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會殺了你
幾分鐘之後。
韓立氣息微喘:「你確定我看低了你?」
石頭在兩個人作用之下其實也只往前動了幾公分而已,而且因為動的是韓立那一邊,梁珺這邊穩穩留在原位,現在石頭歪了一截,露出下面一道口。
梁珺臉紅脖子粗,呼吸完全亂的,好半天,才說:「看來我不使出我的實力是不行了。」
韓立想笑,「這意思你還留了一手?」
梁珺搓搓手,豪氣道,「再來!」
韓立已經不抱希望,但梁珺死纏爛磨一陣,他勉為其難又配合一回。
這一次出乎意料的,石頭還真往前挪了一大截,露出小半個入口。
梁珺身子嬌小,脫力之下腿一軟直接陷進入口,驚慌失措之際被一隻有力的手攥住手腕。
下面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她腳在空中蹬了蹬,才找到落腳點,低頭看一眼,「有梯子。」
韓立說:「先上來,推開石頭我和你一起下去。」
梁珺眼珠子轉了下,抬頭看著他,「成,你先鬆手。」
韓立不語,直接攥著她手腕起身一提,梁珺被提上去。
腳落地她不甘心地扯著唇角,剛才,她本來想報復他一下,自己下去的。
韓立看穿她所想,淡淡道:「膽子夠大,自己一個人下去找死人。」
梁珺氣鼓鼓的,「你都不帶我,憑什麼要求我要帶著你。」
她語氣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嬌嗔,模樣像小孩。
韓立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她總想笑,可能是由於梁珺這人太搞笑了,有時看起來冷靜沉著挺穩的一個人,但不時的就原型暴露變得很孩子氣。
對著她,他好像也很難一直嚴肅。
倆人又推了兩回,入口才完全露出,梁珺用力過度靠著石頭喘了半天的粗氣,韓立遞過去一瓶水。
她有些得意,打開水喝了一口,「你看,男人能辦到的,我一樣可以,再說你瞅李林那孱弱的樣兒,說不定來了還不如我呢。」
韓立不語。
她又問:「服氣了?」
男人沒反應,她說:「你這就是默認了。」
韓立懶得理會她,蹲在入口低頭看看。
裡面黑洞洞一片,望不見底,隱約可以聽見水聲。
韓立想了想,「梁珺,你先在上面,我下去。」
梁珺瞪大眼,「憑什麼?」
「萬一我半個小時不出來,證明這條路行不通,你也就不用下去了,回去找李林和劉佳樂,想想別的出路。」
梁珺怔住,隔了幾秒,抿唇道:「不,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韓立蹙眉,「沒鬧夠?」
她聲音小了點,但很堅定,「你別瞧不起女人。」
韓立拿她沒辦法,動身往下,梁珺從包里摸出個小手電筒,打開來跟上。
梯子很長,不知過了多久才到底,韓立腳踩下去,地面上有一層水,他後退兩步,等了會兒梁珺。
梁珺下來先打著手電筒環視一圈。
空間不大,有個通道在眼前,旁邊石壁潮濕,整個環境陰而冷,耳邊可隱約聽到滴水聲響,帶著迴音。
她走在前面,韓立緊隨其後,走了不多時,眼前霍然開朗,眼前一個很大的池子,定睛看過,池子中間有個女人。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見到這一幕梁珺心口還是猛地跳了下,陰暗寒冷的池子中心的女人兩隻手被銬住吊起,她大半個身子浸在水中,粗粗的鐵鏈一直吊到頂。
女人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對上她目光。
她看清了,的確是昨晚被獻祭的女子,趙鶯鶯。
但她不太明白眼前這個,是人是鬼。
趙鶯鶯只是直勾勾盯著她,「你們……是什麼人?」
那張臉毫無血色,昏暗光線下慘白的彷彿幽靈,嘶啞的嗓音在幽靜的環境里隱隱透著一點滲人的涼意,梁珺聽見鐵鏈聲響,抬眸看一眼,發現趙鶯鶯手腕被銬住的地方已經磨破,有血正流下來。
那鐵銬厚實,她目測了下,腦中想不出打開的方法。
韓立錯開梁珺身子,往前幾步,已經跨入水池,梁珺一驚,忙伸手去拉。
「你急什麼!她是人是鬼都還不知道呢!」
韓立沒回頭,但停下步子,對著趙鶯鶯說話。
「你是趙鶯鶯?」
趙鶯鶯愣了下,「你們認識我?」
「昨晚我們看到你被獻祭。」
趙鶯鶯嘴巴張了張,「是你們……」
字沒吐幾個,眼淚反倒一下子先流了出來,「你們救救我!」
她情緒激動起來,「你們救救我好不好,你們找趙成了沒有,那是我父親,你們和他說……」
「找過了,」梁珺打斷她,「趙成不願意救你。」
趙鶯鶯唇還張著,隔了幾秒,喉嚨哽了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就是這樣……」
梁珺問:「你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趙鶯鶯嗚咽著說不出話。
梁珺繼續道:「這村子里,其他人都不記得,趙成說,九天之後還會繼續舉行儀式,祭品還是你。」
趙鶯鶯身體抖了下,又抬頭,「你們……殺了我好不好?」
梁珺怔住,「開什麼玩笑?」
趙鶯鶯哭叫出來,「你們不殺我,儀式還要舉行的,你們幫幫我,求你們幫幫我……」
梁珺說:「儀式舉行了,你不就死了嗎?」
趙鶯鶯搖著頭,髮絲凌亂,「不……死不了,死不了的,你們得幫我……」
她語無倫次,忽然又停了下,猛然抬頭問他們:「趙成不行,你們幫我找另外一個人好不好,一個叫梁逸生的人,你們找到他,他一定會幫忙的。」
聽到梁逸生的名字,梁珺面色驟變,邁步往前,還沒進入水池,聽見韓立聲音響起。
「梁逸生幫不了你。」
她停步,皺眉看向韓立背影。
水牢空曠,每句話彷彿都帶著迴音,男人嗓音低沉繼續道:「梁逸生已經瘋了,不會來救你。」
梁珺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裡,一陣尖銳的痛,不知道是來自於心口還是掌心。
趙鶯鶯搖頭,「我不信,你騙我的,我不信你!」
韓立默了幾秒,「要我殺你,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趙鶯鶯哭泣聲變大,並不回應。
韓立說:「昨晚你被獻祭之後,我看見村民將你放到泉裡面去了。」
梁珺身體僵硬不能動,昨夜一幕又在腦海中回閃過。
「泉裡面是泉之眼,既然你沒死,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趙鶯鶯仍舊是哭,韓立失去耐心,繼續往前,手扳著趙鶯鶯下巴,用了些力氣,語氣也帶著躁意,「你看到什麼,怎麼從裡面出來的?」
趙鶯鶯掙紮起來,但是有手銬束縛,縱然竭力也無法掙脫,她哭著叫,「你騙我!梁逸生不可能不管我!」
韓立連問幾遍,趙鶯鶯只知道哭,梁珺說:「她這樣,你問不出的。」
一個已經以那種方式死過的人,還能怕什麼,要問出點兒什麼,還真不容易。
梁珺走過去了,推開韓立的手,抬手擦了擦趙鶯鶯的眼淚。
趙鶯鶯的身體冰的像塊石頭,她忍著心裡的不適,回頭看韓立後退幾步走遠,她吃力地摸出方才跨進水池之前從包里拿出的照片給趙鶯鶯看。
「你見過這個女孩沒有?」她用手電筒在照片上晃了一下。
趙鶯鶯淚眼朦朧,完全不配合,只是一遍遍搖頭,叫著梁逸生的名字。
梁珺也快失去耐心,整個空間唯餘下趙鶯鶯的哭聲,實在惹人心煩,趙鶯鶯這個樣子註定問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她拿著照片往後退,走出水池,身子濕了大半,她彎下身子擰一把衣服,抬頭看韓立。
他面色沉沉,隨意擰了擰衣服,畢竟穿在身上也擰不幹,然後就往前走。
梁珺先跟了兩步,又停住,回頭看著還在哭泣的趙鶯鶯。
「還有九天獻祭,你要我們幫忙,你也要拿出誠意給我們信息,你冷靜一下想清楚,我會再來。」
從水牢上去,韓立才剛起身沒幾步,腰間被什麼一頂。
他低眸,看到抵在他腰際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梁珺手持刀柄,沒有表情問他,「你怎麼認識的梁逸生。」
他微微側過臉,便對上她雙眼。
「那你又是怎麼認識的梁逸生。」
梁珺用刀尖輕輕隔著衣服劃了下,「拿刀的是我,先問的也是我。」
韓立說:「你姓梁,你和梁逸生什麼關係。」
梁珺手裡微微用力,刀尖已經劃破夾克外層,她說:「別以為我不敢。」
韓立說:「敢就動手。」
梁珺眉頭緊鎖,將刀柄攥的更緊,正尋思刺他哪裡才能不致重傷但又威懾到他,結果眼前一暗,男人手一下子捏住刀刃,轉身便扭住她手腕重重一捏。
她驚叫一聲,痛感突如其來,手不自覺鬆開刀柄。
又被男人一下子扭著手腕往後掣肘,她疼的倒抽口氣,直覺手快要斷掉。
她扭動手腕掙扎,「放開我!」
身後男人巋然不動,待她掙扎到脫力,他掃一眼,從包里摸出一條繩子,將她手腕捆住。
這下子梁珺是真怕了,「你放開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韓立放手,她身體軟軟地滑落,坐在草地中,見男人繞過她拿起那把匕首,她面色恍白,身體往後蹭。
雙手被束縛,行動完全受限,蹭不出幾米距離,男人已經拿著匕首過來了。
她看著他拿著匕首的手,暗暗罵自己沒腦子。
他攥刀尖攥的穩,因為那隻手根本不會有任何痛覺,被刀刃劃破的手套縫隙里,她看到金屬凌厲的光。
他將匕首換了手,在她跟前半蹲下去,刀尖從她下巴上輕輕擦過。
她神經緊繃,刀刃已經抵到她頸動脈處。
梁葉曾經說過的話忽然浮現在她腦海。
「那個背上有刀傷,只有一隻手的男人……他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