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館風雲(上)

酒館里昏黃的燈光，把每個人的表情勾勒的異常生動。除了悶著臉一肚子不高興的康納利，三人各自懷抱著自己的想法，在觥躊交錯中準備著下一步的計劃。

簡單的從露娜嘴裡了解了一下加百利的情況，三人開始算計什麼時候下手合適。康納利幾次想插嘴，但每次剛一張口就被肖恩堵住，只好悶悶不樂的一小口一小口抿著杯子紫紅色的液體。

「所以，由於昨天人家逃婚，現在他們一定還在到處在找人家。事不宜遲，如果決定要動手，不如就定在今晚。」

商量了好半天，小天使做出了總結性發言。現在她儼然成了海盜里的軍師，殷勤的為幾人出謀劃策。

肖恩放下酒杯，眼神遊移不定。剛才一時嘴快就那麼盲目的答應了，他心裡也不是沒後悔。但是想想自己作為船長的尊嚴，又想想那讓人心動的財富，還是咬了咬牙，道：「早死早超生，好吧，今晚就動手！」

「咱們不可能四個人一齊行動，人手怎麼分配？」小天使滿臉興奮，依稀看到了自己滿身珠光寶氣的站在船頭，指揮三個男人揚帆起航的模樣。偷偷抿了抿嘴，接道：「起碼要找個人放哨，還要找個人接應。況且進城堡的人多了，行事也不方便，所以我覺得最多只能派兩個人潛進城堡里去。」

「這…不太合適吧？」周天皓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人手一但分散開，叫他怎麼一擊斃殺？他鐵著臉失望的看了小天使一眼，發現她也不是那麼可愛了。

他並沒注意到，有人已經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覺得很好。」肖恩悠閑的說道。他的另一個原則就是：能不冒險，絕不冒險。所以聽完露娜的話，立刻把自己安排到了「接應」的崗位上。而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康納利那個蠢貨又不放心，於是拍了拍周天皓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自己多加小心！」

「恩…」周天皓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立刻又搖了搖頭，瞪著眼睛問道：「什麼？為什麼是我去？」

「因為我是船長，你是我的大副，大副總該聽船長的安排。」眼見自己不用冒險，肖恩終於把心放進肚子，感覺渾身輕鬆，還俏皮的沖周天皓眨了眨眼。看見身旁一個端著酒盤子的女郎穿過，還吹了個口哨，讚歎道：「這妞兒真不錯。」

康納利又不樂意了，還自告奮勇的往火坑裡跳，問道：「老闆，為什麼不派我去？你看看他那副娘娘腔相！」

「娘娘腔總比蠢貨讓人放心。」肖恩心情愉快極了，不待旁邊的周天皓提出意見，便拍了拍椅子，道：「先生們，想必你們也吃飽喝足了，咱們為什麼不去廣場上轉一圈，放鬆一下神經，然後痛痛快快的干他一票呢？」

「老闆，咱們什麼也沒吃！」康納利賭氣不看他，滿心的不樂意。

「留著你的肚子吧，我親愛的朋友。等這票幹完，咱們去吃整個威尼斯最好的牛排。」

蠢貨總是容易滿足，聽見肖恩慷慨的許諾，康納利立刻收起那副沮喪的嘴臉，歡喜的點點頭。

「那麼，咱們走吧！呃…在這之前，尊貴的小姐，您能不能把帳付了？」肖恩道，「儘管我知道這請求很不紳士，但能被一位美麗的小姐邀請共飲一杯，將是我們最大的榮幸。對一位身份尊貴的貴族來說，這點小錢不算什麼吧？」

「是不算什麼。」小天使一臉的無所謂，「可是人家是急急忙忙逃出來的，身上沒帶錢。」

「呵呵，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啊。」肖恩笑的很勉強。

若不是家裡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他也不會變賣房產換來這麼一條破船去海上渡日。連日的飄搖卻沒有一分錢入賬，眼下身上只剩下八個銅板了，這還不包括前來聖馬可廣場的時候坐「貢多拉」的船費。

原本他所有的指望都放在這上將的女兒身上，覺得哪怕沒有現金，珠寶首飾多少該有一些吧？可這小娘皮的解釋差點讓她暈過去。她說：「沒有啊。拜託，人家是在逃婚啊，帶那麼一身累贅幹什麼？」

「那麼，戒指總該有吧？既然是結婚，戒指總省不掉吧？」肖恩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有呀，可惜沒等他給人家戴上，人家就躲進木桶里了，到現在人家還很好奇那隻戒指的款式呢。」小天使喝完杯子里最後一口飲料，一臉遺憾的說。想想又覺得不太對勁，奇道：「怎麼了，不是你帶我們到的酒館么？難道你沒帶錢？」

「啊，呵呵，小意思…不用擔心，這才多大點事？」肖恩乾笑兩聲，心裡罵道：小娘皮，要來酒館明明是你說的，這家店也是你找的，現在倒是一推三五二，把責任卸的乾乾淨淨！

他心裡那叫一個恨，可是卻又無從辯駁。難道讓他去和一個女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去爭辯到底誰對誰錯？只怕沒等爭論出個結果，就已經被酒館里的壯漢們看出他們想喝霸王酒而扭送到治安所了。

肖恩眼珠子飛快轉動思索著應對之法，忽然看見隔了兩條過道的那張桌子上一個光頭佬舉起了酒杯，豪爽的一口乾了進去。光頭佬肥碩的身材倒和康納利頗為相似，在他眼裡，這種身材的人已經全部被打上了「蠢貨」的烙印。

「蠢貨應該好騙吧！」肖恩摸著下巴考慮道。朝三人打了一個「ＯＫ」的手勢，推開椅子沖那大漢走了過去，熱情的打招呼道：「嘿，熱情的朋友們，你們好嗎？」

「大哥，莉莎那騷娘們兒滋味怎麼樣？」

「別提多帶勁兒了，昨天折騰一宿，弄的老子腰都快斷…」

幾人借著酒勁，正聊的興起，忽然一個金髮小子湊了過來，一桌子六個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交談，警惕的上下打量這個不速之客。

「你好，黃毛小子。」光頭佬儼然是一群人里的核心人物，歪著腦袋咧著嘴笑看他，那表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瞧瞧，這身板苗條的和個娘們兒是的！」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群又是傳來一陣放肆的笑。

肖恩身材勻稱，渾身被海上的太陽漆上一層黝黑，要不是臉龐太過英俊，少了些許男人的霸氣，倒還真有幾分海盜的模樣。可是和這群像豬一樣肥碩的蠢貨一比，倒是略顯單薄了。

「呵呵，幾位一看就是地中海上最優秀的水手。請問還有什麼其他需要麼？如果沒有的話，幾位一共消費了十個銀幣。」他倒也不生氣，嘿嘿一笑，鎮定自若的化裝酒保誆這群王八蛋。

「哈哈哈～」幾人先是一愣，忽然又放生大笑了起來，就好像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看的肖恩一頭霧水。

光頭佬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半晌才慢慢平復下來，抹了抹眼角，用手指戳著肖恩的胸口，道：「小子，騙人騙到老子頭上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我只知道你是個蠢貨！」肖恩心裡嘀咕一句，表面卻不敢流露出來。他看幾人臉色不善的看著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卻又想不通自己哪裡漏了馬腳，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笑道：「不管您是誰，到酒吧喝酒總要付錢吧？」

「嘿嘿，可老子偏偏不用掏錢。」光頭佬站了起來，那身材比肖恩還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的俯看著他，逼的他步步後退。「這家酒館是老子的舅舅開的，所以老子想怎麼喝就怎麼喝！你這小子膽子倒是不小，居然誆到老子頭上了！不要命了只管知會一聲，我這幫兄弟殺魚殺慣了，都想嘗嘗殺人是什麼滋味！」

一幫胖子極其配合，都露出一臉「我不是好人」的陰險笑容。光頭佬顯然不想善罷甘休，又逼了兩步，直到肖恩撞到身後一截木樁上才作罷，周圍又是一陣鬨笑。

「不想死的就趕緊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光頭佬下了逐客令。

肖恩一瞥自己桌子的方向，六隻眼睛齊刷刷的往這邊瞅，瞅的他窘迫不已。但作為一個船長，始終不能丟了面子，所以他硬是很瀟洒的一個轉身。一幫大漢見他連句「謝謝大爺饒命」的表示都沒有，還在對著遠方耍帥，紛紛罵罵咧咧的作勢要起立，這才迫的他偷偷留下一句：「祝您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幾個流氓看著肖恩狼狽的身影笑成一團，又端起酒杯來互碰一下，繼續剛才沒講完的葷段子。忽然有一個胖子魂不守舍的指著肖恩坐下的桌子，道：「老大…你看！」

「嘿威瑟斯，瞧你那副衰樣！當年第一次出海也沒見你這麼衰過。」光頭佬笑罵一聲，卻還是順著那指頭的方向看去。一瞬間，他那張胖臉變的比威瑟斯要衰上一百倍。

幾個喧鬧的大漢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都看見了那個帶著咖啡色禮貌的小天使。

此時她正朝剛才狼狽的黃毛小子看來，和幾人恰巧是面對面。昏黃的燈光映襯那張絕美的臉龐完美無暇，儘管眼睛被帽檐的陰影遮住而看不真切，卻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但從她露在外面的鼻子和嘴還有那魔鬼般的身材就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個難得一見一流美女！最近把他們幾個迷的神魂顛倒的莉莎和這美人兒一比，簡直就如同一束百合旁的一坨大便。

光頭佬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喃喃道：「這絕對是整個威尼斯最美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