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回來了
綠鞠趕去訓練場之時,戰天棘正和其它侍衛在訓練,他們繞著場子已經跑了四十幾圈,有些個子小的支撐不住暈倒在地,戰天棘招來軍醫把他們拖到一邊,繼續帶著大家跑。
軍中的軍醫本就不多,隨和親而來的也就衛宏和陳木兩人,此時他們也累得不輕,明明是大爽天氣,他們的額頭卻都冒著細汗,後背衣裳多少都濕了一塊。
綠鞠本能地將目光一掃,在營帳不遠處果然躺著幾個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屍體呢。
「將軍。」綠鞠小跑過去把人攔住,「將軍,王妃有請。」
戰天棘是聽到王妃二字才聽下來的,隨行侍衛以為能抓著機會休息了,可他們哪裡想到戰天棘會突然朝他們喝一句繼續?那聲喝下,他們只得繼續拔腿前沖,只覺得雙腿又麻又痛,彷彿就要脫離身體一般。
見此,綠鞠是真真可憐他們。可瞧著他們那樣,她怎麼就有了笑的衝動呢?她以前竟不知道,戰天棘還有這樣腹黑的一面。
「王妃可有說什麼事?」戰天棘問道,語氣也有些不穩。
此時他身上就穿著一件衣服,那衣服都濕了,整片整片地貼在他的身上。臉上,脖子,手……都還有汗在流。想想都能知道他今日用了多大精力在虐自己。
「綠鞠姑娘?」
「嗯?」綠鞠忙收斂打量的目光,「王妃找您自然是有要事。將軍快些準備吧,莫要讓王妃久等了。」說完頭也不抬就走了,走著走著,臉頰不知怎麼的就發起熱來,耳朵也有點燙……
後面的戰天棘看著她慌忙的背影有些莫名,揮手抹了臉上一把汗,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臉倏地一怔,目光不由得往綠鞠的背影又定幾秒,繼淡定走進營帳換了一件乾爽的衣服。出來之時他的手下還在跑,那半死不活的慫樣……「都別跑了,休息半個時辰。」
戰天棘的話音剛剛落下,那群人都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直接就往地上躺。不遠處衛宏和陳木忙對他們大喊,「不許躺不許躺,躺了就壞事。」
可他們豈是他們一兩句喊話就能叫起來的?
戰天棘在旁邊咧嘴輕笑,朝衛宏和陳木微微頷首,「今天你們就辛苦一點吧。」
「……」兩人摸了摸額頭的汗,真想轉過頭去,不見不擾不相干。
「將軍。」
這聲音……戰天棘瞬間收住笑,回頭,「王妃?」
鳳汐眠已是一身男子裝扮,軍中卻無人不識,他們還沒在地上躺上幾秒,又得掙扎著爬起來行禮。鳳汐眠輕微擰著眉,抬手阻止了他們行禮的舉動。
戰天棘瞥了眼累得半死不活的手下,低著頭也不敢看她,「屬下讓王妃久等了。王妃,這邊請。」
訓練場的營帳不多,都是他們休息之所,擠擠倒還勉強。戰天棘帶她去的是一間小的營帳,只有那裡還算整齊,是戰天棘專門騰出來和副將們商量重要事情的地方,他還沒想過有一天鳳汐眠回親自來這裡。
「將軍,聽聞前些日子你收到信了。信呢?」鳳汐眠開門見山,也聽不出情緒。戰天棘向來猜不透她,此時也在猶豫,「王妃,那不過是臣的家書……」
「我記得將軍說過一句話。」鳳汐眠淡淡道,「你說既然你從了我,我便是你唯一的主子。不知將軍這話還算不算數。」
「自然算數。」戰天棘這樣回答,突然又覺得不妥,「王妃,您本來就是微臣唯一的主子。微臣對王妃的忠心天地可鑒,臣……」
「將軍該知道我向來不喜虛禮。」鳳汐眠的話打斷了戰天棘要下跪的舉動,復又說道,「我來之前,曾聽皇兄說邊境仍有戰況。嫁入王府的這數日里,皇兄雖捎來不少家書,卻沒有一封提及邊境之事。將軍可知邊境現況如何?」
「王妃,軍中之事……微臣實在不方便透露。還請王妃,不要為難。」
鳳汐眠提眸看他一眼,眼神淡了幾分,「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做好自己本分,國要我和親我便和親,至後母國的一切便和我無關,我也沒有權利再做過問了,是么?」
「王妃……」
「還是將軍覺得,我一個女人家,根本就無權過問國家之事。我只是一個工具……」
「當然不是。」戰天棘立刻單膝跪下,「王妃何等尊貴,怎可這樣輕薄自己。屬下不願告知,是不想看王妃多心。既然王妃執意要問……」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邊境戰況確實有變。雖然我國和冰岐國締結友好之誼,暫時平息東南之亂,但我們和天狸國之間,始終免不了一戰……」
從營帳里出來,外面的天徹底暗了。
鳳汐眠站在空曠的場地上,看著母國的方向,一語不發。戰天棘走近,還未說話,她已經抬手制止,「這裡離王府不遠,將軍不必再送。」她只是想再吹一會風,哪怕手腳發冷,冷到僵硬,「將軍,這件事和你並無關係。你不必為難自己,也不用為難他們。這是我的宿命,我不怪任何人。」
「王妃……」
鳳汐眠些許無力地閉上眼睛。腦子裡回想這數年和鳳皇相處的點滴歲月,難道這般的父女情深,也抵不過他一統天下的野心么?她差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就相信了,相信鳳皇要她從閆亞國盜取神物只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這個國家,保護國家的子民。
鳳汐眠駕馬回府,拒絕了所有人的靠近,連皇甫無憂也不想見。綠鞠紅岫幫忙哄皇甫無憂入睡,又擔憂地守在暖閣門前。兩人也不敢打擾,因裡面的燈已經熄滅。
「綠鞠,王妃沒事吧?」紅岫小聲地問。
綠鞠搖頭,「王妃的心事向來不會說出口,我也看不透。」
「要不,我們問姑姑吧。姑姑最了解王妃,說不定她能幫忙勸勸。」
「不可。」綠鞠道,「此事連將軍都不肯告知,必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且姑姑要是知曉了,也定捨不得讓王妃傷神。再等等吧。」
夜已經深了。
鳳汐眠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卻也不是休息。醉心經許久沒再修鍊,原先是怕皇甫釋離突然出現。畢竟在外人看來,醉心經終究還是不正道的邪術。但今日她忍不了。她太需要讓自己立馬靜下心來,祛除一切雜念,而這些,但憑喝葯是做不到的。
可她又忘了,強行修鍊是會遭反噬的。她已經修鍊到醉心經的第六層,離第七層就差一步之遙,修鍊級別越高越是危險,像她這樣強行突破只會適得其反。果然沒一會,她就覺得胸口像有烈焰在燒,可她又停不下來,彷彿要將自己盡數燃燒掉一般,溫潤的血液開始朝四肢涌開,促使她吐了一大口的血。
「你在做什麼。」是一道怒中夾冰的聲音。
鳳汐眠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清那人就暈過去了。倒也沒有栽在地面,那人抱住了她的身體,很寬大的胸膛,溫暖得像冬日的太陽。她記得,父親的懷抱便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