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中夜(29)

晝中夜(29)

多多。他溫情而輕柔地喚著她名字,以至於她的眼,再次潮濕,他拉過她的手,捧在掌心裡,怔怔地看,突然掩到面上,淚下滔滔。

剎那間,錢多多的手與心,皆如出水剎那的乏舊魚網。

2

飛機落地,錢多多直奔教會醫院,沙樂美被繃帶纏成了木乃伊,她手臂和小腿骨折,肋骨斷了三根,頭部擦傷,錢多多把鮮花插進花瓶,握著她沒有受傷的左右徐徐地笑,說一切都會好。

沙樂美想點頭,卻弄疼了傷口,吸著冷氣說:我騙了你們。

沒有人為此受到傷害。錢多多的食指豎在她涼軟的唇上,不要她說,只因她懂,每一個謊言的背後都掩藏著心碎,她卻執著要說。

聽完她和保羅的故事,護士提示探視時間到了,錢多多要沙樂美安心養傷,簽證延期的手續由她來跑。

錢多多坐在醫院的一棵古老榕樹下,一片茫然,對她而言,巴黎大而陌生,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裡辦簽證延期,也不知道走哪一條路才會通往那裡,平生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無能而無用。

最後,只好撥了那個號碼,是丁毅留給她的,儘管,在戴高樂機場外,她已在心裡向他道了永別。

他來得飛快,由他的母親駕著車,她用洋溢著濃郁魚香肉絲味的懷抱擁抱了錢多多,他們在協和廣場附近開一家中餐館。

當晚,他們設宴盛情招待錢多多,丁毅的母親收拾好了一間客房,錢多多道謝,然後說不了,酒店早已訂好,丁毅的母親看看錢多多又看看丁毅,眼裡有迷惑不解,丁毅笑得有些尷尬,送錢多多去了酒店。

酒店在塞納河畔,錢多多安頓好行李后問他,可不可以幫忙帶她去跑沙樂美的簽證延期,他說好的,就推開了窗子,偶爾有槳打水面聲,寂寞地爬上窗口,他再喚她的名字,她正往衣櫥里收拾行李,抬眼問:什麼事?丁先生。

他笑,只是笑:原諒我,我對母親說你是我女友。

過去時了。

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

他們搶著自我檢討,然後就笑了,愛情就是這樣,面對已成定局的錯愕,笑比哭好,錢多多已決意在他面前保持鎮定。他們肩並肩地伏在窗口,看流光溢彩的塞納河,像一對兒時的玩伴。

告辭時,丁毅擁抱了她,她沒落淚也沒有感傷,她希望愛情像場痊癒的疾病,已從他們之間退去、退去……

3

沙樂美的簽證延期辦得順風順水,法國的醫院與國內的不同,除了醫院規定的探視時間,不允許親屬陪床,探視完沙樂美,丁毅便帶著錢多多繞巴黎亂轉,轉著轉著就迷了路,他們像在陽光的照耀下懵了頭的鼴鼠,東一頭西一頭地亂闖,跑累了就到露天酒吧里喝點東西,瞎聊一會繼續走。

有時,丁毅會玩笑:說不準哪天我會沖回去找李長遠決鬥。又一本正經問錢多多:在我們不相上下的關鍵時刻,你會幫誰?

錢多多抿著唇笑,反問他:你說呢?

肯定不會幫我啦。他故意拖著長長的嗓音說,錢多多就笑而不答。

他們的沉默,那麼黯然,像一枚秋天的落葉。

4

錢多多每天按時探視沙樂美,她已恢復得相當不錯,頭上的紗布拆掉了,總是舉著鏡子嘟噥太像尼姑。央錢多多給她買只假髮套帶去,可,醫生不讓戴,說會防礙傷口恢復。沙樂美偷偷放在枕下,探視時間一到,飛快戴上。錢多多知道是因為保羅,他亦是每天來探視她,他一來,錢多多就識趣走開。

保羅是個快樂的歐洲男子,好像整個春天都裝在他眼裡,永不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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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間里的優雅殺戮:長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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