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五章[06.23]
殷承暉也是嘆了一聲:「原本就是父皇疏忽,卻不想竟讓你背了這冤屈。」
「左右我也只是在這裡清凈幾日,只要有了線索,太后慈悲自然會將我放回去。」魏母音勾唇笑了笑,看著殷承暉愁眉苦臉,便無奈道,「不過,既然父皇給出了主意,我自是不好辜負了您的好意,待姨母禮佛結束,我自去拜訪就是了。」
「眼看你與皇叔大婚在即,卻要在這冷冷清清的地方,父皇心裡過意不去。」殷承暉扶著額頭,自打小音音被母后請進這壽安宮,他都沒敢見皇叔。
「左右我該操心的事情都操心完了。」魏母音看了一眼窗外,眉頭微皺,只見是一陣微風拂過,不知道哪裡飄來的桃花瓣揚揚灑下。
「禮部侍郎最近都要跑斷腿。」殷承暉沒有注意到魏母音表情的異樣,「不過要我說最忙的還是皇叔,不但大婚的事無巨細一一過問,如今你出了這檔子事,他又仔細錄了卷宗,準備將這裡裡外外的人重新盤問。」
「如今看來,我倒確實躲了個清閑。」魏母音笑道,「我看父皇也清閑得很。」
「原本是清閑的。」殷承暉悠悠一嘆,「現在卻是覺得不好意思了。」
「陛下,皇後娘娘那邊來了人,說是身體微恙,已經著人請了太醫。」露白匆匆走進來沖著二人行了禮,便不疾不徐地向著殷承暉稟報。
「皇後身體抱恙?」殷承暉『蹭』地站了起來,抬腳便要往外邁,卻又一個急停,轉身沖著魏母音道,「皇嫂那裡你可千萬別忘了去,等我看過皇后,再來慰問小音音。」
「皇后既然身體抱恙,父皇便該安心陪著,我這裡不用操心。」魏母音話說出口,七分笑意之餘還帶了些許的揶揄,「總好過清閑。」
殷承暉捏起摺扇便想著敲敲自己這養女的額頭,可扇子還沒落下去,卻又想起來這已經成了自己未來的皇嬸,心中頓時鬱郁:「唉,罷了罷了,左右朕是誰都惹不起了。」
魏母音目送著殷承暉離開,笑意盈盈。
「陛下當真是關心殿下的。」露白跟在魏母音後頭不由感慨,「只是皇后……」
魏母音抬手止住了露白的話頭:「來人可說皇后如何抱恙?」
「不曾。」
魏母音將手探出窗子,細細的風從指間拂過,她的表情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殿下?」露白不明所以地看著魏母音的動作。
「無事。」魏母音縮回手,「只是在想,從哪裡吹來的桃花。」
太后不喜桃花,只因相寧王的那極受寵愛的母妃因桃花而出名,太后厭惡至極,於是整個壽安宮的桃花早在她登上太后之位時便被除了個乾淨。
魏母音細細一想便覺得有趣極了:「走吧,先去拜會姨母。」
林氏成日與林太後為伴,林太后憐她孤苦,特意為她布置了最好的一間偏殿。而魏母音如今雖出不得這壽安宮,卻也能在壽安宮中來去幾番,只是免不得要被報給太后。
她倒是覺得無妨,左右只是做做樣子讓父皇知曉了安心,至於太後知曉後會如何看她,她卻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如此想著,她便候在了殿門外。
「殿下稍等,夫人剛剛禮佛完畢,正在沐浴更衣。」林氏的侍女如同林氏本人一樣寡淡,輕聲細語卻又不卑不亢,莫名地讓人覺得妥帖。
「應該的。」魏母音點頭道。
這一等就是小一刻,魏母音手中的茶水已經涼盡,林氏才緩慢地從內殿走了出來。
「姨母。」魏母音連忙起身,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
「阿音。」林氏早已把作為長輩的親熱拋了個乾淨,聽到魏母音叫她也僅僅是微微點了下頭,而後便神色冷淡地坐了下來。
「太后拂照,要我在壽安宮小住,便想著也該拜會姨母。」魏母音笑得雙眸彎彎,「想是將姨母叨擾了,姨母莫怪。」
「你是個好孩子。」林氏怔怔地看了魏母音一眼,想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安撫,終究是失敗,「太后那邊我會為你去說和。」
魏母音微微一怔,卻是沒想到林氏竟然應承的如此痛快。
卻見林氏又目光飄向遠方,帶出了一絲半點的追憶:「林家一直對你母親不住,我能做的,也僅是這一絲半點了。」
「母親她……」魏母音剛剛記事母親便帶著她離開了盛安,而其他人更是對林家緘口不言,所以這其中到底有何糾結,她竟是只有個一知半解。
林氏的神色很淡,低頭盯了一會兒魏母音手中的茶盞,也才無力地勾了下唇角:「當年林家為防魏煦兵變,執意將你母親和你拘在靖國公府,名為照料,實為軟禁,如此便罷了,卻又勸解先帝下旨讓魏煦永駐邊關,無詔不得入京,生生想著讓你母親和離。」
魏母音微微睜大眼睛,她原本以為母親和林家的芥蒂僅僅是林家不肯成了兩人的姻緣,卻不想在成婚之後竟然還有這樣一樁事。
因為嫡長女成了太子妃,對嫡次女的婚事靖國公是慎重至極,他極重皇室血脈,又處處以先帝為先,先帝想要制衡,他就不會違背先帝意願將嫡次女嫁給同為太子一脈的魏煦。
而偏偏嫡次女極有主見,竟直接請了當時為皇后的姑母賜婚。能用姻緣為娘家以及自己的長子鞏固權勢,皇后自然樂意之極。
靖國公為了避嫌竟然對嫡次女十分冷落,連嫁妝都不曾好好置備。這才有了芥蒂。
「最後,是大哥偷偷命人將你母親與你送去了趙郡。」對於往年的事宜林氏都不想再提,卻也不想親妹妹唯一的女兒就這麼一直被蒙在鼓裡。
「謝姨母肯告知。」魏母音這一聲謝是真心實意,若不是林家自己人開口,有些事她可能一直都不會知道。
「我也乏了。」林氏闔眼,表情不悲不喜,語氣淡漠,「你若無事,也回去罷。」
莫名的情緒在魏母音心中滋長,她想問的其實更多,想知道的也絲毫沒有減少,有人開了這個頭,對真相和過往的追求就會越來越多。
然而,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告辭。
這一趟,來的超出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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