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混亂之地

老道說完，頭一歪就暈了過去，我嚇了一跳，趕緊跑進屋，把舅舅叫了出來。舅舅看到老道的樣子，也嚇了一跳，上前給老道把了把脈，說道：「這是陰氣入體了，趕緊把人抬進去，我給他弄驅邪符。」

我和舅舅把老道攙扶進屋，放在床上躺好，舅舅取來了硃砂，雞血和黃表紙，畫了一道驅邪符之後，燒成灰燼放入一碗清水中，準備給老道喂下。

可是老道此刻已經面帶黑氣，牙關緊閉，嘴巴都張不開了。舅舅只好讓我拿了雙筷子，把老道的牙關撬開，強行把這碗符水給灌了下去。

符水一下肚，老道的肚子里就開始咕嚕嚕響了起來，聽起來就像是燒開了一鍋水，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老道猛地坐起身，對著地上吐出一灘腥臭無比的黑水，這才睜開眼睛，說道：「好險，差點要了我的命！」

舅舅看老道醒來，長出了一口氣，問道：「道長，這是怎麼了？」

老道搖搖頭，道：「一言難盡，先扶我起來，我畫一道符用了再說。」

我跟舅舅把老道攙到了桌子前，老道拿起筆，沾著雞血調的硃砂，在黃表紙上畫了起來。

舅舅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因為老道畫的也是驅邪符——老道這是在嫌棄他的符畫得不夠好。

老道把他自己畫好的驅邪符點燃燒了，化入了清水之中，一口氣喝下之後，肚子里又是一陣咕嚕嚕的怪響，再次吐出一灘腥臭的黑水之後，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好多了。」

「道長，到底怎麼回事？」

「咳，別提了，差點沒辦法活著回來。」老道嘆了一口氣，講起了他今天去山裡的經歷。

老道說，餓鬼這東西不屬於這個世界，不是鬼魂，更不可能走黃泉路去陰曹地府，這種東西能出現在這裡，那麼附近一定就會有混亂之地。

天分四季，地有陰陽。有至陽之地，也有至陰之地。之前說的石柱山就是至陽之地，集中了地脈風水的陽氣，如果有遊魂野鬼不小心去了石柱山，保證立刻死翹翹。

而至陰之地，顧名思義就是聚集陰氣之地。至陰之地，對遊魂野鬼來說那就是絕佳的修鍊地，鬼魂呆在裡面就會增強自身，時間久了就會化為厲鬼。如果有人不懂行，把死去的親人不小心埋入至陰之地，不出三年五載，屍體就會吸收陰氣，化為殭屍。

所以，那些出殭屍旱魃的墳地，一定是至陰之地，是陰陽仙在選陰宅的時候選錯了，或者遭遇地震、河水改道之類的變故，地脈的走向發生了變化。

而混亂之地，則很特殊，它裡面的地脈風水流動是極為混亂的，陰陽交雜，混沌一片，常人根本就無法忍受。這種混亂之地大多是死亡之地，因為人或者需要陽氣，進入混亂之地，輕則幻覺叢生，迷失方向，重則口鼻流血，當場死亡。

中國有個有名的死亡之地，就在青海和新疆的兩省交界處，是一個山谷，當地人叫它死亡谷，活人家畜進去即死，無一生還。科學家解釋說，當地可能因氣候緣故，聚集大量的電荷，活人進去就會被電擊身亡。

其實這就是典型的混亂之地，其中陰陽失衡，活人家畜進去，體內的陰陽平衡被混亂打破，魂魄離體消亡，又如何活得下來？

「道長，這混亂之地跟餓鬼又有什麼關係？」聽老道解釋了那麼多，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之前跟你說過，餓鬼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想要從原本的世界進入這個世界，需要穿過世界的屏障，而普通的地方，世界的屏障是十分穩固的，只有混亂之地才可以通過。」

「啊？」我有點暈了，老道說的這些字我都認識，怎麼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老道看出我的迷惑，繼續解釋道：「這麼跟你說吧。平行世界知道不？你就把餓鬼當成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里的生物，他們想要進入這個世界，就要通過時空通道，混亂之地就是時空通道，這下明白了吧？」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老道簡直無敵了，平行世界這樣高大上的時髦詞都出來了，這真的是一個道家高人嗎？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老道哼了一聲，不屑道：「虧你還是年輕人，思想怎麼這麼迂腐保守。修道之人就不能懂科學了嗎？知道平行世界算什麼？霍金那傢伙的時間簡史我還看過不少次呢，寫的真不錯。」

這下我是徹底服了，什麼叫高人，什麼叫跨界，從玄學跨界到科學，還能講得頭頭是道，這才是真正的跨界高人。

老道說，這裡最近有餓鬼出沒，附近一定就有混亂之地，所以他才要了舅舅的摩托車，追蹤那個餓鬼留下的痕迹，一直進入山中，找到了那混亂之地。

那混亂之地就在附近一座山上的山洞中，那山洞其實在我們本地也挺有名的，有個俗名叫老婆洞，據說六七十年代有個瘋瘋癲癲的老太婆在那山洞居住了很多年，本地很多人都見過，最後卻不知所蹤，山洞裡也沒有發現她的屍體。

不過山洞中黑暗陰森，平常人都不會選擇進去玩，只有放假的孩子閑的無聊時，會拿著手電筒進去探險，八十年代的時候，有孩子進去之後失蹤了，大人們拿著礦燈進去找，也沒找到孩子的蹤跡，從此這裡就成了附近一帶孩子們的禁地。

當然，還是有些不怕死的人會去一探究竟，結果進去之後，聽到洞里有老太婆的笑聲和怪叫聲，嚇得屁滾尿流的跑出來，於是就有了那老太婆是山魈鬼怪的傳說，老婆洞也成了一個禁忌的傳說。

老道說，他循著那餓鬼的蹤跡，尋到了老婆洞的深處，進入一處拐彎之後，就跨入了混亂之地，那裡剛好又是一處一米多深的石坑，他失足落下不說，還因為被混亂之地擾亂了五感，失去了方向感和感知力。

而這個時候，有人對他發動了攻擊，他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在心窩，一口血噴了出來，頭也撞在石頭上破了個大口子，危急時刻，老道用師門的秘法恢復了短暫的感知力，從老婆洞里逃了出來，卻發現對方那一拳，竟然還帶著濃郁的陰氣，已經侵入了他的身體。

這陰氣入體，如果換做是平時，他隨便施法就給化解了，可是他剛用過師門秘法，短期內身體虛弱異常，不能再次施法，所以只能找舅舅幫著畫符驅邪。

他跌跌撞撞的跑下山，騎上摩托車一路趕回來，剛好遇到我，這才有了剛才驚險的一幕。

「道長，攻擊你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我落入深坑后，就被擾亂了五感，看不到也聽不到，我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又怎麼知道他是什麼人？不過他很有可能也是個被餓鬼附身的傢伙，要不然不會帶著那麼重的陰氣。」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開口問道：「道長，你說這混亂之地陰陽交雜，常人進去就會受不了，那餓鬼怎麼沒有影響？」

「這東西根本不是靈魂，他就像寄生蟲一樣寄生在人體中，被附身的人說白了就是一具能行走的屍體，是活死人，混亂之地會讓活人的靈魂離體，但是影響不了這東西。」

聽老道這麼解釋，我這才明白餓鬼的可怕之處，這東西根本就是一種噁心的怪物，跟人類沒有任何關係，更像是老美科幻電影里的異形。

「道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這餓鬼還要繼續追查嗎？」

老道琢磨了一下，道：「今天晚上先好好調養生息，明天中午我們去這老婆洞探探究竟。這東西可比冤魂厲鬼危害大多了，要是多跑過來幾個，大開殺戒的話，不用幾天，方圓這幾十里地就別想有活人了。」

「道長，您先好好休息，我去村上找點進洞用的礦燈什麼的。」舅舅說道。

「硃砂黃表紙這些東西也準備一份，說不定用得上。」

一夜無話。

雖然我依然在床頭準備了木棍，但是並沒有發生任何夜襲事件，舅舅和淼淼都不曾過來。

起床后，我跟舅舅開始整理東西，把兩個礦燈都充滿了電，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帶上東西出發了。

我們爬到老婆洞所在的半山腰時，是上午十一點半，老道看了看天色，道：「等到十二點再進。」

大家趁著這半個小時吃了點東西，到了十二點鐘，我們三個提著礦燈，手拿鋼管，進了洞——老道的桃木劍昨天丟在了洞里，他說他刺了那人一劍，當時只顧逃命，情急之下沒敢管桃木劍。

老婆洞陰森森的，寒氣逼人，蜿蜒曲折，礦燈的燈光只能照出幾米遠的距離，行走在其中，只能聽到我們三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還有就是洞頂水滴滴落地面的聲音。

很快，我們來到了一個大石頭前，老道停下腳步，低聲道：「小心，轉過彎就是那個石坑，裡面就是混亂之地，先把驅邪符貼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