,就你一個人大方,就你的肚子里裡面能撐船,穆然,全世界,也就你能這麼瞧得起自己!心機這麼重,城府這麼深,怪不得剛勾搭上顧行知,就把顏家大公子撇到了一邊!」
劉子伊的話不好聽,很不中聽,換作是誰,聽到別人這樣說自己,說不生氣,不憤怒,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可穆然覺得無所謂,像劉子伊這樣想她的人何止劉子伊一個,像劉子伊這樣說她的人何止劉子伊一個,她要是生氣,哪裡氣得過來?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不管她做什麼,別人都是有說法的。
像當初,和顏慕在一起的時候,那些人不也是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就學著那些拜金女去圖謀顏家的錢財嗎?
聽得多了,就無所謂了,人正不怕影子歪,只要她行的正坐的端,管別人怎麼看她,她是為自己活,又不是活給別人看。
穆然不把劉子伊的話放在心裡,也不會被劉子伊的話影響心情,她依舊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對劉子伊說,「快上來吧。」
劉子伊沒有再說,伸手握住了穆然的手。
穆然使力,想要把劉子伊拽上去,發現劉子伊腳蹬在石頭上,在往相反的方向用力。
沈蘭也看出來了劉子伊不懷好心,忙對穆然說,「穆然,別管她了,她愛上來上來,不愛上來就在底下待著,這種給臉不要臉的人,不要理她,你把手鬆開,我們走。」
穆然搖頭,這個時候怎麼可以鬆手。
她在用力,劉子伊也在用力,她要是鬆手了劉子伊一定會摔倒的,劉子伊的背後是往山下去的小路,斜斜的一條,要是劉子伊摔了,肯定是沿著小路一直往下滾,這麼陡又這麼長,劉子伊不死也得脫層皮!
出來露營,這是她的主意,但是如果出了事情,一定是算在顧行知的頭上。總不能每一次都讓顧行知給她擔風險。
穆然不願意撒手,眼見著劉子伊還在往相反的方向使力,穆然說,「劉子伊,有什麼話,你先上來再說,這不是學校的操場,這是山上,要是不注意,是會一路摔到山腳的。」
穆然是好心好意,不想劉子伊出事,劉子伊卻以為穆然是在舊事重提,嘲笑她在操場上出醜的事兒。
心裏面窩火,才不管這是哪兒,也不想去想後果是怎麼樣的。
摔跤又怎麼了,哪怕摔跤,她也要拉上穆然做墊背的。
劉子伊想事情很極端,想到要拉穆然做墊背的,真的就付諸行動了,一隻腳死死地抵在石頭上,手上用力,想要把穆然拽下去。
穆然皺眉,「劉子伊,你瘋了!」
「不裝了?你的冷靜,你的淡定,你的不食人間煙火,這會兒裝不下去了嗎?」劉子伊笑,眼睛里都是報仇雪恨的快意。
穆然能感覺到,劉子伊是真的瘋了,這人看問題,想事情的重點,和她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沈蘭看出來不對勁兒,伸手就要去掰扯開穆然和劉子伊的手。
穆然忙說,「沈蘭,把她拽上來。」
沈蘭不可置信的看著穆然,「拽上來幹嘛?穆然,這就是一個瘋子,沒看出來嗎,她是想要你死啊。」
「你都說了,這就是一個瘋子,一個瘋子想要我死,難道我就能讓她去死嗎?出了事情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別說廢話了,快幫忙,把她拽上去。」
穆然都這麼說了,沈蘭除了把穆然也當做一個瘋子之外,沒其他的辦法了。
沈蘭幫忙,和穆然一起用力,硬生生把劉子伊拽了上去。
劉子伊剛上去,沒有站穩,身子搖搖晃晃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把穆然撞下了石頭。
「穆然!」
沈蘭驚呼一聲,趕過去看穆然。
穆然手扶著大石頭,安慰的笑笑,「運氣好,沒摔著。」
沈蘭鬆了一口氣,「要不說你命好呢,那麼多小石子兒,要是摔上去,你的花容月貌就毀了。」
穆然點點頭,這倒不是假話,看周圍附近的石子兒,算是尖利的,要是摔下去,夠她喝一壺的。
「我拉你上來。」
沈蘭說著,朝穆然伸出了手。
一邊對邊上站著的,貌似回過神的劉子伊說,「愣著幹什麼,你推下去的人你不拉上來,等著警察來拉嗎?」
劉子伊心裏面發虛,和沈蘭一塊兒把穆然拽了上去。
穆然剛回到石頭上,劉子伊就說,「我沒有推,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你也不用謝我,拉你一把,算是我們同學之間的友誼。」
劉子伊說完,大步流星就往上邊走去了。
「媽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以前以為只是品德差了點,現在看來,這人根本是道德淪喪,說的叫人話嗎?真想一巴掌呼死她!」
沈蘭忍不住取下遮陽帽,啪的扔在地上,作勢就要上前去教訓劉子伊。
穆然搖搖頭,「何必和她一般計較。」
「看你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怎麼對劉子伊這麼忍得!」沈蘭就不明白了,「劉子伊這樣的人,就是人們常說的小人,你越是給她臉,她越是要蹬鼻子上臉,穆然,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去手,為什麼非要受這樣一個小人的氣!」
話說出口,沈蘭也覺得自己失言。
穆可可的事情,是穆然心裏面的一道疤,怎麼好拿出來說呢。
這個時候說穆可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穆然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沈蘭和穆可可,是好幾年的朋友了,就算現在沈蘭對她沒有什麼,但是穆可可是沈蘭的朋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沈蘭介意她對穆可可的所作所為,這無可厚非,她表示理解。
至於沈蘭說的,她為什麼要受劉子伊的氣,並不是她大度,只是因為不值得,劉子伊,不值得她動手,還有一點,劉子伊做的事情,還沒有碰觸到他的的底線。
「假如她動了我的原則,我不會放過她的。」穆然雖然笑著,卻是用無比正經的語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