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早已情根深種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早已情根深種

京中百姓都沒想到,大黎的七王爺才回來沒多久,緊接著就是他的葬儀。

葬儀期間,殷沐查清了雲娜刺殺安歌的始末,這一次他沒有留情,處決了雲娜和扶風。

扶風可真能隱忍,這麼多年她不聲不響,好好獃在宮裡,殷沐以為她早已經放下了一開始的恩怨,沒想到她卻一直在等機會。

而雲娜又太蠢,這種人活著也是給人當槍使,以後不知道還要害多少人,不如重新投胎去。

霽月哭得肝腸寸斷也沒能救下自己的姐妹,她也不敢和殷沐抗爭,因為她還有個孩子,有個羈絆,為了孩子,即使心有怨懟,她也得忍氣吞聲。

在蘇易安下葬之後,殷沐將庄嬪和明利叫到了御書房。

庄嬪這幾日傷心的整張臉都被淚水給浸腫了,尤其那雙眼,腫的僅剩一條縫。

從她懷上明利起,殷沐就再也沒碰過她,庄嬪估計他對她的事,心下也已猜出幾分。

如今把她和女兒叫過來,庄嬪猜測他應該是要對她們母女發難了。雖然她不怕死,但想到明利還這麼小,她真的割捨不下。

但是她也來不了口求饒……是她背叛了殷沐,她在宮裡苟活這麼多年已經是殷沐給她的恩賜了,此時此刻又什麼臉開口求饒?

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等著殷沐的審判。

良久,她聽見殷沐沒什麼波瀾的聲音:「庄嬪,朕打算把明利過繼給易安,冊封為郡主,以後就住七王府。而你,你出家吧。」

庄嬪一愣,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卻沒有處死她,只是讓她出家,這是很好的安排了,她和明利都不用死,只是她可能沒辦法繼續看著明利長大了。

不過至少還活著,哪怕在深山寺廟裡吃齋念佛,也總有辦法聽到女兒的消息。

她看著還有些懵懂的女兒,忍不住又流出了淚。

明利向來乖巧,伸手輕拭她的淚,小手柔柔軟軟的。

「娘,不哭了。」

殷沐伸出手,揉了揉明利的額頭,這個「女兒」,從她出生起,他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每次見她,她都很乖,軟軟糯糯地喊一聲父皇,就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乖,出宮之後,父皇有空會去看你。」與明利說完,殷沐收回手,對庄嬪道,「在明利成婚前,你也住七王府吧,替朕和易安照顧明利。」

庄嬪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前幾日,霽月以死相逼,在御書房外哭得肝腸寸斷,也沒有喚起殷沐的一絲憐憫,還是絞殺了扶風和雲娜。

她本以為今日自己也必死無疑,後來得知自己沒有被處死,只是被安排去出家,去吃齋念佛,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如今又說她可以照顧明利?

庄嬪激動地聲音都在抖,連連磕頭謝恩:「謝皇上,謝皇上隆恩!臣妾一定好好吃齋念佛,照顧明利!」

次日庄嬪就帶著明利搬到了七王府,這麼多年,七王府雖換了好幾撥主人,但垂花門后的葡萄架卻一直沒有頹敗,依舊青翠蔥蘢,碩果累累。

王三還在這兒,他告訴庄嬪,說著兩任七王爺,殷澂和蘇易安,都有很多女人,卻唯有她一個人生下了孩子。

所以他的後半生,要一直留在這裡,保護主人的孩子。

過了一陣子,殷沐就開始謀划如何換掉這個鄔國王了。

其實在他動手砍了兩個鄔國公主的時候,鄔國君上就早已經有覺悟了,派出手下去別的國家拉攏他們一起對付黎國,說黎國今天欺負鄔國,總有一天會欺負你們這些國家。

國家之間的交際有時候就和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為了利益能湊在一起成為好的盟友,也能為了利益翻臉不認人,所以誰也不敢真的和鄔國站到一線,對抗黎國。

殷沐叫景瀾去鄔國挑一個他看得順眼的皇子,攛掇他篡位,黎國可以給予最大的支持。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踏平鄔國,將鄔國收歸黎國所有……

其實是前朝和前前朝都有攻克過鄔國,但鄔國百姓就愛鑽牛角尖,難以教化,難以誠服。

而且那裡又不算風調雨順,土地肥沃,真的收歸黎國,還得為它負責,實在得不償失。

景瀾去鄔國,避開了和前王後有關的皇子,因為那些皇子都和扶風雲娜是親兄妹,怕他們對黎國心存怨言,最後選了一個老實巴交的,一直在城郊種小麥的皇子。

景瀾在表面,殷沐在背里,君臣倆合計了沒些日子,就動手了,以鄔國君上荒淫無道為名,直接把鄔國王逼得裝內侍跳江逃跑。

但他忘了,景瀾一開始就駐守沿海的,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水上怎麼打仗,把鄔國王及他的護衛揪出來斬殺了。

然後那位小麥皇子繼位,殷沐以替他整頓朝政為名,派了兩心腹大臣過去,看著鄔國不要再作妖。

至此,他總算是給蘇易安和他的母親報了仇,不枉這位弟弟把自己的命留給他。

這件事解決的時候,安歌的第二個孩子也出世了,果真如夫妻二人所願,是個女兒。

等天氣稍暖和一些的時候,殷沐和皇后親自來將軍府看望他們夫妻……其實主要是看望安歌和他們的小女兒。

那日風和日麗,安歌坐在院中花樹下,拿著小鈴鐺陪著搖籃中的小女兒玩耍,景瀾也坐在一旁,支著下巴溫柔專註地看著自己的妻女,時不時轉臉指出一旁正在寫什麼的洱洱哪裡寫錯了。

殷沐和皇后二人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安靜溫柔的畫面,皇後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殷沐,她不是不知道他對安歌的感情,深怕他一個隱藏不住,叫景瀾看出什麼,君臣之間又有嫌隙。

但卻沒想到,殷沐的目光卻十分平靜,甚至低下頭回望她,對她溫柔一笑,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皇后臉頰暈紅……又暗暗在心中無奈,自己的兒子都已經快能獨當一面了,她怎麼反倒比起初才嫁人的時候還要臉皮薄。

不過也不是她的原因,自從殷沐死而復生之後,殷沐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對她特別好,好到幾乎讓她以為他們倆回到了還沒有安歌的時候。

以前他們就是這樣的,殷沐護她敬她愛她,是在安歌來到京城之後,一切才開始變化的。不過現在好了,一切又變回來了。

察覺到有人進了院子,安歌和景瀾一起抬頭看,瞧見他們二位,立即起身欲要行禮,皇后連忙上前扶著安歌,笑道:「安歌,我早和你說了,咱們私下不要講究這些。」

說罷,皇后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安歌道:「這是給你家姑娘的滿月禮。」

安歌謝過皇后,又在皇后的示意下打開盒子,見是一隻通體透亮的白玉玉佩,玉佩上還刻著字:維岳降神,生甫及申。

這又是誇景瀾的吧?

上次的虎符也是殷沐拿來向景瀾道歉的,這次的玉佩應該是也是以送給她女兒為名誇景瀾的。

皇后把手伸向搖籃,把孩子抱了起來,這孩子和洱洱小時候一個樣兒,不哭不鬧不怕生,見人就咯咯地笑。

皇后只抱了一會兒,又把孩子放下了,扶著腰有些氣喘。

安歌見狀,連忙把她扶坐下,擔憂道:「皇後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適?」

皇后臉一紅,搖頭道:「不是。」

那是?

安歌正疑惑,殷沐含笑看向皇后,替她解釋道:「是朕又要添一個孩子。」

安歌和景瀾頓時明白過來了。

帝后二人沒留多久便回宮去了。

他們走後,安歌回房,才將女兒放下,一轉身景瀾就抱了過來,把她推到床上坐下,腦袋埋在她的頸窩,呼出的氣叫安歌忍不住痒痒,不由笑道:「怎麼了?突然間這又是怎麼了?」

景瀾稍稍分開些距離,望著她道:「皇上特意帶皇後過來告訴你我他們倆重歸於好,示意我對你已經沒心思了。」

安歌先是一愣,旋即又笑道:「那不是好事?」

景瀾點點頭:「是好事,可是不久前他可還豁出性命替你擋傷,怎麼時隔不久,他就放下了?」

他吃醋的樣子很是可愛,安歌笑而不語。

景瀾又猛地想到了什麼:「那一日你在他寢殿,和他說什麼了?」

安歌本想搖頭糊弄過去,可景瀾打定決心要問個究竟,她也只好招了:「我說下輩子,不會那麼早早地放棄他。」

景瀾一聽,氣得七竅生煙,但他也不能怎樣,只能靜靜地看著她,默默生氣。

安歌伸手伸手抱住他的腰,昂著頭笑呵呵地哄道:「幹嘛?我只說不那麼早放棄他,又沒說一定愛上他。再說也是下輩子的事了,有沒有下輩子還不一定呢。」

見景瀾還是沒消氣,安歌又哄道:「相公,其實不管來幾輩子,那些人都比不過你,不管我先遇見誰,我都註定要與你在一起。」

聽到這話,景瀾的氣消了大半,又問道:「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安歌沉思了好一會兒,道:「從我年幼時,父親與我說你的功績時,我就已對你心馳神往。」

「然後終於有機會遇見你,我故意寫你有龍陽癖,惹你生氣,其實都是在吸引你注意。」

「再後來,與你殿前爭論,三番幾次拒絕你,都是我在欲擒故縱。」

「霽月扶風要嫁給你時,我後來諸多干涉,說是因為她們倆對我的朋友沒禮貌,其實還不是因為我自己想嫁你?」

「然後,你這心思單純的少年,就被我給騙到手了。」

景瀾恍然大悟。

在他之前,安歌先遇見的男人,可各個都非俗人,最後還是嫁給了他。

他後來有一陣還時常后怕,覺得要不是自己手段強硬些,時不時對她耍流氓,把別的男人不敢做的都給做了,安歌就被別人給拐走了。

現在仔細想想,當年她被邸報府趕出來,為什麼偏偏來找他,不去找殷澂,不去找蘇易安,甚至袁起祿?這幾個可各個都不窮,各個都能幫她。

可不就是因為,她一開始就看上了他?

早些時候,景瀾還是個沉迷打仗、對男女之情沒開竅的少年時,聽軍營里的人講過,男女雙方要是想在一起,必須有一個人先耍流氓。

他一直以為先耍流氓的是自己。

如今想來,還是他媳婦老謀深算……

「若早知道是你先看上我,我一開始就不該那麼克制!」景瀾裝作失落的模樣,搖頭嘆息,「不行,我覺得我虧大了,你得補償給我。」

說著,便伸手去撓她痒痒,二人笑作一團,窗外的海棠花也被他們的笑聲震地簌簌往下落。

直到安歌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景瀾才饒過她,躺在她身邊,靜靜對望。

搖籃中的小女兒,正在自己逗自己玩,時不時傳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耳邊,還有溫柔的風,清脆的蟲鳴。

時間冷酷而理智,歲月卻溫柔且綿長。

他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

這一生,餘下的所有時光,我都會守著你,保護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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