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見面禮
「骨頭已經正了,加上及時的揉過了,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敷幾天的葯就可以了。」老中醫說。
老中醫突然出聲,讓穆然回過神,她趕緊點頭,「好的,真是麻煩您了。」
「沒什麼。」老中醫看著穆然的臉,看了近三秒鐘,看了以後,又加了一句,「你先敷了這草藥吧,如果覺得有用,就帶一些草藥走,要是覺得麻煩,就用之前用的藥膏就可以了。」
老中醫說了給葯,穆然哪裡有不要的道理?趕緊就道謝。
老中醫點點頭,臨出門前又看看穆然的臉。
穆然被看得有些不解,不明白老中醫怎麼那麼關注她的臉,她不會自戀到,以為自己是天人之姿。
剛想著,顧行知和顧文彬進來了,顧文彬笑呵呵的,看著心情很好,倒是顧行知愁容滿面的,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樣,傷得不嚴重吧?」顧文彬問話的同時,看了一眼穆然高高撩起的腳腕。
穆然趕緊把褲腳放下,從木凳上站起來,回答,「不嚴重的,昨天已經上過葯了,沒什麼問題,叔叔不用擔心。」
「這麼客氣幹嘛。」顧行知把穆然扶了坐在木凳上,蹲下身子要去撩穆然的褲腳。
穆然哪裡肯。
別說還不知道顧文彬那裡是什麼情況,就算顧文彬不反對她和顧行知在一塊兒,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她怎麼能讓顧行知當著顧文彬的面兒就有這樣的舉動。
顧行知才不管穆然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擔心穆然的傷口,那就是要看看穆然的傷口的。
因為要爬山,穆然穿的是長的牛仔褲,褲腳一放下去,把腳踝都擋完了,要是一直把傷口捂著,誰知道情況會不會變得更糟糕。
再說了,這麼大熱的天兒,褲腳放下去多熱啊。
顧行知不滿穆然的不情願,小聲浮囊,「這是我爸,又不是別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穆然阻止不了顧行知的動作,只能看著顧文彬,尷尬的笑。
顧文彬也是看著穆然笑,那笑容里,滿滿都是長輩對於晚輩的慈愛。
「然然,能容忍行知這性子,也真是辛苦你了。」顧文彬溫聲細語的跟穆然說。
穆然連說沒有。對顧文彬的好感卻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不用說,顧文彬人如其名,真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人,說話做事禮貌又客氣,聽他說話,讓人覺得很舒服。
顧行知的穩妥,應該是隨了顧文彬,但是跟顧文彬相比,太要強了,性子里倔的很,不會像顧文彬這麼考慮周全了再說話,骨子裡有些衝動。
顧文彬找了一根木凳坐下,跟顧行知說,「行知,你去跟爺爺收拾屋子。」
顧文彬明顯就是要支開顧行知,顧行知哪裡放心讓穆然和顧文彬單獨相處?
顧行知是清楚的,就偶然那個性子,從來不會讓人覺得為難,一旦顧文彬說丁點兒不利於他們感情發展的話,穆然絕對會想也不想就撒手的。
三天兩頭聽穆然說分手,這樣的刺激,顧行知受夠了,他不想聽課,不想再和穆然鬧彆扭,生隔閡了。
每一段感情都不容易,千辛萬苦積累起來的好,只需要簡短的一句話就會徹底崩潰。
顧行知可不想,他和穆然,就像穆然和顏慕那樣,一朝玩完兒,就是萬千磨難。
讓走,顧行知是不走的,他就貼在穆然身邊,聽顧文彬能和穆然說什麼。
顧文彬看得直搖頭,「從小到大沒見你這麼防備誰,怎麼,連你親爹都不相信了?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胡說八道什麼的,只是想和然然聊聊天。」
顧行知連拒絕的話都懶得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把穆然說了生氣了,一氣之下斷絕了和他的往來,他找誰說理去?
女朋友是他的,他都不看緊,還指望誰幫他看住?
顧文彬看著顧行知,那顧行知沒有辦法的樣子,可見平時說的話沒少被顧行知當成耳旁風。
穆然拐拐顧行知的胳膊肘,小聲問,「你不餓?」
顧行知裝傻的搖頭,說他不餓。
穆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顧行知,盯著,盯著,一直盯著。
顧行知被盯得不自在了,懶洋洋的問了一句,「你餓了?想吃什麼?」
穆然反問,「你會什麼?」
顧行知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不進廚房的,能會什麼?能煮碗麵條出來都不錯了。
顧行知嘆了一口氣,遞給穆然一個警告的眼神,出去煮東西去了。
顧文彬看著顧行知的背影,頭大的搖頭,「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個野性子,事事都要自己做主,莫說我們,就是我爸,也沒法兒讓他改變主意,看他這麼聽你的話,真是意外又驚喜,終於有人能夠管得住他了。」
穆然只是搖頭,她不過是知道顧行知的性子,打蛇打七寸,順著顧行知的性子,讓顧行知改變想法而已。
要說她管得住顧行知,她要是管得住顧行知,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了。
當然,她和顧行知之間的那些小事兒,斷然是不會和顧文彬說的。
顧文彬呢,也不是來聽穆然和顧行知之間的事情的,從顧行知對穆然的態度就能夠看出來,顧行知是真的中意穆然,中意到了能為了穆然做出讓步的地步了,其他的小事算什麼,再怎麼生氣,再怎麼耍孩子脾氣,也捨不得傷了穆然半分的,別的不用管,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顧文彬從懷裡掏出一個藍色綢絲鑲邊的精緻小禮盒,遞到穆然面前。
「你也知道,男人不會挑選東西,不管好不好,這都是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能收下。」
穆然沒懂顧文彬的意思。
見面禮,說明顧文彬早就知道她的存在,這不奇怪,顧行知也說了,顧老司令給他爸媽打了電話,人家多半就是為了她而來的,知道她很正常。
只是這個時候把見面禮給她就奇怪了?
難道是隨身攜帶了見面禮,隨時準備把禮物給她?這是以退為進,打算棒打鴛鴦?既然棒打鴛鴦,用不著給什麼見面禮,弄得像是同意她和顧行知交往了一樣。如果不是,那就更用不著給她帶禮物了?
隨身攜帶了繼續來送給她,穆然自己都不敢想。
要說不是隨身攜帶了禮物給她,難道顧文彬未卜先知,算到了會在這裡遇到她么?
顧文彬解釋了,「我們昨天就到寧城了,爸爸說你們班有個露營活動,又說活動是行知提出來的,我想就是來了這兒,剛才那位老中醫是爸爸的戰友,爸爸偶爾會來拜訪,行知小時候來過,有了機會,肯定也是要過來的。今天一早過來,沒想到那麼快就遇到了你們。」
原來是這樣的,怪不得顧行知提起露營時會選擇這座山,都是有緣由的。
這樣看來,就算是沒有她崴腳這一處,顧行知也會想了辦法把她帶到這邊來走一道的……
顧文彬仔細觀察著穆然的表情變化,看到穆然眼中的無奈,輕笑了兩聲,把見面禮往穆然的跟前送了送,說,「然然,這只是見面禮,先收下吧。」
穆然不敢收。
顧文彬是什麼意思,她還沒有弄明白呢。
這見面禮意味著什麼,她想,她還是先弄清楚了比較好。
她說,「叔叔,您和阿姨從海城趕到寧城,我知道是因為我和顧行知的事情,您沒有一見面就教育,說我和顧行知錯了,我很感激。只是,在這樣的年紀,儘管我和顧行知都即將成年,但我們依舊是早戀,不被學校和家長認可的……您也不用顧忌什麼,不管您說什麼,我都會認真聽的。」
「你這性子,倒是和行知有得一拼,可惜行知自幼在軍區大院里長大,性子里多了暴躁和衝動,遇事不如你冷靜。」
顧文彬真心實意的誇獎穆然兩句,沒有堅持讓穆然收下禮物,反而把禮物盒子放在一邊的木桌上。
笑著說,「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自由戀愛,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進入婚姻的殿堂。別人我不能保證,但是然然,顧行知絕對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很長情,決定了要和你在一起,終其一生,心裏面只會裝你一個人的。」
穆然越聽這話兒越覺得不對勁兒,她聽著,怎麼像是要把顧行知託付給她一樣?
就算不拆散,也不該這麼支持吧?
難道軍人出身的人,真的和一般人的想法不一樣嗎?
顧老司令支持早戀,顧文彬也支持早戀?
顧文彬更甚於顧老司令,顧老司令只是把他們看作早戀,顧文彬則是期許著他們進入婚姻的殿堂了。
顧行知又不是什麼差勁的人,至於這麼上趕著要賣掉么?
顧文彬以為穆然是覺得他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太過於誇獎顧行知可,趕緊澄清。
「我沒有捧顧行知的意思,絕對沒有。這孩子從小就冷清,什麼心事都藏在肚子里,誰也不告訴,但是一旦是他認準的事情,人也好,物也好,絕對沒有半分的妥協……然然,說到這裡,叔叔也想問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歡行知的嗎?我知道,你也許沒有過多的投入到這份感情里,也許,還是顧行知逼著你和他交的朋友,但是叔叔就問你一句,不管將來,橫在你和他之間的是什麼樣的事情,你都可以像今天這樣冷靜而從容的對待嗎?」
顧文彬的話,逐漸變得沉重。
穆然不清楚顧文彬說的會橫在她和顧行知之間的事情是什麼事兒,但是她能感覺到那件事情的沉重,很沉重,很沉重,沉重到,外婆在意,顧爺爺在意,如今,顧文彬也在意。
一件事情,一件會影響到這麼多人的事情,會是一件小事情嗎?
在不知道那件事情之前,穆然不敢保證,不敢保證她真的可以淡定從容像今天。
怎麼說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既然有七情六慾,這世界上就總有受感情控制而不能為冷靜所左右的事情。
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影響了太多,如果,那件事情,真的讓她沒有辦法抉擇,她未必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也許,她應該先問一問,那件事是什麼事,這麼多人在那件事情里,各自扮演的都是什麼角色。
事情,總要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叔叔,顧爺爺和你打過電話,我想,也一定跟您說了外婆的事情,我不敢跟您保證什麼。我和顧行知,只是男女朋友,沒有人能夠說清楚未來會發生什麼,沒有人能夠確保我和顧行知可以修成正果。我只能實話實話,到目前為止,我沒有完全被外婆的想法所左右,沒有想過因為外婆的不同意就和顧行知斷絕了關係,但也只是到目前位置,我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但是都在瞞著我的,那件事情,我得先知道那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才可以說,我到底要怎麼樣。」
提到那件事情,顧文彬的面色凝重了,看向穆然的目光,竟然有了躲閃和痛心。
這麼多年了,一件被大家塵封了放在心裡,表面看著已經被遺忘,卻被每個人都認真記著的事情,終於要被翻出來說道了。
那是一段青春,一段刻骨銘心,也是一段會要了人命的青春。
顧文彬想要提及,又不知該從何說是,最重要的是,他不確定,他開口以後,是不是還能保住顧行知的幸福。
顧行知啊,就是他說的那樣,一旦認準了,剝皮抽筋都是要迎面而上的。
那麼喜歡穆然,為了穆然,不惜跑到寧城來學習,為了穆然,做了那麼多他以為,顧行知窮其一生都不會做的事情,讓他怎麼敢,怎麼有勇氣舊事重提。
要是因為他一個人得過錯,毀了兩個孩子,這一輩子,他怎麼面對兩個孩子,又怎麼面對已經死去的人?
顧文彬很誠懇的問,「然然,可以給我一點兒時間嗎?在這個國慶期間,我會找時間,和你單獨說一說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