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山裡還住了幾戶人家,我挨著去問候,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張空床。可暗冥非賴著我,還叫那對夫婦將我們誤會成了夫妻,把我氣得半死。偏暗冥那廝應得勤快,一路推搡著將我推進房間,不留我解釋的機會。

「暗冥,你到底還想胡鬧到何時?」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暗冥卻無半分悔改之意,還學著外面那對夫婦喊我妻子,分分鐘能將我堵得啞口無言。

在偌大的雪窯洞與他同住都能叫祁淵誤會成這般,此時便更不能與他同屋了。既然他不肯走,我便自己走,算著這時日,走到紅楓林不久,封術差不多也解了。

「阿柯,天黑了,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吧。」暗冥攔在前面。

我冷喝,「讓開。」

他非但不讓,還更加楚楚可憐,「阿柯,你原諒我吧,下回我一定好好考,一定能中個狀元回來,不會再讓你受累了。我知道這些年你跟著我吃盡了苦頭,是我不好,以後我好好努力,一定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你讓開!」

這時外面有聲音傳來,「小姑娘,你就原諒他吧。他都追了你一路了,看得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那小夥子一看就是老實聰明的人,這一次考不上明年再考,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怕就怕他沒有勇氣面對。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遇上了就是緣分。」

我:「……」

如此,暗冥便更不會讓開了,還對著外面喊了句感謝的話。我著了這個縫隙抬腳踹他,他便連人帶門一起滾到外面去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的法術被封了都還能有這樣大的能耐。

那對夫婦是老實人家,家境不富裕,就這間房間還是他們死去的兒子住過的,一直寶貝得緊,如今叫我這樣糟蹋了,都怒瞪著我,幾欲捶胸痛哭,便是暗冥耐著性子幫我道歉,還保證說明日之前能幫我修好這扇門方才肯回房歇息。

他們走之前,那婦人還語重心長地訓我,說我們當人妻子的,要體諒丈夫的難處,不可事事都順著自己的性子來。長久以往,感情就會淡了,感情淡了,受苦受累的多半又是我們當妻子的。

我雖不喜她說話,但不得不耐著性子點頭,說:「您教訓的是。」

大抵是我的態度肯誠,她又對暗冥點了點頭,「你這媳婦性子還是不錯的,把門修好之後你們就好好休息吧。日後也要好好過日子,就算不當官,也能過活。誰沒了官就活不成了呢是不是?」

暗冥很是狗腿地點頭,「我會好好照顧我的妻子。」

我起得差點又要動粗,乾脆走回去閉眼睡覺,也不用見著暗冥心煩。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暗冥自然是不敢占我便宜的,他知曉我的性子,他若是敢上來,我就敢把他踹下去。亦或者乾脆走人。

所以他才會自覺地搬了張被子在地上打地鋪。

次日醒來,本想留下銀兩不告而別,但那婦人實在起得早,還比昨日更加熱情,非要留我們吃早飯,盛情難卻,我只能勉為其難地點頭。默默在旁邊聽了須臾,才知曉暗冥已經幫人家把門修好了,還修得更加結實。

難怪這對夫婦要用一頓早飯感謝他,連同我也沾了他的光,一度讓我很是難為情。偏偏暗冥一口一個『我妻子』喊的那個順溜,次次挑戰我的耐性。

一從那裡出來,我狠狠警告他,「暗冥,就算我不嫁祁淵,我也不可能嫁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你若再跟著我,我就算遭受反噬我也要解除封術同你打上一場。」

這話果真能把他嚇住。

我一路慢悠悠地走,本是想去鎖梧那裡訓個清靜,但又怕被鎖梧問東問西,乾脆回我的雪窯洞。此時他們一定想不到我會回去,指不定師兄們也都在外面找我呢。

可我回來得真真不湊巧,祁淵竟也在戴澤山,還拉著南梔一起。他們從我正面迎來,我想躲也來不及,只能硬著臉皮迎上去。

「伏柯?」南梔見著我,臉色有些閃躲。

是了,她正被祁淵牽著手,祁淵幾日前都還是我的未婚夫。

「祁淵,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忍著怒火,淡淡地問。

「你和暗冥什麼關係,我和她便是什麼關係。」他看也不看我,還對南梔笑。

我說:「若我和暗冥沒關係呢?」

「那便是你的事了。」祁淵拉著南梔從我身旁路過。

我僵持著站直的姿勢沒有轉身,不久芩祤跑出來,很是擔憂地安慰我,「小八,你若是想哭你就哭出來。你別憋在心裡,師兄看著難受。」

我輕笑,「你們都說會給我撐腰的。怎麼他都把女人帶到仙山裡來了,也不見你們幫我好好出手教訓?」

「打過了。這不是打不過。」芩祤比此時的我還憤懣。

我這才發覺他的嘴角都還是淤青的。

我更想笑了,「就你們這些出息,也好意思說幫我撐腰。」既轉身離開,又被芩祤拉住,「小八,你,你要去做什麼?」

「你們都不能幫我教訓了,難不成還讓我吃了這個啞巴虧?」這個虧我自然是不會吃的。

「你打不過他的。」芩祤依然抓著我的手不鬆開。

我淡淡一笑,「我打不過,不是還有我那幾個哥哥?」

芩祤還是愁著臉,「他們也打不過。」

「那你想讓我如何?」我平靜地問,他反而答不出話來。

幾個師兄們將我拉去見了昆宗,想讓昆宗安慰我。

我被推進來了,可昆宗也只是在旁邊打坐,都不知道安慰我。我在旁邊默了須臾,一步一步挪過去,在他睜眼看我之時,猛地撲在他懷裡哭了一場。

那是我在戴澤山修習的數萬年裡,頭一回苦得這樣慘烈。

後來出來之時,師兄們都一副嚇壞了的表情,生怕我一蹶不振,在我面前將祁淵臭罵了一頓又一頓。還說日後輪流帶著我修習,等修為滿階上神之時一同去找祁淵算賬。

他們實在不懂得怎麼安慰人,等他們修為滿階上神,估摸著怎麼也是好幾萬年以後了,我就算再氣不過,折騰這數萬年起來,我都成黃臉婆了。

我便是由此被氣笑的,隨即袖子一甩,露了張笑臉,「放心吧,我沒事了。」

大抵是我表現得過於平靜,以至叫那些師兄們深深地自我反省,說沒早點讓我痛哭一場。後面我但凡遇著點大事,他們就想方設法地讓我哭,次次都惹得我哭笑不得。

三日之期早已過去,祁淵沒來,我也沒上天,彼此相安無事,反倒這一切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一個月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

我從戴澤山裡出來,倒沒再聽見什麼褻瀆我伏柯的聲音,這才不過一個月罷了,怎麼感覺過了許久許久。

後來我從桑荼的口中得出,是天君放話出來,不得再議論祁淵和我的事,否則以污衊上神之罪懲治。但想祁淵身份如此尊貴,天君能頒發這般任性的通令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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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之三世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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