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耐著性子猜了須臾,祁淵都沒反應,那便都不是了。
「是不是暗冥同你說了什麼?暗冥陰險狡詐,他的話不可信。如若,如若你是擔心控制不住體內的魔氣,那便更不用擔心的,我可以幫你,有我在,我能幫你。」我從未曉得自己會如此著急,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只當祁淵伸手按住我的肩膀,那樣堅決沉痛的眸,我頭一回看到。
「不關任何人的事。」祁淵緩緩道,聲音極其冰冷,「阿柯,是我對不住你。」
「你既知道你對不住我,就不要當眾棄我而去。祁淵,你可知,當初是你千方百計將我留在你身邊的,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我上了你的賊船,你卻告訴我沉船了。這是什麼道理?」我淡漠地直視著他,就等著他露出破綻。
然他的神色實在平靜得緊,絲毫不為所動,「阿柯,別說了。」
「為何不說?」我偏說,「祁淵,我給過你機會,我給過你不止一次的機會,你說過娶我,你便要對我負責。你在我面前發過誓的!」
「那你要我如何?」他突然怒視著我,「你若想取我性命,你現在可以動手。」
我晃了晃神,甩開他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這是你說的。」
他只是淺淺一笑,隨即閉上了眼睛。
我只知祁淵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卻忘了如何揣測他面容下那顆真實的心。
我亦知曉他的話都不是真心的,可我還是忍不住憤怒。
「祁淵,你可知,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徹徹底底的愛一個人。我曾經無數次懷疑自己,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還是被你逼的。畢竟你生得這樣秀色可餐,隨隨便便就能迷倒眾生。我伺候了你兩萬多年,怎麼也算得上近水樓台先得月了。你這麼好的苗子若是被其他女仙搶走,顯得我太不爭氣了不是?」
我緩緩鬆了力道,他卻不肯睜開眼睛,我又笑了笑,「師兄們都說你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冰坨子,叫我能離你多遠就多遠。可你偏不讓,還油嘴滑舌地吃我豆腐。你欠我的債,可是如何都數不清了。今日你若棄我而去,四海八荒也沒有那個仙君敢娶我了。如此,你還是要走嗎?」
我盯著他,許久許久,才見他的眼皮子動了動,意外中,毫無波瀾。
「你若是擔心嫁不出去,我可以幫你……」
「啪。」
我在他左臉打了一巴掌,很使勁的一巴掌,「這話我不愛聽。你且重新再說一句。」
「伏柯,你和暗冥之間,真是清清白白麽?」祁淵忽而冷冷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會,還想在他的右臉打一巴掌,卻被他抓住了手,「阿柯,你同他在雪窯洞里住了快兩個月,這兩月發生過何事你心知肚明,還需要我來說嗎?」
「那你說,我們發生了何事?」他到底,還是惹到我了。
我本以為他是因為知道南梔找過我,擔心我做傻事所以才故意悔婚,不想他竟懷疑我和暗冥。這樣的風花雪月,真真叫人平靜不下來。
祁淵沒有往下說,已經揮袖子走人了。
我站在那裡,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遠,終於忍不住放了冷話,「祁淵。曾經你問我,若是你負了我會如何,我沒來得及回答。不知道你對這個答案可還感不感興趣。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過來迎娶我,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三日後你未出現,我便去天上找你。」始終要讓他知曉這個答案的。
又一個三日,總是漫長的。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阿爹阿母和哥哥們總要輪流來敲我的門,索性我就下凡找樂子去。我封了自己的仙術,在凡間遊盪,他們就是想找我,還需費上好些時候。
可偏偏,暗冥那廝就能把我找到。
他還是那副憂鬱得令人心疼的嘴臉,憂鬱得讓我很想弄死他。
然我法術解封得還不是時候,就算再想他死翹翹,此時也奈何不得。
「暗冥,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晃悠。我好不容易平復心情,不要讓我再恨你一遍。」我淡漠地說,捧著酒換了一處方向。
可暗冥偏就坐在我對面,不管我怎麼轉。
「暗冥,你是無論如何都想同我作對了?」我恨不得把酒瓶砸在他的臉上。
事實上在他點頭之時,我真砸了。
而他,明明知道,卻不躲分毫。
也不知道頭是怎麼做的,我不過輕輕一砸,他就能被砸得頭破血流的。
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在一眾凡人的指指點點中瀟洒離開。
早些年下凡遊玩之時,我和師兄們在山上劈了一間屋子。他們是怕我的仙術被封,遇著凡間落雨無處可待,才給我安置了這麼一個落腳的地方。
數年沒來了,這裡的灰塵多是多了些,不過稍稍打掃還是可以住人的。至少在凡間的這數日,我也不用流落街頭。
許久沒有用手干過活,做起來大抵是累的,等將屋子裡裡外外都清掃一遍,天都黑了。此時我方想起來屋裡沒有準備蠟燭。可我又自封了法術,總不能再下山去取。
正愁著如何生火,房間兀地亮了起來。
我看著不知何時放置的蠟燭,眉頭微皺,開門走出去,倒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暗冥,你出來。」我喊了幾聲,都沒人影。
還當起了縮頭烏龜。
我乾脆坐在門廊邊上,有本事他今晚都不出現。
然沒過一會,我便睡著了。次日醒來,已然躺在屋裡的床榻上。
我憤然起身跑出去,沒找著人影,倒是看到自家的廚房在冒煙。我趕過去之時,那暗冥正杵在地上猛地咳嗽,他抬頭看到我,還在咳嗽。
那張俊美的臉,此時都成花貓了。
「你在做什麼!」好端端地又來拆我的廚房,這廝是真嫌我殺死他的決心不夠強嗎!
「怕你餓,給你煮東西。」暗冥道,竟還可憐巴巴起來。
自封了仙術,沒有仙力支撐,此時確實餓了。
但這種人情我自然不會領的,我只會怪他毀了我的廚房。
「快用你的法術把火滅了。」我冷冷道,但還未端起氣勢,也被那濃煙嗆了幾口,不得不先退出去。
暗冥跟在我後面跑出來,已然不為所動。
「你還愣著做什麼?」眼看我的廚房就要開始冒火,我真想把暗冥推進去燒了。
暗冥卻無奈地看著我,「我的法術也封了。你總不想他們聞著我的氣味找到你吧。」
我:「……」所以他為什麼要來禍害我,禍害我的屋子?
未幾,那廚房到底還是禁不住被燒沒了,旁邊的屋子也跟著遭殃,塌了一半,總歸是不能住人了。
我狠狠地瞪著暗冥,「你那日同祁淵胡說了什麼?」
只要他肯坦白,我不介意原諒他毀了我的屋子。
但暗冥一臉坦然地搖頭,「沒說什麼。」
「你沒說什麼,那祁淵怎會誤會我們?」還當眾悔婚!
暗冥輕哼,「他誤會就說明他不信你。他既不信你,你還嫁他做什麼。倒不如嫁給我,我是不介意你的過往的。」
我氣得只想吐一口血,然後睡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