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姍姍來遲
默不作聲的兩人來到第四層,也就是最後一層樓,和沐晨想象中有些區別的是,分明在他腦海中應該有著林陌的一個房間,依舊和前三層樓一樣空無一人。
不僅空無一人,這裡寂靜的就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似的,除了空氣中漂浮的那一絲味道,剩下的只有四面全都有檀木打造的牆壁。
「這是怎麼回事?」沐晨有些震驚。
他的視線瞥向紀其,想從紀其的口中等到答案,然而紀其只是淡漠的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我們來遲了嗎?」沐晨頓了一下后問道。
之前因為他的原因的確在時間這方面有著過多延遲,但他也沒有想到真的紀其會這麼執著的要趕過來見林陌。
因為早就已經心知肚明了指環的具體位置,沐晨拖延時間時更多的也只是想從紀其口中得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紀其一直不說,他也沒有辦法。
「……嗯。」紀其總算是開口了,語氣有幾分失望也有幾分惋惜。
「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我們?」向紀其試探似的靠近走了幾步,看見對方沒有反應后,沐晨偷偷鬆了口氣大著膽子又再走了幾步。
直到走到紀其正對面,沐晨才停止自己的步伐。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紀其的肩膀上,語氣也盡量平和的說道:「現在還不能說嗎?既然已經趕不上了,至少事情到了結尾,你也應該跟我把所有事都好好解釋一遍。」
紀其抬起了頭,目光與沐晨對撞。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來來回回的互相觀望了許久,紀其才終於嘆了口氣,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
他垂下眼眸,張張嘴,對沐晨道,「我……」
「叮噹。」
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口,甚至只不過是剛開了一個音,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闖入了他們的耳朵。
紀其眸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眉頭嚴肅一皺,整個人的眼神都散發出某種嚴謹,他猛的一把拽起沐晨的手,像是突然醒悟過來般對沐晨道,「還沒走,他的儀式還沒完成,一定是發覺我們來了這才暫停了自己的進程躲起來了,走,我們還來得及。」
「啊……?!」沐晨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紀其拖著走。
紀其的力氣實在是大,容不得他做任何抗拒,當然,他現在也沒有什麼想要反抗的慾望,紀其一拉,雖然他有些雲里霧裡,不過還是跟著對方走了。
聲音傳過來的地方是正上方,沐晨對紀其道,「是不是林陌怕我們來,躲到第五層樓去了?」
「不會。」得到的是紀其毫不猶疑的回答,紀其帶著沐晨走到房間正中央,一邊抬頭看著正中央上方的檀木天花板,一邊搖頭道,「第五樓層的氣息完全隔絕,倘若氣息真的從上層傳來,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他躲進了這一層的天花板里。」
「……」沐晨有些詫異。
他的視線順著紀其而上,微微蹙眉,有些猶豫,「不大可能吧,這裡樓層與樓層之間的距離有這麼大嗎?」
再者,這裡貌似也沒有其他墊腳的工具吧。
雖說林陌是陰陽師,但他也不至於到達那種可以用氣化物的高超地步,在不藉助外力的情況下,獨自撬開天花板,並且他正在處於一個祭祀的儀式中,沐晨就不相信祭祀這麼大的事除了找准地點以外就沒有了別的安排。
沉浸在思緒之中,一轉頭,沐晨發現紀其居然有了躍躍欲試想要上去上方天花板的准心思,一把拉下紀其,沐晨皺了皺眉頭,「你認真的嗎?別忘了我們的年齡和體型,左右都是幾個六七八歲的小孩,這個距離對於大人而言都需要藉助其他東西,你我二人又怎麼爬上去?」
「總有法子的。」紀其沒有將沐晨的勸告聽在心裡,他的大腦這個時候正處於快速轉動的模式,忽然他心生一計,然而轉過頭看到沐晨的那一剎那,本來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紀其以為沐晨沒發現,但實際上沐晨把紀其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他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你怎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他又不是一個瞎子。
「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了?」沐晨問道紀其,好歹之前也和紀其相處了不少時間,紀其的心思沐晨都看在眼裡,他也知曉紀其以前不是這麼避諱的人,如今用這種眼神這種神情,一定是心裡所想的那個辦法對本身或者他人會造成什麼傷害的辦法。
紀其搖搖頭,他否認道:「不,你誤會了。」
不過沐晨所說的那個真有辦法倒是沒錯,且那個辦法也不是分外困難,可以說是只要兩個人配合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是需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被紀其曾經拋棄過的沐晨的信任。
紀其其實並不想這個時候還和沐晨說些別的什麼,也並不想對自己之前的事做什麼解釋。
本來若是這次真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也許紀其會鬆口氣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打算和所作所為告知沐晨,但現如今既然對方臨門還差一腳,沒到放棄的時候,紀其就依舊還是選擇將自己的話吞入喉嚨,永遠成為一個只有自己才能夠知道的秘密。
「好吧……就當我是誤會好了,可你總應該也想到什麼了吧,你也知道時間緊急,來不及這三個字從一開始你就不知道在我耳邊說了多少遍,現在竟然有辦法了你為何又這般遲疑不肯說出口?」紀其心中想的那些彎彎繞繞,沐晨不說完全理解,但或多或少也能憑藉自己的經驗和從方才開始時的那一些猜測想到一點。
雖然自己都覺得有些神乎其乎,但不可否認的是,沐晨對紀其的確有過憤怒,憤怒過後剩下的只有不甘。
不甘心紀其要這麼執著的一步步隱瞞他,欺騙他。
然而若是紀其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助對方一臂之力,這樣的心思,倘若在紀其附身沐晨之前,有人對沐晨悄悄說以後沐晨會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沐晨絕對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他不僅這麼做了,還很義無反顧,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那好。」看到沐晨堅定的眼神,滿腔的話終究還是被紀其吞咽了下去,紀其轉移開自己的視線,垂下眉眼,「我要你做的很簡單,你要暫時把你的靈力傳給我,我們現在能力不夠,但只要你的靈力與我的靈力糅合在一塊,我們身上散發的能量能夠讓這天花板塌陷,屆時整個八角樓閣處都會被氣息震動,林陌他想不出面都難。」
這些話真的很難啟齒。
明明之前還一口一個敵對的關係,轉眼之間,所謂的敵對就成了上方各自的互幫互助,按理來說,紀其在之前都做到那個地步了,實在是沒有理由再要求從沐晨那兒得到什麼。
點點頭,想都不用想,沐晨就一口應下:「好。」
頗有些愕然的抬起頭,紀其再也忍不住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和之前一樣泰然自若,一步躥到沐晨跟前,紀其狠狠的一把拽住沐晨的衣領,因為激動,面部的神情都逐漸變得扭曲,他頗有些叱呵道:「你瘋了嗎?」
將自己的衣領從紀其的手中解救出來,沐晨不解的看著紀其,「為什麼這麼說?」
他不是對方說什麼就照辦什麼了嗎?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能讓事情得到解決,難道不應該開心才對?
「你……」紀其極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緩慢的放下自己因為激動而青筋凸出的手,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等到差不多緩和過來之後才心平氣和的抬起眼皮,用過分成熟的語氣說道,「如果你對每個人這樣,遲早有一天會害死你自己,沐晨。」
「不,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沐晨卻是很平和的搖了搖頭,嘴角浮現純粹的笑意,「我敢說我這份信任,除了父母以外,你是頭一個。」
「為什麼?」紀其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能讓在他對面的沐晨聽的很清楚。他皺著眉頭,內心疑惑無數。
「啊?」沐晨聽清楚是聽清楚了,可他不明白突然而然的,紀其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紀其道:「我問你為什麼獨獨相信我?你知道我也說過,我背叛過你,傷害過你,嘲諷過你,更加利用過你,比起你身邊其他大大小小的人,我是最值得你去憎恨的一位。」
「是嗎?」
紀其反問沐晨,眸光忽明忽暗,令人難以捉摸:「難道不是嗎?」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評論沐晨了,說他愚鈍嗎?沐晨絕對不愚鈍。
說他天真?他更加也不天真。
紀其很清楚沐晨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輕易原諒他人的對象,和他父親一樣,幾乎是瑕疵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