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蓮花也不膽怯,眼睛一瞪就鬧了起來,聲音還說得賊大,似乎生怕外頭聽不見。

李氏一聽以為呂德發買了什麼物件送給蓮花,如今想要回來,連忙上來勸道,「老大,你既然買了東西給她,那就是她的了,如今還要什麼,沒皮沒臉的,趕緊叫她走人,這要是被人聽了去,這一家子非得被你害慘了!」

蓮花一聽便連忙把手抽出來,雙手護著自己叫嚷道,「就是,你不要臉我還要哩,你也別以為我怕你,這要是鬧大了,誰也沒好果子吃!」

「你胡說八道,老子什麼時候說我給你買的那些,是方才你說怕我亂花,替我存著的那些,趕緊給老子拿出來,否則,你那兒都別想去!」呂德發卻不依不饒,一把推開李氏沖了上去,上下其手的就在蓮花身上摸索起來。

蓮花像殺豬一般叫了起來,在地上手腳亂蹬著,「啊!啊!救命啊!殺人了!呂家殺人了!救命了!呂德發你這個殺千刀的,你要是敢動老娘一個手指頭,老娘今兒和你沒完,來人啊,這是都死了不成……」

張氏也忍不住了,揮著拳頭就沖了過去,打在呂德發的身上,「你個王八蛋,你是捨不得這個女人對吧,擱這兒給老娘做什麼戲呢?要不我去村頭給你兩搭個戲檯子,好叫你兩唱上一段?」

楊氏急忙一把捂住呂嬌嬌的眼睛,嘴裡念叨著,「這是什麼樣的畜生啊,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嬌嬌你可千萬別看,別髒了你的眼睛。」

呂嬌嬌眨巴了幾下眼睛,想對楊氏說,您手指縫也能看得見。

幾人糾纏在一起,見張氏怎樣動作呂德發都不撒手,呂志明氣得拿起煙斗一下子就敲在了呂德發的腦袋上,一時間血順著他的腦袋流了下來,李氏急忙扯了抹布給他捂上,嘴裡也埋怨著,「你這是幹啥,這一群閨女兒子的,你還要不要臉!」

見呂德發滿臉的血,張氏也嚇得停了手,捂著嘴坐到一邊去了。

這時候院門卻突然被打開。

李老三從門外沖了進來,邊跑還邊喊道,「你們幹啥了,一群人欺負一個女的還要不要臉了,真以為這呂家村是你們家的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完連忙把蓮花從地上扶了起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呂德發哪裡還顧得上自個兒流血的頭頂,一把操起呂德成手中的鋤頭就想動手,「我家的事兒哪裡輪得到你多嘴,你趕緊給我滾出去,否則老子的鋤頭可不長眼睛!」

李老三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脾氣,更不說在人家的地頭上,一家子都是呂家人,以他以往的脾氣,那肯定是不多管閑事,立馬裝作沒看見,避開來的。

今兒卻一反常態,厲聲叫道,「你欺負人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也就罷了,人家要走你也要攔著,你一家老小還動起手來,不說丟了一村人的臉,這傳出去誰不嗤笑我們呂家村出了你這麼個敗類,要我說,你才是最應該讓開的,讓人蓮花走了,指不定這事兒還能壓下去,否則,我就得為她做主了。」

李氏眼睛一斜,便訓斥道,「你做的哪門子主,和你有關係嗎?這是我家的家事!這個女人得了我兒子的東西,叫她還來有什麼錯,她若是還了,這事也就了了,咱們也就誰都不欠誰了。」

呂嬌嬌卻眯起了眼睛,這蓮花打從李老三一進來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鬆了一口氣,躲在李老三的後面,怎麼看都覺得兩人之間有古怪。

當即說道,「李三叔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我家都是得了我三叔報信這才曉得家裡出事了,卻沒想到李三叔這才剛進來,不進曉得我家大伯父偷人,還連他要東西都曉得,看來李三叔在我家院外站了不是一會兒了。」

李老三義正言辭的臉色立時間便換成了驚慌失措。

關鍵時刻,張氏還是站在自家男人的這一邊兒,一聽呂嬌嬌說完便附和道,「就是,你咋曉得我家的事兒,是不是因為上次靜香的事兒,你對我家懷恨在心,這才來挑事兒!」

李老三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去,咳了幾聲這才說道,「你們可別胡說,我這是從你家院子外頭過去,這才聽見你家院里的響動,蓮花叫得恁大聲,我真以為你家殺人了!」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李三叔你家和我家可是在村子的兩頭,你有啥事啊,要從我家院子外頭經過。」呂嬌嬌卻不依不饒的追問道,說到最後突然曖昧的笑了一下,「難不成,方才蓮花嬸娘喊那麼大聲,就是為了叫你進來?」

這話一說完,蓮花和李老三的臉色都是一變,蹬蹬蹬的往後退。

呂德發腦袋裡卻突然閃過自己回村見到李老三的場景,他似乎說了,小心自己人財兩空的時候,而自己回到院子里,蓮花從外頭回來,一臉潮紅。

「下晌你從外頭來是不是見他去了?」呂德發咬牙切齒的問道,又對著李老三說道,「你和她是一夥的?」

李老三咽了咽口水,故作強硬的回答,「你家啥意思啊,我幫人還有錯了?擱這東扯西扯的扯啥呢?」

說著推了一把蓮花,連聲催促道,「還愣著幹啥,趕緊去收拾東西,你瞅瞅這一家子人的樣子,這可是狼窩啊!」

蓮花也有些張皇失措,急忙點頭答應,「哎!哎!我現在就去!」

「你去個屁啊你去,把老子方才給你的銀子交出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呂德發卻依舊不依不饒,跑到蓮花跟前張開手擋著她的去路,一臉的血再加上猙獰的表情,駭得蓮花連忙躲回李老三的身後。

一提到銀子李老三卻穩定了許多,不慌不忙的質問呂德發,「啥銀子啊,你擱這兒扯半天皮,又不說清楚,可別是訛人來了。」

呂德發一聽這話就是一愣,隱晦的打量了呂嬌嬌幾眼,低著頭不說話,身子卻一點兒也不移動。

「是啊,老大,啥銀子你也不說清楚,若是她真拿了你啥東西,咱們非讓她交出來不可。」李氏過來扯著呂德發的袖子勸道,「可若是你送她的什麼物件,咱就不要了行不行。」

就連張氏也抹乾凈了眼淚,叉著腰吼道,「你個王八蛋,早幹嘛去了,這麼個下賤東西,送了啥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現如今倒是捨不得了?啥銀子趕緊說清楚,說清楚了老娘好跟你和離!」

呂德發動了動嘴唇,半晌沒說話,時不時的打量幾眼呂德成。

李老三打定主意呂德成不敢把事實說出來,因此人也有了底氣,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你們瞅瞅,你家呂德發也說不出個啥來,這話是不是真的還難說呢,你家再不讓開,我今兒只有主持公道,帶蓮花報官去了!」

呂志明一聽要報官,眉頭一下子高高豎起,恨不能再抽呂德發一煙斗,厲聲叫道,「你既然說不出來個啥就趕緊讓她走!到時候一村子人都來看戲,我可不想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呂嬌嬌顰著眉頭觀察了一會兒,腦袋裡突然一閃而過一個念頭,想起自己今早還在和大妮說的事情。

呂德發今早拿了許多自己特製的「秘方」,想必是換了不少好處,這蓮花又慣是個會迷惑人的,恐怕那好處早就進了她的袖子,如今兩人撕破臉,呂德發就有些捨不得了,這才張口閉口叫她還回來。

想通這個關節呂嬌嬌就犯起難來,她自然是不想蓮花這位背後主謀佔了這麼個大便宜,更何況還有個李老三,一看就是知曉實情的人,說不得在這件事里當了什麼角色。

可要是想幫呂德發,說實話,她真覺得他活該,只會眼紅別人的東西,走些旁門左道,甚至不如張氏明事理,倒不如讓他受些教訓。

楊氏這時候卻在一旁焦急的念叨著,「大哥這到底是幹啥啊,現在大家還在地里,若是等人回了家,被人聽了這麼一耳朵,這一家子閨女兒子就被他斷送了。」

呂嬌嬌嘆了口氣,默念著自個兒不是幫他,是幫自己,這才控制住自己,上前一步正打算救場,外頭卻有了動靜。

「呂德發是在這兒不,給老子滾出來!」

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覷,張氏更是臉色煞白,差點癱倒在地,腦海里不由得閃過當初被人討債的場景,那一回兒以後家裡一落千丈,地也只剩了幾畝,今兒又有人上門來,自家還有什麼東西能給呢?

除了呂嬌嬌,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那一次討債,臉色鐵青,一時間竟然沒人去開門。

蓮花和李老三對視了一眼,見此刻沒人注意到他們,便磨磨蹭蹭的往西屋走。

外頭的人似乎等得著急,一把推開門沖了進來,三個瘦小的男人,還穿著一身夥計的衣裳,一見到呂德發就急得跳起來,「你、你、你,你還是人嗎你?我家掌柜如此相信你,卻沒想到你是個騙子,如今連累得我們也跟著受罪,你趕緊!要麼交出昨兒你做豆腐的秘方,要麼就還錢!否則咱就去報官!我們回香樓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我不是騙子!」呂德發一臉迷茫,連忙擺手否認。

夥計越想越氣,指著他罵道,「你不是騙子,我家豆腐咋能成那副鬼樣子,一股子腥味,根本下不了口,你今兒拿的和昨兒拿的根本不是同一樣秘方,你還敢說你不是騙子!」

呂德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張開了嘴巴喃喃道,「不可能呀,我昨兒和今兒是在同一處拿的呀。」

說到最後還將呂德成幾人緊盯著。

李氏見不是以前那種什麼彪形大漢,心中安定不少,至少自己幾個兒子還是能打得過的,卻立馬又疑惑著問呂德發,「啥秘方?啥豆腐啊?豆腐不是老二老三家的嗎?咋和你扯上關係了?」

楊氏一聽提到豆腐,心都跟著提了起來,若是豆腐出了啥事,自家又要回到以前省吃儉用的日子。

呂德成更是彎腰拿回了自己的鋤頭,瞪大眼睛看著呂德發,只要他有一句不對,這鋤頭似乎就要落到他身上。

夥計也見著院子里幾個大男人杵著,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手裡還拎著鋤頭,軟了口氣說道,「你們這一家子人也沒個主事的嗎?該咋辦趕緊給我們說一個!」

呂德發被一群人盯著,知道今兒這事兒若是不把實情說出來,那自個兒只怕是要完蛋,便立馬用眼光搜尋著蓮花,結果發現兩人手拉著手正往西屋退。

「你們這對狗男女往那兒走!」呂德發扯著兩人的衣角,嚷嚷起來。

「老二老三,我對不住你們,被這婆娘一慫恿,腦袋一昏,就去你們豆腐坊偷了秘方賣出去,本想著存些錢給她買些衣裳首飾,哪裡知道她說給我攢著,這一拿去現在就不給了,所以我才不能讓他走啊!」

呂德發這時候倒是口舌清楚,連忙把事情交代清楚,又對幾個夥計說道,「幾位小兄弟,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現在擱你們跟前站著的就是做豆腐的,他家豆腐坊就是專門供給迎客來的,我那秘方就是從他家拿的,我哪裡會騙人呢,想必是你家豆腐哪裡做錯了吧。」

呂德成這下子真是氣得不輕,扛著個鋤頭不知道該小收拾李老三還是先收拾自個兒大哥。

蓮花摸了摸懷裡的錢袋,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一想到它要被拿走,這心就像被人挖空了一塊兒似的,尖叫著後退,指著呂德發說道,「你說的什麼我根本聽不懂,我也沒拿你的錢,你不過是想吞了那錢不還給幾位小兄弟罷了,當初明明是你見德成大哥他們家裡紅火,這才起了歪心思,如今竟然潑髒水到我身上來了!你好歹毒的心思!」

李老三見蓮花這副模樣,也猜到那錢的分量只怕不少,因此挽起袖子露出裡頭的中衣,也跟著嚷嚷道,「你們可別仗勢欺人,蓮花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她一個女人家哪裡知道什麼秘方不秘方的!」

呂德發眼尖的看著裡頭的中衣,上去就是一拳揍在李老三頭上,「好吧,你們果然是一夥兒的,我上回還疑惑著,蓮花一個寡婦咋做男人的中衣,我還以為是給我的呢,結果就一直沒見著,沒想到在你身上穿著呢!你就是她的野漢子吧,李老三,我說呢,打從進來就幫著她說話,虧老子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連著坑了老子兩回!」

李老三一見他說出來,也懶得裝下去了,反手就回了一拳,「你少和老子套近乎!認識這麼多年又咋樣,你還能供老子吃喝不是!」

呂德海急忙上前,和李氏一起把兩人拉開,張氏見自個兒男人為了一個女的打起架來,面上卻平靜如水,坐回凳子上獃獃的看著。

「你們家裡鬧啥呢?我們這兒還沒說清楚呢!」夥計一見他們要鬧起來,也跟著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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