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總被無情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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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字樓大廳,她的文件夾壞掉了,資料像巨大的雪片,搖曳著就落了一地,她無奈地看著它們落向不同的方向,她微微彎了一下腰,又飛快站直,目光局促,有些路過的目光,在看她,包括我。淡果綠的職業套裙,使她看上去很美,像新鮮的百合花萼,卻很短,短得讓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下做彎腰這個動作。
我靜靜地看了她兩眼,她面容白皙,唇很圓潤,眼神安寧,是張會讓男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臉。
彎腰去收紙張時,我想像這張柔媚的臉,被我捧在了掌心裡。旋爾,我在心底,微微唾棄了一下自己,我是個品質不錯的男人,連萬禧都這麼說,兩年前,我向她求婚,她沒徑直答我,只在兩個月後,淡淡說,我們去登記吧。
她的淡然不僅冰鎮了我的熱情,並使我對長達五年的戀情,產生了質的懷疑,只因,我求婚時,她應是滿臉幸福,或是眼含晶瑩的激動,撲進我的懷裡。強大而堅韌的時光終於磨損了愛情,這讓我感傷。
我還是順應了她,我們成了法律上的夫妻,生活沒發生質的改變,她依然與父母住在一起,理由是不忍父母孤單並習慣了他們的照顧,她一邊狠心地將我拋給孤單的夜一邊說等婚禮以後吧。
兩年了,婚禮遙遙無期,我們偶爾約會。我總是隔著桌子望她,想必,她看得見孤單的影子,在我心底彷徨不去。久之,連約會都淡了,像經年不見的親戚,唯剩了相互的客套,無有親昵。一個男人,究竟要怎樣失敗才能令女友寧守在事業上打拚也不願走進婚姻?
或許,我和萬禧,都在等對方說一句話,這段情緣,就會像風兒吹散一縷晨煙,悄無聲息地散去。可,背棄者的稱謂,我們都不願背負。
我把收好的紙張理整齊,遞到她手裡時,她道謝,面頰微紅使她顯得有些局促,她快步走向旋轉門的背影,婀娜柔軟。
那時,關於以後,我不曾想過,但,我知她缺乏溫暖,容易臉紅的女子的心裡,都是渴望激情的,因有所期,才會有所猜測,因觸到了猜測,才會面紅。
半小時后,我再次看見她,在貫穿整座城市的東西快速路上,她滿面汗水,狼狽使她顯得愈是可愛,車子像一隻被開了膛的巨大動物停在身邊,她烏黑的發,像一匹皮毛光滑的小小動物,溫柔地傍在左肩,往來穿梭的車輛攜裹的風,輕輕掀動。
我猶疑了一下,像當年萬禧答應我的求婚,緩緩停了車,並探出頭看她:嗨……
維修廠拖走了車子,她矜持地上了我的車,別著臉看窗外堅硬而高大的建築,我的餘光落在她的指上,陽光打在那顆璀璨的鑽石上,我的眼睛被晃了一下,被她覺察了,對我,微微地笑了,有警覺。
這警覺,並未傷害到我,因為我懂,在陌生男子面前,大多修養良好的女子都愛用矜持的警覺來表示清高。在她們面前,過多殷勤只能適得其反。
所以,我只是沉默地開車,當她說下了快速路便下車時,我沒有堅持送她到目的地,太多熱情容易被年輕且貌美的女子領會成別有目的。
下了快速路,她再次道謝,下車,說再見時的眼神,似乎期待我說些什麼,我笑了笑,遞給她一張名片,她接得期期艾艾,似又如願所嘗,優雅暖笑說:我叫薇暖,演出公司服裝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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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薇暖總是忽閃著長睫毛問我當時為什麼不要她電話,看我的樣子有些狡狤。好像洞穿了我玩的是欲擒故縱伎倆,她寬忍了,不戳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