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超度
王曉鵬以農村的母親生了重病要趕回老家為理由,騙過了張國林,和兩人一起踏上了徐州之路,調查當年的那個神秘地帶。與其說是張國林被騙,倒不如說是無奈,以他那道行怎可能猜不到其中緣由,不過世事無常,天師亦不能斷天道也,可能也只得默認了吧。
三人整頓行裝,一路上王曉鵬準備了很多上路后需要的各種法器,而昆華一直負責購買很多野外工具,並去部隊申請了很多很多特種的軍用裝備。什麼野戰作業箱,12倍望遠鏡,指北針,急救包,戰備方案箱,通訊器材、夜視器材、動力傘、潛水器,德國的雙光內插式手電筒等等,當真本事不小,以至於最後都得把這一大堆東西分成禁運和非禁運兩大部分,非禁運的請物流運到徐州。至於不允許物流運送的軍事裝備等,這小子也當真有本事,且看后著不慌。
當然這些硬體設備跟上還遠遠不夠,昆華同志同時也肩負起老本行,一直那著整理著資料,搞起了歷史軍事研究。
當然最有意思的是昆華居然從部隊搞來一輛軍用吉普車,準備一路駕車前往江蘇省,一來避開了出行裝備檢查的不便,二來一路上可以沿路尋找線索,自己開車畢竟方便不少,三人在曲靖由曲勝高速進入了貴州境內,沿著320國道開始進發,展開了自救第一戰。
南方雖也是臨近冬季,但還算暖和,行駛在高速路上,潮濕的悶熱天氣可把三人憋壞了,孫哲想起昆華遇鬼的事還沒說完,不禁又問了起來。「昆華,現在你該給我們說說你和張師傅當年的事了吧」見孫哲和曉鵬都看著自己,昆華理了理思路,陷入了那段回憶之中...
那一日,我去燒香禱告,沒想到,便在廟宇遇到了張國林,那張國林上前一問,聽我說起了單元房裡的老太婆,便硬說可以帶我來捉鬼...。
我們一直等到了子時,因為那張國林說子時是陰氣由弱轉盛的時候,我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情跟著慢慢地回到了那單元房。
只見張國林輕聲敲門,彷彿是探望朋友一般掃視左右,這舉動把當時的我驚了一下,但我並沒有多問,我打開了門后,隨著他慢慢地走了進去,那張國林目光如炬,大致掃視了一下整個屋子,我內心十分的害怕,緊緊地跟在了他後面,半眯著眼睛對著指了指那個陽台的位置。
張國林並沒有出聲,而是又仔細觀察了一遍這裡的布局,轉身問我「你住進來時,這房子就是這個布局?」
我不敢出聲,默默的點了點頭,張國林嘆道:「哎,什麼房子不好,偏住這裡……,這房子的布局全壞了,一看就知道你之前這的主人肯定和你一樣倒霉。」
我一聽這話,那敢再多呆,說著便要離開。
誰料那張國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告訴我說,是因為我好心給那「髒東西」錢,反成了它下手的目標。要擺個什麼「文殊九宮八卦陣」。
「擺陣?」孫哲好奇的看著昆華。
「是啊,你不知道那陣的確有點意思。」昆華接著講了起來。
那張國林話還沒說完,只聽陽台上傳來陣陣風聲,他連忙跑過去拉緊了窗戶,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扭頭急喊道,「去給我拿點米飯來!」
我不解地看著張國林,也不敢多問,跑到櫥櫃邊手忙腳亂地翻了起來。由於平時都不怎麼在宿舍吃,勉強在廚房柜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小碗米。
「去拿清水給我洗一下,記住別把水倒了。」
聽著客廳里傳來張國林的催促聲,我也不敢抱怨,倒了下水壺,折騰了半天後,終於弄了一小碗米,剛要轉身,差點把眼珠子掉到碗里,只見那個老太婆帶著一個村婦的頭巾迎面站在我的身後,差點來了個嘴對嘴,我禁不住大叫了起來,跑進客廳后,整個人哆嗦著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她……她來了,在那裡……那裡。」我死命地扯著張國林的衣服指了指櫥櫃那個方向,張國林不慌不亂地看了看那邊,一算時辰,快到亥時了,伸手從包里拿出了一把青色的桃木劍。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還是劍上包裹過金屬,上面竟然佔滿了銅銹,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
只見張國林接過碗抓了一把米,還有些生硬地丟在了陣法的中間,大喊一聲:「起!」
剎那間,地上滿是銅錢組成的奇怪法陣中的銅錢都動了一下,張國林拿出一個硯台,一把硃砂灑在碗里,把水一併倒進了硯台之中,口中振振有詞地默念道:「文殊金剛,普度法音,破生障難,還我清寧。」說罷,拿起毛筆,在黃紙上寫了很多看不明白的文字,按在了陣中最裡面的九個位置。這陣法是一圈圈銅錢里三層外三層圍成的同心圓,看上去怪異非常,卻頗有氣勢。
陣法估計是起了作用,房間里傳來了一陣陣哭聲,由遠及近,我那時候已經有點驚嚇過度,張國林一把將我推到了一邊,點著了兩支香,舉起桃木劍立在了陣前。
猛地間,那老太婆出現了,她全身穿著紙做的衣服,發出了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飄了過來,剛踩到陣間一個銅錢,馬上退後兩步,凶神惡煞地盯著張國林。
張國林飛身跳起,手裡拿起一張引魂符勾住了桃木劍,對著老太婆身上就是一貼,希望把她勾進陣中。
老太婆看樣子也不傻,側身就是一抓,剛好打在桃木劍上,手臂一下子冒出了白白的煙霧。
張國林一看中了招,側身對著老太婆一腳踢去,誰知道腳剛出去立時發現不妙,一股股腐爛而帶著腥臭的血水透過那「紙衣服」流了出來,張國林腳下落空險些滑倒。老太婆趁機一把掐住張國林脖子,張國林絲毫也沒有遲疑,巧妙地橫刀一砍,那老太婆兩隻手臂立刻齊刷刷斷落,她慘叫一聲,轉身就朝外飄。
張國林哪肯放過,抽出引魂符一擲就貼在了老太婆身上,拿出一根紅線在老太婆脖子上記了一個鎖魂結,順著九宮陣中一引,只見陣法裡外三層的法符全飄了起來,蓋到了銅錢之上,老太婆瞬間灘在了法陣之中,全身冒出絲絲白煙,口中不時痛苦的大叫:「我兒子沒死,你為什麼不讓我找我兒啊?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老太婆的聲音越發小了,張國林肅穆念道:「我這是在救你,人間的恩怨都是因果報應,好好去投胎吧!」
說罷,拿著桃木劍把陣中間的銅錢都穿了進去,劍身一轉齊刷刷地插到了米里,沒過片刻,老太婆便在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咒罵聲中化成了一灘血水。只剩下那把插在銅錢和米里的桃木劍孤獨綻放。原來的白米早已經變成了黑色,發出一陣陣類似燒焦的糊臭,瀰漫在房中的每個角落!
一切就像是藝術的表演,乾淨利落不帶風聲,待我徹底迴轉過神來,才仔細回想起事情的經過,張國林看我好奇地望著地上的陣法,摸著下巴上的山羊鬍,緩緩言道:「此陣法正中分為三圈:外圈是十二生肖,代表以十二地支紀年的十二種動物,配合天干之數演化成六十甲子……」
次日清晨,張國林和我在單元房裡,擺上一個香台,恭恭敬敬地插上幾柱香,這次可比上次要簡單得多了,張國林拿了三張符,穿了道袍,左繞一圈右繞一圈,一點沒有了昨晚的嚴整,最後念了一遍地藏經,還硬拉著我鞠了鞠躬,就算是把法事給做完了。
後來我幾經打聽才知道,那個老太婆本和她兒子相依為命,後來天降不幸,兒子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死了,老太婆無依無靠,眼睛一下子急瞎了,說什麼都不信兒子死了,一直在外討乞為生。後來隊伍上一個好心人,希望收留這個老人,誰知道才住到那單元房裡不久,老太婆便自殺了,也就有了後來的事。
說到這裡,孫哲長嘆了一口氣:「哎,或許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