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藍瓦藍的天(3)

瓦藍瓦藍的天(3)

我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將車開走,即使我可不計前嫌,驕傲的陸天揚依舊不會接受,向來,他寧肯丟了命也不肯丟掉他的驕傲。

我的出現,只能被他理解成帶著譏笑味道憐憫。

讓別人滋生屈辱感,是件惡毒的事,我不做。

我回家做的投標書,總裁對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的策劃案,在招標會上一舉拿下港務局的軟體系統,其實他沒必要緊張,雖然從事網路工程的公司很多,具有能承做這個龐大工程資歷的公司卻是寥寥。

3

去港務局拿做投標書需要的招標資料時,我看見了陸天揚,他的車,再一次壞掉了,在浮塵滿天的散貨區旁邊,使他看上去很狼狽,趴在發動機上,動動戳戳,人會久病成醫,大約他也是因著久壞,都快成半個修理工了,淺色的短袖襯衣上粘著斑斑點點的油澤,他用手背敲了幾下腰,沿著額頭滾滾而落的汗水弄得他睜不開眼,我的心,一陣酸軟,在他身邊,緩緩地停了車,他正一手捏著眼鏡,用另一手的背蹭流進眼裡的汗水。

我抽了幾張面紙,輕輕粘在他眼上,他先是怔了一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說:嬰寧。

我聽見了響在他心裡的慚愧以及痛疼。

我哽咽著說天揚,將額抵在他的胸口,這時,只要他一個暗示,我就會跟他走。

可,他推開了我,他用滿是汽油味的手擦掉我臉上的淚:嬰寧,你犯不著為我這樣。

他試圖轉身走開,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肯讓他順利溜掉,有些穿著灰色工裝的人站在貨物堆上,指指戳戳地往這邊看,陸天揚嘆息著道:嬰寧,別這樣。

究竟我哪裡不如顏香?我悲憤交加,顧不上失態,反正,沒一個是相熟的人。

與顏香相比,你太熟悉了,你知道,男女之間,過分熟悉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有輛貨車沖我們的方向開過來,他拉著我,避到一邊,點上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無限寂寥。

我不停地落淚,他看我,周著眉頭,然後,把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拿腳,碾了幾下,像碾著仇恨,把我塞進車裡,給修理廠打了個電話,十幾分鐘后拖車就到了。

他突然追著拖車跑了幾步,從副駕駛位置拿出一隻文件袋,沖拖車司機歉意地擺了擺手,垂著頭,在陽光下慢慢地走。

如同,我已蒸發在陽光下,這是他的秉性,哪怕錯了,從不道歉,也是我迷戀他的原因之一,我喜歡所有倔強而堅硬的東西。

我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被眼淚泡狼狽的頭髮,踩了油門,緩緩駛到他身邊,按下車窗說:天揚,上來。

愛情是種讓人沒辦法的事,我只所以接到顏香的電話后沒去找陸天揚,是太清楚去找的下場,我會氣勢洶洶而去,又在見到他的剎那間投降,甚至會很沒自尊地請求犯錯在先的他原諒不曾犯錯的我。

他垂著頭,不看我,空氣被接近正午的陽光炙烤得發燙,一浪一浪地撲進打開的車窗,我說:天揚,你不上來我就這樣傍在你身邊。

港務區的作業區很大,到出口至少要十分鐘的車程,按現在的速度,半小時內我們出不去。

他嘆了口氣,彎腰,鑽進車裡:嬰寧,你這是何苦呢?

4

那天,我們一起吃飯,陸天揚堅持買單,在失意的男人面前,做一次比他更弱的弱者會讓他感激,所以我沒和他搶著買單。

我愛他,已積重難返,分手后,我曾試著與幾個男人以戀愛為目的約會,每當他們有親昵的意圖,我的心就揪了起來,像被一隻手死死攥住了,就要窒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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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間里的優雅殺戮:長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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