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二敵一
李暹見管亥如此大膽,憤怒之下吩咐左右道:「左右,給我將此狂徒砍了!」左右親衛轟然應諾,便要上前來拿管亥。
管亥豈是束手就擒之人?大吼一聲,如同半空中降下炸雷。李暹不防之下吃了一驚,頓覺手掌發熱,急看時,手中空空無一物,那根馬鞭已然落到管亥手中。他乃是西涼軍士出身,雖說這些年酒色壞了身子,但畢竟基礎還有些,這時催不及防之下被管亥奪了馬鞭,又是驚詫又是駭然,連人帶馬都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尖聲叫道:「你要如何?」
裴誠被管亥的一聲大喝,從驚駭中醒來。眼前的廝殺漸漸遠去,在自己看來這無謂的屠殺,根本就是古時司空見慣的閑事,自己若是不能儘快去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那麼最終必將被這個世界所拋棄,更不用說去改變眼前這一切了。來自後世的他深深知道一個根深蒂固的舊俗的力量是多大,任何一個人妄想憑藉一己之力去改變,必定是以慘敗收場。想當年滿清的力量是如何的強大,區區數十年之間還不是被漢人同化了?
想到這裡,他腦中念頭不知在剎那間轉了多少,卻不知該如何去處理眼前這一切,管亥和周倉固然勇猛,卻也沒有狂妄到可以挑戰數千西涼軍馬的地步。他驚急之下看到先前給李暹出陰損主意文士,情急之下脫口叫道:「賈先生,請救我兄弟一救。」
那文士正是李傕手下的賈詡,頗有機智,聽到裴誠向這幾求救,也是吃了一驚,仔細辨認,卻不認得,暗暗納悶,心道:「難道這是我一個舊識么?為何全無映像?」
裴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向賈詡求救,連忙抓住管亥的雙臂,低聲喝道:「管大哥,不要妄動,我沒事。」跟著向李暹叫道:「李將軍,我這大哥和我從小相依為命,腦子有些不好使,請將軍切勿見諒,還是想法子離成要緊。」側目向周倉瞧去,皆是懷藏短刃,只待裴誠令下,便要一齊發作。
李暹在眾人面前失了了顏面,如何肯依?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衝撞本將軍?左右來人,將他們這一伙人全部拿下,就地正法!」
裴誠見情勢危急,賈詡卻不肯援手,只得哀求道:「賈先生,我等死不足惜,可嘆蔡邕一言身死,如今又是一言將無後矣!」
賈詡聽到蔡邕二字,身子微微一怔,又看了裴誠一眼。心中雖然仍自疑慮不已,卻不再猶豫,轉向李暹進言道:「李將軍,這兩人衝撞了將軍乃是萬死之罪,只是眼前兩軍交戰,我等自家若是亂了陣腳,豈不是給敵人破陣的機會?再說事有輕重緩急,等將軍破了陣,回到大司馬營中,這幾人還是任憑將軍處置了?依在下愚見,不若就著他兄弟全力保護皇上、皇后,要是稍有差池,就拿他們的腦袋安慰天下臣民才是。」
李暹親耳聽到裴誠向賈詡求情,聞言哼道:「既然是賈先生出面,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由他兩個奮力向前沖陣,若是不被郭汜的軍馬射死,我便饒看他們。」
裴誠看了賈詡一眼,知道也只能如此,猛一咬牙,點頭道:「好,將軍一言九鼎,想必不會食言。」回頭向管亥凄然笑道:「管大哥,都是兄弟連累你了。」
管亥沉聲道:「元紹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等既為兄弟,本該禍福相依才是。」說罷他哈哈一笑,『錚』的一聲抽出身旁一名軍士的長刀,猛喝道:「大丈夫就該無畏向前,何懼賊乎?」說著說中長刀一卷,隨著幾名宮人之後,向前衝去。
裴誠見了熱血沸騰,竟然忘記了眼前的箭羽,大聲喝道:「說的好,管大哥,小弟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裴元紹的隱藏記憶漸漸被他接受,又或是這身體本就是裴元紹的,多少還是受到裴元紹的舊因的影響,他從旁邊一名西涼兵手中去過一柄長槍,嗡的一聲響,那槍幻出數個槍影,雖在管亥的長刀刀影之後,沖在數百宮人之中,一同殺向郭汜的兵馬。
賈詡見他二人如此英勇,有心救之,向李暹進言道:「將軍何不讓手下擂鼓助威?郭汜以為我大軍沖陣,慌亂之間,講究兵法虛實,陣勢可破矣!」
李暹從其言,讓手下擂鼓給裴誠、管亥助威,又發了數百兵馬一同湧出宮院來,扮著疑兵只用,只等機會便一齊殺出,奪路而出。
郭汜在陣營中吃了了一驚,定眼瞧去,之間對方陣營中二人身著喪服,如飛而至,不禁大怒,恨言道:「李暹辱我太甚。竟然著這樣的兩個死徒來羞辱與我,左右,誰去斬了這兩人?賞千金!」
一將閃身出來,躬身道:「崔勇願往,為大將軍分憂!」
郭汜大喜道:「既是崔勇出馬,定可馬到功成!」
卻說李暹陣營這邊周倉見了管亥、裴誠二人出戰,頓時驚得肝膽欲裂,他情知裴誠二人如此上前,不啻於送死,正要發揮他飛毛腿的優勢將二人拉回,猛聽得對方營中一聲鼓響,跟著從營中衝出一名將領,手提大戟,呵呵笑道:「李暹,你難道這便怕了么?竟然派出這麼兩個手下前來送死,我崔勇在此言明:某隻憑手中這柄大刀,三合之內便要斬了這兩個無名之輩。」
裴誠多曾聽說三國中武將單挑,卻不想今日竟然讓自己撞著了,正要言明之時,管亥一聲暴喝,道:「戰便戰,何必多言?」長刀刀尖一挽,正好撞在崔勇大戟的戟鋒處,兩人相交,崔勇佔了馬匹衝擊的優勢,以管亥之勇,亦不得不後退兩步方才站住腳,心中卻是鬱悶無比。
要知道這時候的武將上戰場一則依靠勇猛,二則有些真本事,三則是有一柄合意的兵器,四則是一匹好馬。尤其是這最後一點,幾乎成了武將生命的一部分。
好馬匹可遇不可求,一匹優秀的坐騎可以相助主人在亂中之中揚名立萬,成就功大業,不但主人青史留名,便是馬匹也可得道,最著名者便是莫過於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之言了。更有甚者或可在危困相救主人性命,劉備的的盧馬、曹操的火雲駒都是這樣有靈性的好馬。
崔勇的坐騎當不得如此誇讚,但是他連人帶馬加上衝勁,足足有千斤之力,本以為一戟便可劈了管亥,不想竟然被對方擋住,須不知管亥心中鬱悶,崔勇心中卻更是暗暗心驚:李暹手下什麼時候招的如此猛將?竟然擋得住的一戟之力?他也是頗有眼光之人,一戟之下,連環數擊,絲毫不留管亥翻身的機會,沒一戟都擊在管亥必救之處,加上坐騎的居高臨下,縱然管亥武藝非凡,也難以抵擋崔勇的強攻,一時險象環生,就差沒有掛紅。
裴誠站在一旁,手中緊握著一柄長槍,感受著從槍身上傳來冰涼的寒意,手掌間竟生出如多汗水來。這時見到管亥危險,顧不得自己對長槍的陌生,奮起全身力氣,手中鋼槍疾刺出去,雖然虎虎生威,全無半點章法可言。
崔勇一聲冷笑,手中大戟抖展開來,占著坐騎的優勢,賣弄本事,戟鋒泛起點點凌厲的光芒,只一戟便將裴誠刺來的鋼槍磕飛,戟鋒順勢斬向裴誠的頸部。
裴誠一見自己分離刺出的一槍被架飛,已知不妙,顧不得收槍,急忙俯下身形,萬忙之中堪堪躲開凌厲的戟鋒。肩頭的喪服卻被刺了個破洞,連束髮的繩索也被挑了,頓時被長發遮住了眼睛。
一個回合,裴誠竟然已然被逼的狼狽不堪,披頭散髮。只這一戟,裴誠已經知道自己離高手還有多少距離,可笑的是,眼前這崔勇在三國中不知哪裡冒出的無名之輩,自己從未聽說過這等人物,自己竟然不能擋住他一擊。悲憤之下,將牙齦一咬,裴誠怒喝一聲:「我跟你拼了!」不顧對方刺來的又一戟,手上長槍反手遞出一往無前,迅疾異常的刺向崔勇的胸前,竟是兩敗俱傷、搏命的法子。
崔勇一聲冷笑,大戟閃電般的磕在裴誠槍身力道不足之處,那大戟的戟尾卻仍掃向裴誠的脖子。
管亥見了眼圈欲迸,怒喝道:「豎子爾敢!」手中長刀就勢一邊,剎那間劈出十多刀,刀刀博命。
「當!當!當!當……」崔勇見管亥刀勢來的兇惡,顧不得斬殺裴誠,竟然武聖附身,變得勇猛之極,揮舞大戟連檔十多刀,看管亥氣勢已衰,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以催坐騎,竟然人立而起,封開管亥劈來的第十三刀槍,大戟引風當頭斬下。
『鐺』管亥終是難以招架人馬加在一起的重量,倉促硬接,長刀刀身從中應聲而斷。整個人被馬力衝擊,加上心中怒火,哇的一聲吐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