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火燒城門
江湖人風餐露宿是常事,也因此都練就燒火的本事,眾人搗鼓來去,火苗產生了,打頭的振剛小心翼翼地將火苗送進門縫中,旁的人瞅準時機一點點的將乾草放上去,火苗很快形成小火,眾人將乾草一圈圈地將幹了的樹枝圍起來,覺得合適之後才將棍子放進火中。
火勢非常好,很快熏得城門門縫附近有了一層薄薄的黑,把最後幾塊柴以堆砌的造型放上去,眾人便著了命令藏在樹林中,他們專註的看著逐漸興旺的火。
大火燃燒,門內的人還在干架,直到某個倒霉的身上著了火苗之後剩下的人便愣住,回頭才發現火勢洶洶,還有風將火吹得四處飛揚,這裡只是城門,周邊並無百姓居住,更無房屋,要往裡走才能看見人家。此刻,地上牆上門上到處都有血跡,發黑髮臭,人自相殘殺彼此懷疑,無人出來做主,只有一群手中拿著刀子到處尋找與自己是同類的人,並做好將對方殺死的想法。
大火燃燒,沒有一人大喊大叫,司空見慣般朝這邊望望便迅速藏匿於自己家中,膽小的在屋裡,膽大的在屋外,無奈的尋找食物,無心的見著人殺死人,活著變成了一種真實的痛苦,死亡更像是解脫卻鮮少會有人獨自面對死亡。
「好奇怪,為什麼沒有滅火的聲音?!」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都是行屍走肉,活著便活著死了便死了,誰還有心情去左右生命!」
「可是活著終究有個盼頭!」
「兄弟,我看你鮮少經歷一大片一大片死亡的時候吧,這種情況下人的大腦心靈已經完全麻木了,當所有的死都是司空見慣的時候,人們都會覺得死並不難受!反倒會有些慶幸!」
沒有人應下這位長者的話,蕭東暗自猜測這位長者是經歷過類似的事才會更加理解死亡在不同的時間裡的意義!
火勢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卻沒有人驚恐的叫喊也沒有人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蕭東離火源相隔一里左右仍舊能夠感受到熊熊大火帶來的溫度。蕭東與眾人一同坐在地上,為了避免被發現所有人將身下的馬拴在了林中的樹上。
「這城門不會就這樣給破了吧?」薛寶城覺得難以置信。
「不知道,破就破了也省去某些必要的麻煩!」蕭東在他身前小聲應著。
冬風十里,潮濕的杜城下起了雨,杜城不必郭城的雨夜寒冷也不比姚城的夜晚溫暖,這便意味著這一群人必須為自己找一個住所,這裡是樹林,鮮少會有人選擇在一片樹林中修一處住所,但也許會修一些放置農具的小屋,運氣好,小屋會是空的,運氣不好,眾人可能會在雨中度過。
「上!」被遣去尋找夜間住所的兄弟沿著整個樹林尋找,在不遠處尋找到一個大大的山洞,「前方有處大山洞!」
這一行人不上百,一同進去度過整個夜晚還是可行的,所有人對此感到十分的慶幸。
席夢溪知道杜城的東城門起了火,心中並不惱,只是覺得慶幸。杜城的東城門門后那堆廢物是大安那邊的等堆的,無論他為了打開東城門派了多少人出去都無法撼動,如今著了火只要在箱子里把文肅以及楊志剛拖住,也許真的會燒得昏天黑地!
天從少雲的顏色變成了鉛灰,風逐漸起來,先是滴滴答答,接著是淅淅瀝瀝,然後是嘩啦嘩啦,最後是咚咚咚!
雨很大,卻不是冰雹,就像是一個爛透了的蘋果從高空中落下,席夢溪推開窗門開始擔心那把火會熄滅,他將目光放到東城門的地方,火勢仍舊滔天,在大雨的沖刷下變得暗了些,可是仍舊在燃燒,席夢溪掐著自己的手指頭算著大火燃了幾時,最後放下心來。
太守府正屋,席夢溪獨自一人打著油紙傘出現在門前,門前守著的人行禮,席夢溪才吩咐:「開門!」
這道門上了三把鎖,席夢溪就在一旁靜靜候著等著鎖一把把揭開,屋中有三人,三人綁著手腳坐在床上。席夢溪走進去,開口說:「沒有背對著背互相解開彼此手上的鎖?」
杜廂轉頭心中悄悄罵了身狗屁。
一家三口彼此間沒有回過席夢溪一句話,外面的人還在為這奮鬥,他們可不想率先因為一時嘴快去見閻王。
席夢溪見狀心中微惱,卻仍舊上前,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把你們的手伸到身前來!」
手綁在身後是不可能伸到身前的,除非天賦奇葩。如果已經解開的聽到這句話有五成的可能性條件反射的伸到身前,席夢溪賭的是這五成。
杜廂的兒子叫做杜年安,看身段大概也就十來歲,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而此時背在身後的雙手繩子差不多已經解開。父親杜廂多番告誡他不要露餡,因此兩隻手在身後緊緊拉著,聽著眼前這個惡人說玩忽然哆嗦一下。
席夢溪感覺很愉快,敵人越是抵抗他便越覺快樂。
席夢溪笑著說:「很好!」話說完他便走上前,人手腳都綁著,除了嘴一切任憑他弄,他可不傻,狗急了也會張嘴開咬的,因此他用右手將杜年安從床上扯了起來接著往後退兩步。
杜年安沒想過這種情況,便沒有想到過怎樣去應對,雙手因著不過腦子的本能往前伸,瞬間兩隻手抓住了席夢溪拉著自己的雙手。杜年安未習武,自然比不過武夫的蠻勁,無助且又無奈。
「可真好,杜廂,你仍舊是那麼聰明,只可惜你兒子並不是個文武雙全的人!」席夢溪扯著杜年安走出門,「鎖上!」
百八十種可能性在一瞬間走過杜年安的大腦,留下的便是獃獃的他,無法反抗的他選擇了最後的沉默,時間流逝的速度彷彿變慢了十倍,大雨打在他的身上臉上,彷彿捶打著了無生氣的棉花糖,但棉花糖卻完全的變了形。
「諸位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們去杜城中找個地方喝一壺!」蕭東在最裡面最乾燥的地方站著,身後是光禿禿的岩石,身前是最大的火堆,圍著這火堆的人也最多,山洞中的迴音來回,眾人聽著蕭東這番話站起來,大聲喊著好。
第二日,杜城的東城門被燒出了個大洞。
安笙在這個洞前愣了半晌,轉身尋了處隱蔽的地方等著蕭東,他的任務是在這群人充當信息接收傳遞,也充當個大夫,沒辦法,誰讓犯生教中的人最慘也會個皮毛。不過這日他來的晚了些,因此他擔心蕭東已經進了城,但心中有個聲音卻告訴他蕭東還在城外。
遵循自己,遵循心中的聲音!安笙便留了下來。
天色灰,雲壓得很低,蕭東醒過來時便問著烤饢的味道,坐起身薛寶城便撕了一半遞給小東,說:「上,兄弟出去了一個,去探城中的消息了!」
「好!多謝!」蕭東接過饢,道了聲謝,「今日教主派在我身邊的教徒應當來了,大家都注意些,別誤傷了兄弟!」
這些人在江湖中都稱為散俠,既是散俠或多或少都有些怪脾氣,但有一點相同的是他們從不去關心什麼正邪,好人喜歡的人他們會去結交,壞人相處久了的噁心的人他們會遠離,這些人或多或少是被不息的名字吸引過來的,生命不息!
吃過早飯,大家又都歇了一陣,蕭東便起身說:「現在我們進入杜城,記住保命要緊!」
遠遠的安笙見著一隊人馬往這兒來,便抬起頭張望著,果然看見了蕭東,身影一動,來到蕭東身邊。蕭東只覺身邊多了一道刺骨的勁風,轉頭去看見是安笙倒是心中多了一抹安定,轉頭往前走,嘴上說:「寶城建議我們不騎馬的,馬太多,蹄子踩在地上會發出太高頻率的震動。」
「挺聰明的方法,接下來你帶著人都跟著我,我們的人在城中央靠近中央大街處,大概有一百人。」
「好!」蕭東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避免後面的人看不見,見著蕭東手勢的人都做出同樣的手勢。
杜城有點兒冷,潮濕刺骨的風總能夠找到縫隙鑽進這群人的衣服中,人都是練武的,這點風就像是軟羽毛在他們身上撓痒痒,無人關注。倒是可憐了薛寶城,唯一一個習文不習武的,上下牙哆哆嗦嗦地敲著樂章,身上掛著好幾件俠客們帶來的換洗衣服。
這的確是一座大宅子,安笙一路接受城裡的魔教人傳來的消息一邊選擇最佳的路走,人數近百,好在都是俠客,速度極快,安笙為此舒了口氣,牆這邊的人小心翼翼地走,牆那邊或多或少能聽見利器的動靜,眾人一路上屏息凝氣,好在上天眷顧,平安抵達!
甄林嘉接到安笙報平安的消息時重重的舒了口氣,明媚舒服的陽光從窗外投進來,甄林嘉望著薛素公與甄林儉說:「他們平安抵達了,接下來我將我所有的權力交給我的弟弟甄林儉,而我仍舊會知曉全部。」
甄林儉額間豎起數道無語的紋路,但他也無他法,完全不能拒絕,三人這邊相處的愉快,忽然屋中的陽光所處的地方消失了半處,而消失的地方是門,三人皆回頭去看,發現杜卜生與戚天恩並肩走了進來。
「你……」戚天恩見著主位上的甄林嘉十分的驚訝,驚訝的同時他將目光轉到甄林儉身上,深呼吸后,「怪不得我覺得在哪見過你,原來你們是龍鳳胎!」
杜卜生自覺尋了凳子坐下,戚天恩反倒有些拘束,甄林儉開口:「戚老闆隨便找根凳子來坐下吧,也正好咱們談一談事。」
尷尬解除,戚天恩迅速找了根凳子坐下,望著屋中幾人,又見著桌子上放著厚厚的一疊紙,說:「聽說杜掌門與魔教合作,魔教的教主又都是女子,所以你是教主咯?」
「顯而易見的吧?」甄林嘉十分無語且用著還算得上是禮貌的話說著。
「恕在下先前眼拙,在此道歉。」戚天恩說著站起身正欲行最高的禮。
甄林嘉見著立刻把人扶住,說:「我還不是后,你等著未來再說!」
大雪又一次將路掩埋,最熱鬧的街市人也少了許多,這個天氣出門逛街是一件折磨人的事,等著雪停的人有很多。
榮三春站在雪上,一身的綠意表示對春日的嚮往,手中握著鞭子在這片雪白的空地上飛舞著,像是揮舞著雲彩的仙女卻又有一身的利落。顏輕玉將所有的事都吩咐好便來尋榮三春,見著榮三春正在舞如煙星鞭,便在可被攻擊的範圍外靜靜等著。
榮三春最後一式結束,轉頭見著穿著很淡很淡的黃色的顏輕玉迅速將長鞭收起,走上前問:「現在有空?」
「剛處理完!」顏輕玉笑著。
「走吧,我們去蠑王府!」榮三春最終還是將和離書的內容完完全全寫完了,簽了字蓋了手印,無論他高明旭是否想要挽回這段感情榮三春是再也不會回頭了。女人,一個已經完全對這一個男人絕望的女人,絕不會選擇回頭。
風的勁頭猛了些,蒼白色的陽光揮發著雪的僵硬,雪地上已經被人踩得嚴實緊湊,如今正緩慢化成水卻又因著溫度過低變成了冰,如此往複,這個冬天就是完全的白色了。
高明旭坐在屋中,面前火爐散發出暖心的溫度,兩眼未曾聚焦,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屋外反著光的雪地,居然沒感覺到任何的刺眼。
榮三春在雪地上看著屋中的人,發出幾聲諷刺的嘖嘖,走進屋子,從袖袋取出和離的證書朝著高明旭的臉丟過去,見著和離書穩當的打在了高明旭的臉上便滿意的運起輕功離開。
顏輕玉並沒有跟上,等著高明旭將和離書取下過了一遍正準備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搶先一步將和離書丟進了火爐,見著高明旭驚訝的臉,笑著:「你是個負心漢,是一個懦夫!」
高明旭愣住,顏輕玉說的沒錯,自小到大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內心因此沾了許多習氣,可又如何,當偽裝成了習慣,習慣便成了完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