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夜有鬼
路上,牧陽一直擺弄著他的攝影機,突然,他對我說:「唐老哥,您看看這個!」
他將攝像機拿到了我的跟前,我看到他的攝像機連著一個鏡頭,這是昨晚牧陽放在帳篷外的夜視攝像頭。
我降低了車速,伸著腦袋看去,這一看之下,我嚇了一跳。
一腳剎車,停了車。
我一把搶過了攝像機。攝像機里的畫面因為夜間拍攝並不清晰,我看到攝像機上的時間,應該是葉春磊在值哨,但篝火邊,他並不在那裡。
篝火發出的光亮有些閃爍眼睛,而不遠處,我看到了悍馬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蔣雲飛。他先是四下看了看,接著,他悄悄地走到了王雪和霧淼淼住的帳篷外,他半跪在帳篷外,安靜地聽著,也不知他在做什麼,大約五分鐘后,他又悄悄地站了起來,回到了車上。
而就在我打算將攝像機還給牧陽的時候,我看到王雪和霧淼淼住的帳篷門突然打開了,霧淼淼從帳篷里走了出來。她一個人走到了篝火邊,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然後她朝著營地外走,很快走出了攝像頭的拍攝範圍。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黑影,那黑影在很遠的地方,它有兩隻燈泡一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它一閃而過。但我卻看到了,儘管隔著攝像機,還是看得我不寒而慄。
在一旁看著書的霧淼淼突然將頭伸了過來,笑著說:「看什麼呢?」
我一把合上了攝像機,我沖牧陽說道:「牧陽,你下車去撒泡尿,我和霧淼淼聊兩句。一會兒,我叫你。」
牧陽哦了一聲,打開車門,下了車。
我看著霧淼淼,說道:「霧淼淼,我能問你一件事兒嗎?」
霧淼淼見我很嚴肅,她整個人面向了我,說道:「你問!」
我說道:「昨晚,你出去見誰?」
我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我捕捉著她渾身的每一個動作。她的眼睛沒有動,她說道:「你認為我去見誰?」
我覺得她說這句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她在給自己弄出時間來思考怎麼來找理由掩飾;第二層,她在試探我,看我知道多少。
我說道:「回答我!」
「你懷疑我?」她臉上有一絲慍色。
我說道:「我懷疑所有人,我只希望自己的隊友值得信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真埋汰,我昨晚起來上廁所!我沒有見到任何人!」
這個理由我想到了,其實,我想到的更多,她說過喜歡貓,養過一隻田園貓,如果她的有養動物的能力,那麼會不會那隻不知名的動物就是她養的,她會不會從開始就帶了過來。
我說道:「你說的是實話嗎?你昨晚沒有去見任何人或者說.......動物?」
我第二次重複,在心理學中,美國FBI用得很多的審訊手段就是一件事兒反覆詢問。因為第一次問,被審問者作答后,心理上會放鬆下來,以為過關了,第二次再追問,如果說謊,被審問者會緊張,心理素質不好的人,會說出實話,或者答得前後矛盾。
「我瘋了嗎?」她有些近乎於吼叫,說道,「我大晚上不睡覺就是起來去見人?見動物?」
我看著她的眼睛,她不像說謊,至少她表現出了憤怒,我說道:「昨晚,有東西跟著你。」
「啊?」霧淼淼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你和它接觸了嗎?」我第三次詢問。
霧淼淼說道:「我和誰接觸?」
我的心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為如果她知道那不知名的生物是什麼,她的回答一定是「沒有接觸」,因為她急於狡辯,下意識會否定。如果她不知道是誰,那麼她的回答一定是誰要和她接觸。
我將攝像機打開,倒回一些,放給她看,她雙手捂住了嘴,說道:「我.......我沒有遇到任何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葉春磊有問題!
他值哨,人不在哨位。昨晚,我說得很明白,不要離開篝火太遠,否則,不論有沒有這不知名的怪物,他都可能成為野獸的目標。但他卻不見了。
「這生物沒有襲擊你,有太多的解釋,可能它並不了解你,不敢動作。」我說道,「可能它吃飽了,只是在等餓了,再動作;也可能.......」
我沒有說下去,因為另一個可能就是有人把這東西帶過來的。
霧淼淼看著我,驚地說不出話,我說道:「我們今天趕路,我今晚會把臨時廁所建在篝火邊,這事兒不能對任何人說。」
霧淼淼不再說話,眼神有些渙散。
我安慰道:「現在在山區沒有信號,如果你害怕,出了山區,我聯繫救援隊,你可以坐直升飛機離開。」
「不!」她篤定地說道,「我不走!我要繼續下去。」
我看著她問道:「為什麼?」
「那東西.......沒有襲擊我,我覺得它不會害人。」她的解釋太過於牽強。
在我看來,是因為她有不得不留下來的秘密,這秘密大過於她的生命,可是,她的秘密是什麼呢?
我沒有追問,說道:「那自己小心。」
說罷,我叫牧陽上車。
霧淼淼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她說道:「挖,豬頭,煙,吐司,花,罌粟。豬頭,埋。」
我愣了一下,隨即我反應過來,這是我們創造的語言,意思是「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我害怕!」
我點點頭。牧陽上車就說道:「唐老哥,這個事兒你怎麼看?」
我看了一眼霧淼淼,說道:「先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需要再看看。」
牧陽說道:「唐老哥,秦風那裡有砍刀,要不要叫他.......」
「什麼?砍刀?」我正打算換離合器的手停了下來,打斷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牧陽說道:「昨.......昨晚,我問葉春磊要包紮的葯,他說......在他包里,要我去帳篷自己拿,我去了,但是翻錯了包兒,翻到了秦大哥的包兒,我看到有一把砍刀。」
秦風為什麼要帶著砍刀?!這一趟出行前,我說過,我們並不了解,而且也不需要切割東西,在臨行前,包括肉,我都一一分好,他為什麼要帶砍刀呢?!
難道,他也有問題?
牧陽接著說:「當時,我已經將他的包打開,他在我身後還罵了一句,說我怎麼隨便翻別人的包,我說我找包紮葯,他.......他一把將包拉上,還警告我,不要隨便進來。」
我說道:「我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我的腦袋有些痛,這才第一個晚上,就這麼多莫名其妙的風險。我不喜歡這樣,就像我不喜歡吃香菇,每次吃香菇,我都感覺舌頭髮麻,做菜的時候,放一點點,我都能嘗出來,然後,這菜我都不會再碰。
出去探險,也是這樣,我偶爾會與幾個驢友一起去野外,如果有我不喜歡的人,我寧可找借口不去,我也不會勉強自己。
可是這一次卻有太多我不喜歡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