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個月期限已過,我還是沒能如願從下仙變成上仙。我不怪祁淵,只怪我自己悟性太差,得過且過慣了,常常提不起精神來修習。
那日回霜華洞前,昆宗給了我一本修習的書,是關於紅心白蓮的。
我翻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門路,反倒是凈雅上神的一句話讓我很是意外。
裡面寫著:紅心出塵,血墨潤澤初吐芳;白瓣生滄,孤零飄落唯踏雪歸之。
只可惜我悟性不行,反覆念了幾遍,仍是悟不出道理來。
「不去修鍊,又趴在這裡做什麼?」
祁淵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嚇得我一個激靈,直接跳了起來。這一跳撞到了自己的膝蓋,疼得我頃息眼淚打滾,都說不出話來了。
祁淵無奈皺眉,「怎麼還是這樣毛躁?」
這怎麼叫毛躁!
他突然閉關,沒提前告訴我,也沒說什麼時候出來,直接在外面裹了一個我怎麼都打不開的結界,乾脆利落得緊。以至我每日滿心歡喜地給他做花餅,卻只能守在院子里乾巴巴地等著他開門,連續幾日都沒能把他等出來。
這些做好的花餅我一個人自然是吃不下,只能好心地拿去分給那些個師兄。但他們都嫌棄我的手藝,嘗過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了。由是之後幾日做出來的花餅都是我一個人解決的,現在都快膩出胃來了。
「愣著做什麼?」祁淵拉我坐下來,指了指我的左膝,「撞疼了?」
「……嗯。」我們做神仙的哪有這麼矯情,疼勁都過了,自然不算疼的。但被祁淵這麼一問,我就忍不住點了點頭,還說疼,委屈極了。
祁淵幫我揉了揉膝蓋,又在上面施了法,很是舒服。
「師父算出我的下一劫就在這幾日,我急於閉關修鍊,忽視了你,可在怪我這個?」祁淵鮮少溫和地跟我說話,我反倒有些不習慣。
「沒有。」我不大自然地拉了拉裙角。
「不怪這個,那便是要和我算賬了?」祁淵突然問。
我倒不知他欠了我什麼賬。
「我答應你三個月內助你晉陞成上仙,你現在卻還是一個下仙,是我食言了。」
若是以前,我的確會以此同他算賬的,也難怪他會如此篤定。可現在……
「師兄,你等等,我去去就來。」我說完就往自己的房間跑,但跑幾步又折回來把書拿走,在祁淵不解的目光下回了房間。
須臾,我捧著一個籃子出來。
裡面裝著我今日做好的花餅,經過幾日的折騰,這些花餅總算有了些能見人的模樣。
「這是什麼?」
「花餅。」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不似其他師兄那般嫌棄,我就放心了,「這是我家鄉的一種習俗,中秋我們都會一起吃花餅賞月。」
祁淵卻奇怪地看著我,竟說我們無聊。
我曾聽什算說起祁淵的家鄉在天宮,想必他就是天上來的,定是日日都能見著明亮的皎月,所以才會覺著賞月是件無聊之事。我改用凡間中秋吃月餅賞月之事來和他辯,他更是不以為然,還讓我日後少些下凡,以免忘了自己還是個神仙。
我便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了。
乾脆把食盒推至他面前,「你且嘗嘗,我學了好久才學會的。」可不能讓他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祁淵看了我一會,方勉為其難地嘗了一口。
未等他咽下去,我忙問他,「如何?味道如何?」
「一般。」咽下去之後本想將其放下,但見我死盯著他,他也便又咬了一口,「還不錯。」
赤裸裸的敷衍。
「七師兄,我知道我手藝不好,你若是不想吃就不要勉強。反正嫌棄的有不只有你一個。」我失望地把食盒拉過來,想著今日又得飽撐一頓了。
「還有誰吃過?」祁淵突然問。
我如實地把師兄們都拱出來,還未說完就見他突然把花餅放了回去,「便是他們不要了不想吃了你才拿給我的?」
聽著語氣還是生氣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是你閉關了都沒告訴我,我在外面乾巴巴地守了你這麼多天,敲門也不見你肯出來。我做這麼多,不拿給師兄們解決,難不成要我一個人都吃了?」我悶悶地說,聲音不由得更低,「這幾日的確是我一個人吃的,我也覺得不大好吃。」
「既然不想吃,何必費這些力氣去做。」
「還不是因為……給你道歉。」說完我也覺著鬱悶,大抵是沒人道歉會像我這樣的。
「我阿爹就最喜歡吃我阿母做的花餅,我向我阿母學了幾日,方有此等成效。本以為你也喜歡的……你若是不喜歡,也不用勉強。」捧著食盒要走,祁淵卻在後面扯了一下我的隔壁,問我,「是要對我道歉,所以才學的?」
我向來不喜彆扭,雖做得不好,臉皮卻厚,便點了點頭,也不怕他嘲笑,「我雖跟在二師兄身邊學了些靜心養性的活,但樣樣都做得不太好。你們嫌棄也是情理之中。」又轉頭,直接問他,「上回是我喝酒做錯了事,你且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去做,就當向你賠禮道歉了。」
我向來欠不得人家人情的。
祁淵看了我須臾,從我的懷裡拿走食盒,「我就喜歡這個。」
這人……怎麼還是聽不懂話。
見我不肯放手,他又問,「不是說做給我的,下回就別給其他人做了。」隨即用力一扯,食盒便入了他的手,他往裡面看了一眼,說了句確實不怎麼樣的話,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呆愣了一會,才曉得祁淵話里的意思。
他都在戴澤山修行了這麼久,怎麼還學著天上那群人的霸道!
為擔心他突然又閉關,我忙跟在後面,「師兄,你說你的劫數將近,可算出來了是什麼劫數?」
祁淵把食盒放在書桌上,又在正前落座,示意我也過來。
以前他從不喜歡我靠近他的書桌,尤其是在我不小心碰了天星盤之後。今日卻打了例外。
「你想知道什麼?」他淡淡地說,忽而提筆,又看了看旁邊的硯台,再看我。我很是明白地坐過去幫他研磨,「師兄,你的劫數是什麼啊?」
「不知。」祁淵已經提筆在上面寫字。
我在這邊瞧著,只覺著他下筆瀟洒,筆勁有力,寫出來的字,好看。
「師兄,那你可悟出了破解劫數的法子?」我等他寫完一字方再開口。
祁淵抬頭掃我一眼,「沒有。」
「沒有?」這就怪了,他手裡都有天星盤,怎會想不出破解劫數的法子。
「聽聞你是因為天星盤才進了昆宗仙上的門下?」祁淵忽而問。
我下意識想點頭,但又忙托住下巴,乾笑地答,「怎麼會,沒有這回事。」若是承認,讓他增加了警惕,我還如何把天星盤請到手?
「有這份心是好的,日後便要再加把勁。」祁淵道,心思都用在練字上。
估摸著他能這麼放心,定是覺著我成不了大事,做不成天星盤的主子,對他而言無半點威脅。
我也有這個自知之明,但卻不願承認。
當年什算下凡歷劫之時也算出我有一劫,但我在戴澤山數百年了,也沒出過什麼大事,至今都預感不出自己會有什麼劫,我一沒惹禍,就算惹禍也有芩祤幫我擔著,且都是小禍,不足一提。
若說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