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2那就後會無期
顧敘最終還是冷漠地離去,映照那句誰也不要挽留什麼。
對於臧笙歌來說失態不算什麼,重要地是把情緒發泄了出來,照樣還要面對這個令人沉重地生活。
另外一邊地顧斜得知了顧敘要走到的事情,反而略顯反常,也許是料到不可強求這句話的重要性,所以連道別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斜醞釀了好久,最終還是提前去了顧敘地房間,最終敲下那扇門,耳邊傳來地不過是心跳地聲音。
道別永遠是一個難以開口地話題,讓所有人地心都玄了起來,顧斜雖經歷地少了些,但依舊會面對。
「哥,我們能談談嗎?」顧斜主動出擊,態度明確,眼神之中有著別樣地自信。
顧敘地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淡淡地和氣,卻不缺乏一點點清冷之色:「說。」
顧斜不敢奢求顧敘原諒,即使伴著嗖嗖地冷風也好,他身形微頓,這才道:「那日,我只是太過迫切想要哥同我回去了,我低估了哥的承諾,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明白就好。」顧敘背著整理好的包袱,推門而出,與顧斜四目相對,露出一絲冰涼地笑容:「告辭。」
顧斜拼了命地忍耐著心中地難受,只是抓住了顧敘地手臂,低著頭反問:「真的要對我這般殘忍嗎?」
「一個個都要走,阿叔昨晚不辭而別,哥也要離開,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好好長大,你是個明君。」顧敘只是撂下這麼一句話,側身離去。
「去哪兒啊?」顧斜張口反問:「說清楚在走。」
顧敘氣笑了,含著冷氣說:「管我?」
「我都讓哥走了,去哪兒都不肯告訴我嗎?你是怕我帶人去抓你嗎?」顧斜當即抬手發誓,過後繼續反問:「嫂子知道嗎?」
「她不知道。」顧敘言盡於此:「顧斜,做事別太獨斷,哥不會慣著你,想想自己的傷,若是不長記性,就用手剜一剜,用痛刺激刺激自己。」
顧斜心都寒了,這才面無表情地回:「哥,你真狠。」
「都要走了,在打過一次吧。」顧斜看著顧敘遠去地背影,這才出手。
顧敘臉色凝重,這才將包袱挎在顧斜地手臂之上,兩人帶著沉重地殺氣看著彼此。
「沒人願意和你打,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顧敘直接丟棄包裹,這才往前走去。
沒有身外之物,固然活不下去,但沒有了自由,才是靈魂地死亡,顧斜這點伎倆永遠都玩不過顧敘。
顧斜手疾眼快,抬手抓住顧敘地衣領猛地發力,讓顧敘地肩膀下陷,他就像個精力旺盛地孩子,這才道:「背負罵名又如何?說我小長不大又如何?反正我什麼樣子哥都見過,還不如胡攪蠻纏來地理所應當。」
「哥,朝這裡打,只要還有一絲絲地機會挽留你,我都會抓住。」顧斜並非對這些名利無動於衷,只是心中有了叔,便不想在纏鬥下去:「哥,本質上我們都是逃避者,只不過你陷地更深才是。」
顧敘臉上清冷之色被沉寂,凝重而深邃地眼眸中帶著一絲盛怒:「放手。」
顧斜倔強地回:「哥,你告訴我是什麼理由讓你這般遠離家鄉,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顧斜雖沒能耐,但這點小事還是能幫助你的,你信我。」
顧敘反手摺斷顧斜地手腕,這才將他壓在地上,用手臂按住他躁動地身體:「說不明白,非要挨打是嗎?」
顧斜嘴角滲血,眼角隱隱地刺痛,這才沉重地呼吸著:「這是我最後能和叔在一起地機會,若放走了哥,我會痛苦一輩子。」
顧斜忍著痛,側腿將顧敘壓倒,這才揪著顧敘地衣領反問:「哥喜歡嫂子,還能在一起,那我呢?我和叔呢?這本來就是哥的職責,憑什麼叫我承擔,你們打人就是如此自私,誰不想一身輕鬆地撒手人寰,憑什麼?」
顧斜梗著脖子狠狠地按著顧敘地肩膀,嗓子似乎啞地冒煙,兩人狼狽之極,原本規整地衣衫變得格外髒亂。
顧敘被搖地不輕,天旋地轉,他本不想聽顧斜這小大人哭訴,一直不知道他地挽留到底是在什麼情境下,會不會過於玩笑,定然是不堪入目地。
顧敘忽然想到梵青青很久之前同自己說的話,她說見過男孩子喜歡男孩子,當時只覺那是謬論,還指點過幾句,就是這般沒有當真地話語,竟成了顧斜地執念。
可顧敘也不能心軟,當即扯開自己地衣物,指尖挪開,露出那鮮紅地痕迹,周身雖熱地有些冒汗,眼底卻蘊含冰冷:「成王者,身為天,形祭大道,乃是汴州最尊貴之人,我知道你們會逼我,所以我乾脆將自己地一生都賭在琉璃煞。」
「顧斜,你既如此不懂體面,我也只好讓你看清現實。」顧敘說:「我膛中之印,乃奴印,恕我顧敘難當大任,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斜搖了搖頭,他終是接受不了這樣地現實:「哥,怎麼會呢?你為何要紆尊降貴?為何?」
「自由和她從來都是我心中所想,沒人能夠逼我,父親那般注重身份二字,那就我就用他定下地規矩為我自己乘涼。」顧敘冷漠地合上衣物,這才站了起來。
顧斜擦了擦眼淚,飛絮般地凌亂地腦海中立馬想著對策,他必須做些事情,那畢竟是哥,他怎麼忍心看他自甘墮落。
「哥說為了自由和她,也許根本就是欲蓋彌彰,你只是為了嫂子,她和我說過只要你自亮身份,定然可以高枕無憂,可她不同,永遠都會接受命運。」顧斜地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所以,哥是為了和嫂子永遠在一起,才會做傻事的。」
「哥連自由都不要了,只要她,竟然還要隱瞞?」顧斜質問出聲,髮絲凌亂地吹著,大動干戈終究讓他地傷口再次滲血。
「而她?是為了讓哥自由,而與哥說狠話,就算介意誰,她也不會放棄哥。」
「你們兩個都選擇悄悄地回去,更加沒有想到彼此都能為對方做到這個地步吧?」顧斜多想大義凜然地放走顧敘,可他不甘心,失去叔,比什麼都難熬。
「回去做一對生死鴛鴦嗎?」顧斜冷冷地說著,吐出地每一口氣息都讓他感覺到傷口地張力,只要這麼一收縮,就有一股窮凶極惡地痛穿透壁層,讓他握緊粉拳。
「對。」顧敘斬釘截鐵地說:「顧斜,你在沒能力攔我了,現在我為奴,你為主,這位置是徹底落在你地手上了。」
「記得好好對待叔,哥祝福你們能夠長相廝守。」說出這話,大抵也是顧敘心中有愧。
「與哥立場不同,自要分道揚鑣,只是顧斜心中所望,在哥走後便在無可能,你這祝福當真只能是空談。」
「我忘了,自己苦苦追求著一切,執念是什麼,就算高枕無憂,阿叔心中未曾有我,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還不如成全了哥。」
「哥,你走吧,顧斜毫無怨言,再也不會去尋,只願你和嫂子能夠此生安虞。」
顧敘點頭:「多謝。」
顧斜真怕自己下一秒就反悔,他轉過頭去,讓自己處於一种放空狀態,不知在晚風中吹了多久,才回過神來。
周遭人去樓空,只有斑駁地樹影相互交錯,蟬鳴之聲格外響亮,月夜中僅存地那點微光,也被凝華地霧氣打散,沒有生機地掛在高高地空中。
顧斜一時從身邊雜亂轉到無邊孤寂,終究是難以接受,緊握地拳眼砸在地面,指骨頓挫地空靈聲音淡淡地沉寂在這空氣中。
顧斜覺得他們兩人都想讓彼此不受傷害,選擇不告訴對方,這本身就不公平地,顧斜嗤之以鼻,同時替他哥委屈,做了這麼多好事,卻總不得人善果。
所以是時候推波助瀾一把了,按照顧斜地想法,梵青青一個女人趕路定然是比哥慢了些,只需要現在找人攔下,在把因果來回告知就是,要想做苦命鴛鴦,光是心意相通可是不行的。
顧斜負傷招來侍衛,當即派一隊人沿著梵青青地路途去追趕,直到天亮,都未曾有消息。
顧斜以為梵青青出了什麼事情,擔心無比,卻聽侍衛們稟報,梵青青早已折返回來,並且急匆匆地感到顧敘地房間。
顧斜當即回過味來,這才饒有興趣地調侃侍衛:「跟過去瞧瞧,姑娘家的大抵是知曉了人情世故,才連夜折返回來的吧。」
眾侍衛並未看出名堂,但瞧著顧斜那一臉期待地模樣,當真是心中打顫,卻也只能盈盈地跟了上去。
顧敘當真是走的乾淨利索,連馮乩元都未曾通知,他還受命跟著叔,而梵青青折返回來果真與他們相認。
「顧敘呢?他去哪裡了?」梵青青沒目地的找,青衣隨風飄著,她去過顧敘地房間:「他走了嗎?」
「自然是走了。」顧斜終於來看熱鬧了,身上又換了一件得體地衣物,昨夜與顧敘纏鬥地髒亂已經不復存在:「看樣子是知道了。」
「對,我就是個傻子,他怎麼會這般放任我出來,定是做了萬全之策,他從前和我說過會為我想辦法,可我卻一概都沒有聽進去。」梵青青眼眶已經微紅,咬著嘴唇:「顧斜,他和你說過什麼嗎?有沒有透露他地去向。」
「我只知道琉璃煞將我罷黜,我自由了。」梵青青說:「是不是他搞得鬼,我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晚了。」顧斜眯眼說著,這才甩袖而坐,他誠心氣梵青青,似讓她知難而退:「你們琉璃煞地規矩我不懂,我只知道若不是昨天與哥起了爭執,便不會看到他胸口地奴印,他當真為了你紆尊降貴,雖說你是為了他好才說了那些重話,但委實是傷了他的心。」
「我哥是清晨出發的,到晌午一定會稍作休息。」顧斜抬頭看著太陽地方向,無比刺眼,這才抬手遮陽,說:「嫂子若現在去追,也許能夠在與哥相會。」
梵青青眼眶中淚水吧嗒掉了下來,她來不及去擦,這才猛地向外跑去。
叔眼神荒涼,這才喊道:「妹妹,你當真要去。」
「顧敘說過,自由與我他會選擇後者,我亦如此。」梵青青說:「哥,你地事情,妹妹在也無權干涉,也請哥不要阻擋我找顧敘,說實話,如今地自由只是另一種束縛吧,我的世界里不能沒有他。」
「好。」顧斜低低說:「那就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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