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閻立本的真跡
?拓跋致下馬跟那個公子熱情地交談著,回首指了指慕容芷凝坐的馬車,帶著那個公子來到馬車前。
拓跋致拉起馬車門簾,扶出慕容芷凝,介紹道:「這是慕容小姐,是南錦人氏。我有幸跟慕容小姐結伴一起回南錦。」錦衣公子作了個輯:「在下連昆,見過慕容小姐。」慕容芷凝回禮道:「久仰。我要隨拓跋公子在府上討擾兩日。」連昆豪氣地答道:「能接待慕容小姐這樣的貴客,是在下的榮幸。蔽庄就在前面,慕容小姐請。」拓跋藍也跳下車嚷道:「連哥哥見了慕容姐姐,就不理藍兒了?」連昆一臉笑意:「唉呀,妹妹也跟來了,快請快請。」
連昆帶著拓跋致走在前面,兩人邊走邊交談著。拓跋藍拉著慕容芷凝的手,東張西望地到處看。很快到了一處大院落前面,門上掛著巨大的牌匾,上書「紫萃苑」。院落紅磚碧瓦,斗檐朱門,門前立著兩個大石獅子,氣勢非凡。門兩旁恭敬地站了兩排僕人,將他們一行人迎進院內。
院子里很寬敞,種著各種奇花異草。一排整齊的青石小徑,通往院子里的大廳。一個妖冶的盛裝婦人迎了出來,連昆摟著她介紹道:「這是我新納的五太太。」因為早有家僕通報過,五太太直接做了個請的姿勢:「拓跋公子,拓跋小姐,慕容小姐裡面請。」拓跋致笑著調侃道:「我說連兄怎麼不想呆在都城那繁華之地,原來在這寂靜之地金屋藏嬌啊。」兩人相視大笑。
大廳里左右各擺了四張八仙椅,每張椅旁都配有茶几,茶几上擺著幾樣時令水果跟精緻的點心。五太太十分懂事識趣:「相公先陪貴客們歇著,我下去監督廚房做菜,免得怠慢了客人。」拓跋致抱拳:「有勞小嫂嫂了,嫂嫂有事儘管去忙。」
拓跋致興緻盎然地和連昆說著話,連昆卻魂不守舍,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瞟上慕容芷凝一眼。
慕容芷凝環視著廳里牆上的字畫,走近一幅山水畫前,駐足觀賞起來。拓跋藍剝了個橘子,送到慕容芷凝手上:「姐姐在看什麼呢?」慕容芷凝目不轉睛地看著牆上的畫:「這是閻立本老先生的《江山新雪圖》,沒想到連公子府上能收藏這麼好的畫作。」
連昆踱到畫前,一雙眼睛卻在慕容芷凝臉上流連:「慕容小姐好見識,只不過再下這張卻是贗品。有人欠了我一筆銀子,無力償還,誆我說是閻立本的真跡,我又沒什麼眼光。唉!」慕容芷凝將臉靠近畫作,仔仔細細地看著落款跟題跋,看了將近半柱香時間:「恭喜連公子,這幅畫的確是閻立本的真跡,你過來看。」拓跋致也饒有興味地走過來。慕容芷凝指著畫上的題字說道:「這是正宗的閻體,閻立本字畫中的題字多見篆體,這幅畫里的楷體卻受了他書寫習慣影響,收筆時很圓滑,這是很多模仿者留意不到的。你看這裡,我聽一位鑒畫大師說過,閻老先生有個奇怪的習慣,就是要在每副畫作上用墨汁壓個指模,當然,每幅畫的指模隱藏的位置都不同。」拓跋致跟連昆學著她的樣子,將臉貼近畫仔細看著,果然在一顆松樹間有個極像手指鑼紋的墨跡。慕容芷凝繼續指著畫上的一個圓形印章:「我見過閻老先生的其他真跡,印章上所有磨損的點我都記得位置,跟這個印章一模一樣。」連昆和拓跋致的眼裡同時閃著光,兩人看慕容芷凝的眼神,都像是在欣賞一件曠世珍寶。慕容芷凝接著搖了下頭:「可惜,你看這些庸人續上的跋文,簡直狗尾續貂,差點毀了這幅好畫。這幅畫的價值可能會因為這些題跋打些折扣了,但仍然不失於一個好的收藏。」連昆沖慕容芷凝行了一個禮:「慕容姑娘學識淵博,令在下折服,如果不是慕容姑娘提醒,我還就真當做了一幅贗品了。」慕容芷凝仍看著畫出神:「連公子過獎了,不敢當。」
連昆將拓跋致拉到一邊:「拓跋兄從哪裡弄來這麼個標緻的小娘子,還這麼博學多才?我怎麼就沒你這運氣?將她讓給兄弟怎麼樣?」拓跋致狠狠白了他一眼:「你當別人是樣東西?你想要就要?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你別打歪主意。」連昆又看了眼慕容芷凝:「只要不是哥哥你的女人,兄弟我怎麼就不能想?本公子長得也是玉樹臨風的。」拓跋致捶了他胸口一拳:「少打主意。」連昆嘆了一聲:「唉!好事都讓你撿了去。」
五太太扭著腰跨進大廳:「相公,我叫人準備好酒菜了,快請貴客們去左室用餐吧。」連昆禮貌地將三人引到廳后的左室:「這興州是個小地方,跟都城無法比,除了橘子也沒什麼特產。我這裡也就是一處別院,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請拓跋兄跟慕容小姐見諒。」拓跋藍沖他撇了一下嘴:「興州不是還產小嫂嫂這樣的美人嗎?」連昆尷尬地一笑。
拓跋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嘆道:「連兄這桌菜,堪比國宴啊,看來我要在這裡常住了。」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吃著飯,五姨太識趣地找個借口告辭了,她倒是很懂規矩,知道小妾不能上桌陪客人。
席間,連昆一直殷勤地勸著酒菜:「來,這是本地的螃蟹,這個時節最為膏滿肥美,慕容姑娘你請。」他目光一直落在慕容芷凝身上,捨不得移開。拓跋藍嘴裡吃著菜,瞪了連昆一眼:「你娶了我家小嫂嫂多久了?」連昆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是小嫂嫂,並未過門。她出身不好,我只能將她先養在這裡。」拓跋致低吼了一聲:「藍兒,你有點規矩行嗎?」拓跋藍撅了下嘴:「我就隨便問問,怎麼了?家裡那麼多小嫂嫂,還盯著姐姐看。」慕容芷凝輕輕在桌上扯了她一下:「小嫂嫂長得國色天香,連公子也是英雄過不了美人關。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兩情相悅,比什麼都重要。」連昆尷尬地笑道:「慕容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飯後,連昆出主意道:「拓跋兄跟慕容姑娘難得來一次,今晚我帶你們玩點刺激的怎麼樣?」拓跋致看了慕容芷凝一眼:「只要不對慕容小姐構成危險,她也願意去的,都行。」慕容芷凝嫣然一笑:「我又怎敢掃了二位公子的興?」拓跋藍撅著嘴:「唉!你們兩個大男人當我不存在嗎?都不問一下我?」連昆滿臉堆笑:「我最疼藍兒妹妹了,我這不正要問你嗎?」拓跋藍白了他一眼:「那你想帶我們去哪裡玩啊?」連昆一臉壞笑:「當然帶你們玩你們沒玩過的。」他對著拓跋致耳語幾句。拓跋致臉上露出為難的臉色。連昆推了他一把:「還是我跟慕容姑娘說吧。這興州有小秦淮的美譽,酒樓歌館眾多。聽說最出名的綺香院來了一批波斯舞娘,還有幾個琴彈得極好的姑娘,我早想去看看了,就是一個人也沒意思。不如今晚就趁人多,慕容姑娘跟妹妹喬裝一下,一起去看看熱鬧可好?」拓跋藍是個愛熱鬧的主,立即拍手叫好。慕容芷凝道:「既然大家這麼高的興緻,我又怎麼能掃了大家的興?」拓跋致吩咐連昆:「多叫些家丁跟著,要保證慕容姑娘的安全。」
綺香院門口,走來四位穿著高貴的翩翩公子。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婦人,滿臉堆笑地將他們迎進院里,大聲喊道:「姑娘們,來貴客了!」中年婦人直看著連昆笑:「連公子好久沒來過我們綺香樓了,把我們嬌蘭娶回家,就被管得牢牢的了吧?」連昆豪爽笑道:「吳媽媽又取笑我,快給我安排一個好位置,我的客人要觀看歌舞。」吳媽媽叫人將他們引入樓上一個帶露台的房間,露台下有個圓形的舞台,露台之上將樓下的風光一覽無遺。
拓跋藍口無遮攔:「原來我那小嫂嫂是這裡出去的呀?難怪……連哥哥不敢帶回都城。」慕容芷凝用手狠狠掐了拓跋藍的腿一把,拓跋藍痛得叫出了聲。連昆摸著後腦笑著:「無妨,讓她說吧。自家妹妹,就是個小孩子脾氣。」拓跋致也狠狠瞪了拓跋藍一眼。
樓下響起西域的樂聲,四人行到露台上坐下。露台中間有一張圓桌,擺著瓜子涼果、茶酒點心。台下的圓台上,四個黑色捲髮,高鼻樑大眼睛的波期舞娘,蒙著透明的面紗,穿著貼滿金片的胸衣,露著細腰款款扭動著。她們裙上掛的鈴鐺,因身體的抖動「叮噹」作響,引得滿屋的男人一片驚呼。拓跋藍搖頭嘆著氣:「你說這些舞娘怎麼膽子就這麼大,敢穿這麼少出來見人?要是讓我爹爹見了,肯定破口大罵,不要臉。」拓跋致掩嘴笑了笑。慕容芷凝吐了口瓜子皮:「我也只是聽過,沒見過,今天真是開了眼。聽說在她們國家這樣穿衣服並不算什麼。各個地方風俗不一樣,我是可以接受的,挺美的。」拓跋致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芷凝一眼,他是真心欣賞慕容芷凝這樣豁達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