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新線索
方芍藥打聽婉娘的事,本沒抱著希望,對面小夥計滔滔不絕,顯然知曉很多內幕。
「家裡親戚說,婉娘唱的小曲兒是標準的江南小調,讓我和夫君若是到了秦城太白樓,一定別錯過。」
方芍藥表示自己很震驚,她以為婉娘是個有才學的人,誰料,這些都是用手段得來的,全是虛假的。
即便如此,她還是很好奇,能被人親戚交口誇讚的婉娘到底是個什麼樣。
「這怕是有些難了。」
花娘身在泥潭裡,多半都不是自願的,有機會脫離苦海,誰不想從裡面爬出來。
言多必失,小夥計察覺自己說錯話,一不小心說出內幕,正想著補救。
在太白樓,沒手段的人根本活不下去,不管是唱小曲的姑娘還是夥計,彼此之間都有很激烈的競爭。
婉娘根本沒有說的那麼好,太白樓出色的姑娘太多,很少有人關注這人。
「那婉娘還會回來嗎?」
直覺告訴自己,夥計還知道一些內情,只是礙於自己是外人,夥計不好說而已。方芍藥看出夥計的猶豫,又拿出一塊碎銀子作為打賞。
「夫人,實話和您說了吧,我們這裡的姑娘,基本上一個月就會換人。」
夥計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吐露實情。
唱小曲兒的姑娘不用陪客,她們費大力氣從花樓掙扎出來,只為釣上大魚,給人做個姨娘小妾,讓自己後半生衣食無憂。
來這裡的非富即貴,那些姑娘又有手段,一個月內,為自己找到歸宿,而後從良嫁人。
想來,婉娘也是如此,她雖然不擇手段,但是來此地聽小曲的客人並不知情,自然有人欣賞她的才學,一擲千金。
說到這,夥計一臉鄙夷,一個落魄的花娘,靠著坑騙姐妹上位,下作手段讓人看不起,喪失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和底線。
「婉娘和一個姓於的老爺走了,應該不會回來唱小曲兒。」
夥計說完,搖搖頭,正要轉身離開。
「小哥兒,你等一下。」
方芍藥站起身,很是客氣,她先關上雅間的房門,又給夥計塞銀子,繼續打探消息。
秦氏所說,於先生經常現身太白樓,就連夥計都對他有印象了。
「咱們做夥計的,就得記性好,一般來太白樓的客人,都是秦城人,這個於老爺是京都附近的口音,所以小的印象很深。」
於老爺每次來,都會點婉娘唱小曲,有時候還會包場。
至於於老爺是什麼身份,夥計從沒打聽過,不過這半個月,於老爺花在婉娘身上,至少有幾千兩銀子,想來家境極其富裕了。
有銀子的大老爺,身邊三妻四妾,誰會對一個賣笑的姐兒動真心,給點銀子當個玩物打發罷了,只有於老爺,為婉娘可謂是大動干戈,沒少搭錢。
「幾千兩銀子,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方芍藥挑眉,聽過夥計所說,她基本可以確定為婉娘花費千兩的於老爺,正是於先生。
不過幾千兩,有些不太可能。
於先生管啤酒作坊的賬面,曾經在賬面上支取一些,加上秦氏手裡的,他大概花費有千兩銀子。
要知道,於家並不富裕,還是秦氏依附自家做切絲神器生意,後期賺得的銀子。
於家所有的家底,不過幾千兩,有一部分被秦氏買了京郊的一塊田地,所剩的錢財不多。
如果夥計沒說謊,那幾千兩是怎麼來的?
秦氏生死不知,疑點重重,方芍藥不想放過每一個細節。
於先生和秦氏十幾年的夫妻,方芍藥一直在給於先生開脫,心裡告訴自己,他不是這樣的人,至少干不出殺妻的事來。
來一趟太白樓,方芍藥動搖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而比親眼所見更真實的還有證據。
「夫人,您給小的這麼多的銀子,小的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太白樓有賬冊在,雖然做夥計的拿不出來,不過,於先生為秦氏花不少錢,絕對有幾千兩,甚至更多,酒樓不止一個夥計知曉。
小夥計怕二人不相信,又叫過來一個小個子。
小個子知道的更多,把婉娘之前坑騙的好姐妹也給扒出來,正是迎春閣的春紅姑娘。
春紅姑娘貌美,性子柔軟,卻很良善,差點來太白樓,可惜,名額被婉娘搶走,從此卧病在床。
夥計知道這些內情,他和春紅身邊的小丫鬟相熟,時常聽小丫鬟說起。
夥計對春紅印象很好,只因春紅經常會喂四處覓食的野貓。
自從春紅姑娘病倒以後,那群野貓沒有飯食,總來太白樓附近覓食。
「夫人,那迎春閣不適合女子進門,您若是真喜歡江南小調,不如請春紅姑娘出來開嗓,只需要多給一些銀兩。」
在蕭鐵山和方芍藥夫妻倆出門以前,後來的小個子夥計忍不住,小聲地說一句。
春紅身子不好,又不能接客,在迎春閣過得很是慘淡。
方芍藥點點頭,邁著大步走出門。
天邊的月牙高高掛,太白樓周圍的花街,人來人往,兩側酒樓飯館,時不時地有人推杯換盞,發出暢快地大笑聲。
方芍藥深呼吸,內心五味陳雜。
兩個夥計證實,於先生在婉娘身上花費幾千兩,他肯定是沒那麼多錢的。
秦氏拿不出來,於先生只能使一些手段,不管如何,定然和啤酒作坊有關。
「夫君,我真是不願意相信。」
方芍藥很是懊惱,如果不是她把於家人帶到秦城來,或許於先生和秦氏日子依然和美,平平淡淡,沒有大波折。
「娘子,這和你無關。」
蕭鐵山握住自家娘的手,他們信任於先生和秦氏,方芍藥甚至把人安排到啤酒作坊做賬房。
而眼下,於先生突然花出去幾千兩,根本不在他的範圍內,錢財是怎麼來的?肯定有貓膩。
於先生為給婉娘花錢絞盡腦汁,那麼殺妻也不會讓人驚訝。
「夫君,我們面前有兩條線,一是查啤酒作坊,查賬,如果賬目沒問題,於先生可能私下和人交易,對啤酒作坊不利,還有就是去迎春閣,找春紅姑娘,打聽一下婉娘的底細。」
夜半時分,方芍藥決定還是先回院子一趟。
兩個時辰過去了,毛豆可能會醒來一次,方芍藥給兒子餵奶。
有了嗷嗷待哺的小娃,方芍藥出門一趟都得算計時辰,心中難免有牽挂。
今晚有些涼風,毛豆睡得很安慰。
方芍藥把毛豆抱起來,小娃子嗅到娘親的味道,睜開眼睛,啊啊地叫了幾聲。
餵奶,把尿,哄睡覺,幾乎一氣呵成。
方芍藥變成半個熟手,她又在床邊等了片刻,毛豆沒醒過來,這才放心地出門。
「夫人,秦氏還沒醒過來,那邊的夥計派人來送消息,說人很是兇險。」
秦氏吊著一口氣,不上不下,一直沒咽氣,卻也沒清醒。
「那個婉娘也沒走,非要留下來伺候人,直接住到院子里去了。」
四喜拎著棍子,差點把人打出去,不過何玉蝶總覺得這人要出幺蛾子,就讓婉娘進門來,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秦氏還沒咽氣,於先生就要去定棺槨,說是要準備壽衣,不能讓秦氏走得不安心。
方糕連連嘆息,要說人心會變,她接受,可也沒變得這麼快又徹底的吧。
「玉蝶小姐說,或許應該讓婉娘進門,這樣,秦氏憋著一口氣,指不定能醒過來。」
人還沒咽氣,婉娘就登堂入室,真以為啤酒作坊是於家的了?搞不清狀況的蠢貨。
「方糕,千萬別小瞧人,她可一點不蠢。」
不僅不蠢,說不定在婉娘眼裡,咱們都是蠢貨,被耍得團團轉。
方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