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來的好快

第676章來的好快

墨雪舞克制著自己，立刻回答：對！我想帶你一起走！可你……

凌落月再度以眨眼回復：我修為已復，在太子哥哥之上！我也想帶你一起走，否則早走了！

墨雪舞更加驚喜：約個時間，一起走！

怕頻繁眨眼也會引起凌淺月的警覺，凌落月裝作疲憊焦急的樣子抬起手捏了捏睛明穴，其實也是在說話：今晚子時，我會讓太子哥哥帶你一起來，到時候我對付太子哥哥，你對付剩下的人，得手后立刻離開！

當時來不及說得更詳細，但這對墨雪舞來說足夠了！果然，子時一到，凌淺月便將她帶到了落月閣，因為猝不及防，接下來的一切異常順利，他們總算暫時逃離了凌淺月的掌控！

這一切說來簡單，真正身處其中的人才會知道有多麼驚險。一旦失敗，他們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所以直到此刻墨雪舞還心有餘悸，不過緩過一口氣，她突然說道：「其實之前我有過懷疑，就是不敢肯定，也沒敢想你還記得我。」

凌落月再次微笑：「我那次自殺？」

他剛剛恢復記憶時，凌淺月就逼他說出穿越幽冥深淵的法子，他無法反抗，便偷偷拔下月未寧頭上的金釵，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是的。」墨雪舞點頭，「你那次自殺，金釵刺入咽喉的角度太恰恰好了，既可以讓你看起來性命垂危，又不會真的傷及性命。我以前曾經跟你講過人體咽喉的構造，除非是這樣，你才可以準確而巧妙地避開要害，所以我曾經想過，你是不是還記得我？不過接著我就覺得，狐族人那麼聰明，能做到這一點並不奇怪。再說，萬一只是巧合呢？」

凌落月微嘆：「事實證明，世間無巧合。我能避開所有要害，當然是因為你。也只有這樣，才能暫時逼退太子哥哥。」

墨雪舞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對了！你真的中了劇毒？有沒有事？」

凌落月搖了搖頭，先給個手勢讓她後退，接著閉眼、吸氣，然後猛一張口，噗的吐出了一口漆黑的血！

墨雪舞吃了一驚：「你……」

「沒事。」凌落月輕輕抹去唇上的血，淺淺一笑，「不認識了嗎？這是你配的劇毒，我隨身帶著幾種，以備不時之需。當世也就你配的劇毒，連太子哥哥都解不了。」

墨雪舞又是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你用這種方式把凌太子引到落月閣的？可他抓住你的時候，沒搜身嗎？他把我搜的可乾淨了，差點連皮都扒掉一層！」

凌落月嘆了口氣：「不搜才有鬼！只不過我藏得很巧妙，他沒找到。」

墨雪舞瞬間很好奇：「是嗎？藏在哪裡？」

「這個先不說了，不重要。」凌落月搖頭，「知道你修為已經恢復，我就想到用這個法子讓太子哥哥把你帶到落月閣，幸好，我們成功了。當然剛才我已經把毒逼出來了，放心。」

墨雪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你的修為是怎麼恢復的？凌太子說，他把你的修為全部封住了。」

凌落月微挑唇角，笑容很淡，卻透著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太子哥哥封不住我的，他不知道五年前我離開幽冥深淵的時候，修為已經比他以為的要高很多。何況天劫之日時他修為受損，此消彼長，我不可能受制於他。」

聽到「五年前」這三個字，墨雪舞不自覺地咬了咬唇：「記憶封印已經解開，你現在……」

「封印前的記憶已經恢復，封印后的記憶沒有消失。」明白她的擔心，凌落月微笑，「這兩段記憶完美相接，我什麼都沒有忘記，包括你，和與你之間所有的一切。」

墨雪舞當然很開心，卻依然不太敢相信：「真的？你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也記得我們一起離家出走……」

「我記得，小舞，我都記得。」凌落月點頭，呵呵地笑出了聲，「我記得你把我撿回了家，我記得請你幫我找回家的路，我記得我們一起離家出走，記得我們曾經生死與共、同床共枕，記得我們約定要相依為命，記得你答應永遠做我一個人的空谷幽蘭……」

「落月！」墨雪舞再次撲到他的懷裡，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嘩的流下，「我很高興……很開心……我……我多怕你忘了我，我多怕你忘了我……我那麼喜歡你，你不能忘了我……」

當日凌落月恢復記憶之後，看起來已經忘了她，忘了她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她彷彿處之泰然，其實心裡的難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對凌落月不是男女之情，那份情卻跟與北堂蒼雲的男女之情一樣刻骨銘心、生死不渝。北堂蒼雲之於她無可替代，凌落月之於她，同樣無可替代。

凌落月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聲音也透著溫和：「其實太子哥哥幫我解開記憶封印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後來的記憶不受影響，但我不能讓他看出來，必須讓他以為我那五年的記憶是空白的，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護你，你懂嗎？」

「我懂，我都懂！」墨雪舞連連點頭，後退幾步離開他的懷抱，「昨天你說，要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走了……」

「是的。」凌落月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太子哥哥也是機關天才，他製造機關的本事比蒼雲還要大得多，如果你和我分別在落月閣和淺月閣，我是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破除落月閣的機關，再跑過去破除淺月閣的機關的。一旦在救出你之前驚動太子哥哥，我們十有八九跑不了。何況之前你的修為並未恢復，就算把你救出來，我也護不住你。所以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卻求而不得，正在考慮實在不行就冒險硬闖，幸好……」

墨雪舞也跟著嘆氣，那份欽佩卻是發自內心的：「凌太子的確是人才，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我不懂，我剛才說去把你母妃救出來，你為什麼不同意？」

凌落月搖頭，眼裡雖有不忍，語氣卻很決絕：「我們沒有那個時間的。寧心閣內外也是機關遍布，倉促之間，我們沒可能在兩個時辰之內破除。兩個時辰之後，太子哥哥的穴道就會解開，我們就會失去最佳逃走時間！所以……沒關係，如果太子哥哥遷怒於母妃，我、我給母妃陪葬就是。無論如何，我必須把你平安交給蒼雲！」

聽到這話，墨雪舞的目光反而凝重起來：「我想，凌太子不會對你母妃動手，因為……我可能發現了一個秘密。」

凌落月自是一喜，跟著又一驚：「什麼秘密？」

墨雪舞上前幾步，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末了咬了咬唇：「凌太子是聰明人，我想，他會明白我的意思。至少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應該不會對你母妃下手。」

這個秘密顯然不算小，至少連本性冰冷、天崩地裂面不改色的凌落月都是蒙的，蒙得還很徹底，給人一種如聽天書的即視感！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一把抓住墨雪舞的雙肩，驟然驚呼：「真的？」

驚呼是驚呼，卻輕而易舉地就能聽出其中蘊含的興奮和喜悅，這對一貫冷冰冰的他來說，絕對是開天闢地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情緒反應！

墨雪舞點頭，語氣倒是很肯定：「應該錯不了。所以我覺得，寧妃暫時是安全的。」

「太好了！謝謝你小舞！」凌落月深吸一口氣，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現在我們先去找蒼雲，等把你平安交給他，我就回來找母妃，跟太子哥哥查清真相！走！」

墨雪舞卻有些遲疑：「去哪裡找？我們都不知道蒼雲他們是不是掉進了這懸崖之底……」

「應該是！」凌落月立刻點頭，「天劫之日時，封印最終爆裂，我看到你們七個全都掉進了深淵，才跟著跳下來的！我都沒事，他們怎麼會有事？」

這麼久了，終於聽到了一個確定的結果，墨雪舞那個激動，那個驚喜，渾身都在哆嗦，幾乎語不成句：「真、真、真的？」

「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凌落月無比肯定地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為什麼還活著，但我既然沒事，蒼雲他們沒道理有事！所以他們一定在這裡，而且肯定在找你！走，我們去找他們！」

墨雪舞哪裡還捨得再耽擱，兩人立刻手拉手出了山洞。四面張望了一下，作為資深路痴的她頓時有些發暈：「先往哪個方向找？這裡是不是很大很大……」

「是很大，不過我們需要去的地方不多！」凌落月根本不用辨別方向，直接帶著她往前走，「如果能發現他們留下的痕迹，那就太好了！走！」

這一找就到了黃昏時分，整整四五個時辰粒米未進，兩人卻都不覺得饑渴，顧不上疲累，只盼著早一刻找到北堂蒼雲等人。可惜直到太陽落山，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休息，吃飯。」凌落月當機立斷，把墨雪舞按坐在了溪邊的石頭上，「現在我們絕對不能垮，否則不但找不到蒼雲，萬一太子哥哥追來，我們還是會被他抓回去！」

墨雪舞明白這一點，當然不會反對。生怕點起火堆時的亮光或升騰的白煙暴露了行跡，兩人只能采些野果野菜充饑。好在如今是秋季，很多水果都正是成熟甜美的時候，倒也不擔心餓肚子。

好歹填飽肚子，兩人在樹下找了個乾淨的地方，並排躺著休息。雖然很累，墨雪舞卻了無睡意，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蒼雲不會有事。」凌落月轉頭看著她，很認真的樣子，「你別急著做什麼決定，萬一錯了，會比較悲催。」

很久之前，他們去幽靈鬼蜮尋找藥材，結果月未央引發雪崩，將他們擄走，她以為北堂蒼雲被埋在了雪底下，曾經絕望得想要自我了斷，凌落月當時跟她說的，基本上就是這幾句話。墨雪舞剎那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有些無助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落月……」

「我在。」凌落月輕輕拍拍她的腦袋，「相信我，小舞，蒼雲一定在找你，只要你不放棄，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嗯。」墨雪舞輕輕答應一聲，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胳膊，「其實、其實我答應蒼雲，萬一他真的……我現在不能死，要替他在父皇母後面前盡孝，等他們去了之後，我才能去跟蒼雲團聚。我答應了他，就一定要做到。可、可我、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足夠的力氣撐、撐下去……我為什麼要答應他？我後悔了，我想反悔……」

為什麼答應他？還不是因為龍在天的關係，她以為死的一定是她？所以答不答應北堂蒼雲的條件根本沒區別。可她怎麼知道……

「你沒有力氣，不是還有我？」凌落月微笑，一貫的冰冷里透著淡淡的溫和，「相依為命是假的嗎？蒼雲若真的不幸運，先你一步而去，餘生我會替他守護著你，直到你去跟他團聚。」

墨雪舞心裡難受極了，也溫暖極了，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現在，卻又有了流淚的衝動，不得不故意笑了笑：「那不行，對你不公平。你有你的人生……」

「你待我之心我知道，有你如此待我，我要什麼公平？」凌落月依然微笑，一副「我懂你」的樣子，「小舞，記住，就算蒼雲真的不在了，還有我，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墨雪舞咬唇：「我也沒待你怎樣，你這樣對我，我不大好意思……」

凌落月輕笑出聲，很愉快的樣子：「沒待我怎樣？之前你以為我已忘了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卻仍要自己去送死，只願太子哥哥別再為難我。小舞，不是任何人都能為我做到這個份上，但凡有，我不相負。」

墨雪舞倒沒覺得多了不起：「你忘了我，可我記得你啊！只要我能做到，當然不希望你受任何委屈和折磨。落月，你那麼乾淨的人，我和蒼雲他們都希望你一直那麼簡單純凈……」

「所以，我不會忘了你們。」凌落月嘆息，把她往自己懷裡摟了摟，「小舞，你，蒼雲，步天，凌夜……你們所有人，都對我那麼好，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背棄你們。所以我必須把你平平安安交給蒼雲，還給七煞！」

一時都有些心潮澎湃，兩人都靜了下來，各自平復著心緒。

片刻后，凌落月才問起天劫之日以後墨雪舞的經歷，也把自己的經歷簡單說了說。這些倒是不怎麼複雜，墨雪舞真正不明白的是另一件事：「落月，天劫之日已經過去了，凌太子為什麼說狐族還有機會離開幽冥深淵？他甚至說，真正屬於他們的機會並不是天劫之日，但究竟是什麼，他一直不肯說。」

凌落月搖頭，眼裡也流出幾分憂慮：「我不知道。應該是我不在的這五年，他又窺到了什麼玄機。不過我想，這恐怕就是他之前說的那個『這次不一樣』。」

墨雪舞表示贊同：「而且這個『不一樣』應該不是你，也就是說，就算你不告訴他穿越幽冥深淵的法子，他也有機會帶領狐族重返虞淵大陸！」

凌落月也表示贊同：「是的。有了我的法子，不過等於多了一重保障，他真正的殺手鐧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才麻煩。不過……」

墨雪舞立刻追問：「不過什麼？」

「我覺得……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蒼雲他們不會有事。」凌落月眨了眨眼，「既然危機還未解除，那就表示虞淵大陸還等著七煞來拯救，他們怎麼會有事？」

墨雪舞苦笑：「這安慰也太不走心了好嗎？不過念在你是一番好心，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凌落月卻認為自己的推測很有道理，一雙漂亮的眼睛早就變得亮亮的：「不是安慰，我相信一定是這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的修為完全恢復了嗎？太子哥哥的修為雖然比我差了些，但萬一真的正面杠上，你的功力越高，就越安全。到時候我拖住他，你也可以趁機去找蒼雲。」

「說的這叫什麼話？」墨雪舞翻了個白眼給他，「我若會扔下你自己逃命，早就拚死試一把了，何必一直找機會救你？我又不知道你的修為沒被封住。」

凌落月微笑：「嗯，算我說了一句廢話。不過你還沒回答我，你的修為……」

「完全恢復了。」墨雪舞點頭，「我現在還是神階，不過我雖然沒跟凌太子正面杠過，我的修為恐怕在他之下。」

凌落月點頭：「不是恐怕，是事實。太子哥哥的修為雖然在我之下，但的確在你之上，不過你們差得不多，用你的話說，你也就比他差一丟丟。」

「一丟丟也很要命好嗎？」墨雪舞嘆了口氣，「越是高手對決，越是一分一毫都差不得，否則結果就有可能天差地別。」

「嗯。」凌落月咬了咬唇，「其實這也是因為天劫之日時太子哥哥被封印反衝擊得太厲害，導致修為受損，否則他會比你高一大截。」

墨雪舞已突破神階，在虞淵大陸而言，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最接近神的人。可是這麼牛叉的她，居然還比修為受損的凌淺月差了一丟丟，狐族有多可怕還用說嗎？

當然，不是每一個狐族人都能達到凌淺月那樣的高度，但只要有這一個，就很要命了好嗎？何況其他人的修為個個都不低，那幾乎已不是用幾階來形容的，否則何至於連神龍族都對付不了？

話說回來，神龍族是真的對付不了狐族嗎？墨雪舞表示懷疑，她總覺得其中另有貓膩。

「不過沒關係，還有我。」怕她太擔心，凌落月安慰了一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蒼雲，然後盡量避開太子哥……糟了！」

話還未說完，他突然臉色一變，嗖的就蹦了起來。墨雪舞雖然還未察覺到異常，卻心中有數，也跟著起身：「凌太子？」

「是！」凌落月一把握住她的手，帶著她飛身而起，「怎麼來的這麼快！快走！」

確實有些不對勁。他封了凌淺月的穴道，兩個時辰之內凌淺月動也不能動，他們等於先跑了兩個時辰。何況凌淺月根本不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的，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當然現在沒功夫計較這些，跑路要緊！雖然凌落月的修為在凌淺月之上，但若真的以死相拼，後果實難預料，還不如避其鋒芒，盡量保存實力！

所以，最高明的對決，是避免對決！

可惜，兩人剛剛腳尖點地，還沒飛起來呢，就聽凌淺月清冷的聲音傳來：「落月，我知道你在附近，出來見我。」

凌落月輕輕咬牙：「別理他，我們快走！」

「站住，聽話。」凌淺月冷笑了一聲，雖還看不到他的人，卻能聽出聲音越來越近，「我不是來抓你們的，只是有幾句話要問雪舞。你若一定要走，先看看雪舞的心口！」

凌落月的腳步一下子頓住：心口？難道……

驀的想到了一種可能，他臉色一變，竟顧不得男女有別，一把扯開墨雪舞胸前的衣服，又將她雪白的抹胸往下扯了扯，跟著動作一僵，只剩下了咬牙：太子哥哥……

怪不得凌淺月這麼快就找到了他們，有這玩意兒在，就算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墨雪舞也在看自己的心口，但很奇怪，她什麼都看不出來，不紅不腫，不疼不癢，什麼痕迹都沒有，為什麼凌落月一副想咬人的樣子？

「明白了嗎？」凌淺月的聲音再度響起，可以聽出離他們已經很近，「所以，出來見我。乖，別逼我。」

墨雪舞皺眉，拿開他的手整理好衣服：「落月，怎麼了？」

凌落月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彷彿有些不堪承受一般閉了閉眼：「小舞，我……」

還什麼都沒說出來，便聽凌淺月接著說道：「落月，我離你很近了，是嗎？那麼你應該能感覺出我在哪裡。最後一次：出來見我。」

凌落月深吸一口氣，又輕輕把這口氣吐出來，突然一把握住墨雪舞的手，腳尖點地向左前方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