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叱雲將軍消失了
?叱雲躍軒從懷裡摸出匕首,騎著閃電往客店方向而去。慕容芷凝在他身後輕喊了一聲:「小心點,注意安全。」
慕容芷凝看著遠處客棧的方向,耳聽著人馬聲喧囂不已,她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不一會兒,客棧方向火光衝天。熊熊燃燒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有陣陣廝殺聲傳來,伴著閃電的長鳴。慕容芷凝抱著肩,害怕地縮成一團。廝殺聲持續了很長時間,安靜了半柱香時間,慕容芷凝聽到有十幾匹馬離去的聲音,四周恢復了寧靜。慕容芷凝一個人坐在野地里,度過了一個漫長而恐懼的夜晚。
直到天亮,叱雲躍軒都沒有再回來。慕容芷凝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往客棧方向走去,她要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客棧被燒成了廢墟,入眼儘是斷壁殘垣。現場有幾具黑衣人的屍體,店小二也命喪當場。現場一片死寂,根本沒有人活著,更沒有人能告訴慕容芷凝,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閃電哀鳴著跑向慕容芷凝,慕容芷凝驚喜地摸著閃電的頭問道:「叱雲將軍人呢?」閃電只發出低低的嘶鳴聲,不斷用腳刨著地上的泥土,彷彿在告訴慕容芷凝,它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慕容芷凝腳一軟,跌倒在地上,她頭腦里一片空白。她不願去想叱雲躍軒的下落,只在心裡騙著自已:叱雲躍軒他或許是有急事回華炎去了,來不及和她告別。慕容芷凝經過一番掙扎,她起身擦掉了眼淚,牽著閃電慢慢往官道上走去,她決定獨自回到南錦。閃電身體過於高大,沒有叱雲躍軒的幫助,慕容芷凝根本騎不上去。她捨不得丟下閃電,就牽著它慢慢在官道上走著,一路向南錦方向而去。夜裡她就帶著閃電走進路邊的田野里,找個地方休息。閃電總是在她不遠處吃著草,時不時煩躁地刨幾下蹄子,慕容芷凝眼眶一熱,她知道閃電在思念它的主人。
慕容芷凝白天趕路,晚上在田野里休息。她堅定地告訴自已,一定要回到父王母後身邊,把這一系列的事情弄個明白。
慕容芷凝在官道上走到第三天時,已是十分狼狽虛弱。她搖搖晃晃地拉著韁繩,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她腳步虛浮得厲害,牽著閃電的手一松,一頭栽倒在路邊。閃電在她身邊不安地發出低鳴,熱乎乎氣息直往她臉上噴。
身後的官道上,遠遠出現了一隊人馬。慕容芷凝驚慌地想站起身,逃到田野里,卻怎麼都沒有力氣爬起來。她憂傷地對著閃電說了聲:「你快跑吧,不要跟著我了。」閃電興奮地用蹄子刨著地,沒有離去,慕容芷凝漸漸失去了意識。
慕容芷凝感覺臉上一涼,她猛然驚醒,眼前是拓跋藍擔憂的目光。拓跋致低沉的聲音也在她耳邊虛無縹緲地迴響:「慕容小姐,你終於醒了。」拓跋藍拿著一塊濕布替慕容芷凝擦著臉:「慕容姐姐,你怎麼會獨自倒在路上?叱雲將軍呢?」拓跋致扯了一下拓跋藍的衣袖:「慕容小姐現在很虛弱,不要問這麼多問題,等她好些再說。」拓跋藍低低地「嗯」了一聲。
慕容芷凝環顧了一下四周,她躺在拓跋致家的馬車裡,拓跋藍耐心地往她嘴裡喂著溫熱的水。拓跋藍長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姐姐遇到了我們,要是遇到壞人,後果不堪設想。哥哥叫人替你熬粥去了,你且休息會,養養神。」
馬車慢悠悠地行走著,不一會兒,有人騎快馬送來一瓦罐的小米粥。慕容芷凝緩了一下神,焦急地問道:「閃電呢?」拓跋藍用嘴吹著熱粥:「你是說那匹黑馬嗎?喏,在後面乖乖跟著呢。」她一隻手掀起了馬車的簾子,閃電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后。慕容芷凝悲喜交加,她知道,離開了叱雲躍軒的閃電,把她當成了主人,慕容芷凝默默地流下了幾行淚。
拓跋藍隱約能猜到了慕容芷凝的境遇,她邊喂著慕容芷凝小米粥邊安慰她:「叱雲將軍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姐姐安心養好身體。」
傍晚時,車隊停在一家酒旗招展的大客棧門前,拓跋致過來親自要將慕容芷凝抱下馬車,慕容芷凝扭扭捏捏地紅了臉:「我……我自已能行的,拓跋公主扶我一把就好。」拓跋藍推了她一把:「讓哥哥抱你,你虛弱得不行。」拓跋致將慕容芷凝橫托在手上,抱進客店樓上的房間,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
慕容芷凝感激地看著拓跋致:「多謝拓跋公子幾番出手相助,這次又要給拓跋公子添麻煩了。」拓跋致溫文爾雅地回看著她:「慕容小姐言重了,能照顧慕容小姐,是我的福份,我一定安全將小姐送到南錦,小姐就安心跟著我們吧。」慕容芷凝低頭小聲問道:「這裡到南錦還需多少時日?」拓跋致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慕容芷凝身上移開:「以現在的速度,大概要半個月左右。慕容小姐的身體虛弱,並不適合走太快。若慕容小姐需要帶信給家人報平安,我可以派快馬替你送去。」慕容芷凝輕聲道:「不用了,我就是怕打擾拓跋公子的時間太長。」拓跋致臉帶真誠的笑意:「我說過了,能照顧慕容小姐,是我的福分。慕容小姐若信任我,可以對我說說心裡話,若不想說,我也不會問。」慕容芷凝滿含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等到了南錦,我再一一向公子講述。」拓跋致優雅地一笑:「好。」
拓跋藍躡足走進房間,拍了拍拓跋致肩膀,拓跋致的目光倉惶從慕容芷凝身上猛地移到她身上:「藍兒你又調皮了。你將來的夫君若是沒有足夠大的膽子,怕是活不了多久。」慕容芷凝掩嘴嫣然巧笑。拓跋藍撅著嘴:「我就是來聽聽我哥哥跟慕容姐姐在說什麼悄悄話。我將來的夫君一定是叱雲將軍那樣的英雄,又豈會膽小。」她自知失言,尷尬地吐了下舌頭。拓跋致和慕容芷凝一起看向她,心有靈犀地點頭:「哦……」。拓跋藍的小臉羞得通紅。
拓跋致心中有一瞬間的驚喜,他從慕容芷凝的表情里看出,她對叱雲躍軒並沒有特殊的感情。以前在莊園時,他曾懷疑他們是一對情侶,後來卻發現慕容芷凝對叱雲躍軒態度異常冰冷。拓跋致也曾猜測過慕容芷凝的身份,在他心裡,並不希望慕容芷凝是高不可攀的公主。
拓跋藍調皮地將拓跋致往房間外推:「快走快走,我要先替慕容姐姐沐浴更衣。」拓跋致一臉不情願地退出了房間。
拓跋藍叫傭人將熱水倒入房間的大浴桶,她替慕容芷凝解開腰間的帶子:「藍兒親自替慕容姐姐沐浴更衣。」慕容芷凝紅著臉推辭道:「這怎麼敢當?你也是個大小姐,怎麼能讓你伺候我?」拓跋藍口無遮攔:「哥哥說慕容姐姐可是公……公主……」她自知失言,捂了下嘴:「慕容姐姐請放心,我跟哥哥並不是因為姐姐的身份才曲意討好的,姐姐是不是公主,我都一樣喜歡姐姐。」慕容芷凝暗暗吃了一驚,她還真是低估了拓跋致的觀察力。慕容芷凝摸了摸拓跋藍帶著些嬰兒肥的小臉:「姐姐知道你們是好人,姐姐是因為有苦衷,才沒有實言相告,對不起。」拓跋藍乖巧地一笑:「能伺候姐姐,是藍兒的福氣。」
拓跋藍輕柔地為慕容芷凝擦洗著背部如凝脂般的肌膚,她的目光赫然落在慕容芷凝背部的烙印上,那塊疤痕上的「叱雲」二字清皙可辨,讓人觸目驚心。拓跋藍手中的巾帕停頓了一下,她不敢開口亂提問。慕容芷凝感受到了她的遲疑:「你是想問那個烙印嗎?那是有一次我摔倒了,剛好碰到燒紅的烙鐵上留下的。」她不想毀了叱雲躍軒在拓跋藍心目中形像,又更像是不想揭開自已心上的那塊傷疤。拓跋藍心疼地撫了一下那烙印:「怎麼這樣不小心?那得多疼啊?」慕容芷凝眸中漫開一層水霧,比起身體上的傷痛,她的心,痛得更厲害。
慕容芷凝沐浴完,拓跋藍替她換上了一套嶄新的,嫩黃色的香芸紗裙裝,她看上去嬌俏可愛。香芸紗這種綢料質地輕薄半透,製作工藝繁瑣複雜,是不可多得的佳品,非大富大貴人家,是絕對穿不起的。傭人也已將飯菜擺好在屋裡的桌上,拓跋致優雅步入房內,他來慕容芷凝房中陪她一起進晚餐。
拓跋致親自替慕容芷凝挾菜,一如既往的斯文殷勤。慕容芷凝感激地看著他:「多謝拓跋公子的盛情款待,凝兒無以回報,甚是惶恐。」拓跋藍打趣道:「姐姐想報就可以報,我哥哥還沒有成親。」拓跋致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慕容姐姐出身高貴,你哥哥怎麼配得上她?」慕容芷凝臉一紅:「拓跋公子言重了,這世間本就沒有相不相配,只有緣份夠不夠!」拓跋藍傻傻地點頭:「嗯,慕容姐姐說得對。」
到了晚上就寢時,拓跋藍還賴著不肯走:「我就留下來陪姐姐吧,晚上好有個人陪姐姐說說話,反正這客房的床也大。」慕容芷凝笑道:「求之不得。」
拓跋藍雖然只比慕容芷凝小一歲,卻是小孩子性格,晚上纏著慕容芷凝問這問那:「叱雲將軍是不是姐姐的心上人啊?藍兒覺得叱雲將軍雖然人冷冰冰的,但是跟姐姐真的好相配。對了,叱雲將軍是不可能無緣無故丟下姐姐的,他到底去了哪裡?」慕容芷凝強忍著眼淚:「我跟叱雲將軍不是你想的那樣,叱雲將軍他……跟姐姐沒有緣份。他前幾天和姐姐失去了消息,姐姐到現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拓跋藍面色沉重:「叱雲將軍他不會有事的。他是藍兒見過的最有男子氣概,最帥的大將軍。」她頓了頓:「對了,你和叱雲將軍是怎麼認識的?給我說說你們認識的經過吧,藍兒好想知道。」拓跋藍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慕容芷凝無奈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姐姐今天好累,改天再說給你聽。」慕容芷凝轉過身,已是淚流滿面。
拓跋致一早安排好了一桌豐盛的早餐,拓跋藍高高興興地拉著慕容芷凝走下樓來,坐到桌旁。拓跋致饒有興緻地看著她倆吃飯,眼中充滿笑意:「今天我們會路過我一個朋友的莊子,我決定帶你們在那裡小住兩日。」拓跋藍撇了一下嘴:「又是那個連公子?那就是個紈絝子弟,會帶壞了你。」拓跋致瞪了他一眼:「藍兒你越來越沒規矩了,路上這麼無聊辛苦,玩上兩天又不擔誤什麼。等慕容姐姐身體養好一點,馬車走快一些,並不耽擱行程。」
下午時分,馬隊來到一座小縣城前,拓跋藍興奮向慕容芷凝介紹道:「這是興州縣,這裡的橘子最好吃了,全國都有名的。」拓跋致騎著馬走在馬車旁:「藍兒你就知道吃,這次可來對了,正是時候。」
剛進了城門,一個身著梅紅色錦袍,頭戴玉冠的英俊公子,帶著一隊家丁迎了過來。公子生得高大俊逸,一看裝扮,就是個風流多情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