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 中大獎

蕭凱華並不知道趙晨菲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就讓那個臭小子浮想聯翩，還好他不知道，不然的話非得按住他的腦袋讓他臉滾桌面不可。放下電話，他微笑著跟趙晨菲打招呼：「去買菜啦？」

趙晨菲輕笑：「周末呢，上什麼班……」看了看手錶，說：「快四點半了，買菜了嗎？」

蕭凱華說：「還沒呢。」小區保安是不包吃的，得自己買菜做飯或者吃快餐，他一般是自己買菜。

趙晨菲說：「我正好也要去買菜，一起去吧。」蕭凱華是下午四點半鐘換崗的，因為他有兩份工作，換崗后還要去接小虹呢。

不等蕭凱華回話，小虹便嚷嚷起來：「一起去一起去！買菜回來一起做飯吃，我要吃剁椒魚頭和紅燒肉，媽媽不拿手，叔叔你給我做！」

蕭凱華失笑：「行，我給你做……還有幾分鐘，我得先把地掃一掃，你們稍等一下啊。」

小虹非常積極：「我幫忙掃！」拿起掃把朝有垃圾的路跑了過去，一下接一下的划拉著。蕭凱華拿起簸箕跟過去，配合著小虹將那一點點垃圾掃進簸箕里，他只有一隻手，像掃地這種活做起來不是很方便，所以只要看到他要掃地小虹都是非常積極地搶著幫忙掃的。趙晨菲在一邊看著，聽著女兒那清脆的笑聲，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迷人。

小區住戶的素質很高，大家都自覺的愛護環境，要掃的東西也就那麼幾個煙頭而已，很快就搞定了。小虹把垃圾倒進垃圾桶里，放好掃把，拍手歡呼：「去買菜嘍，去買菜嘍！」一手牽著媽媽的左手，一手牽著蕭凱華的右手，一路活蹦亂跳的往外蹦，歡快得像只小鹿。趙晨菲臉頰微紅，蕭凱華也有點不自在，但這個死丫頭拽得緊，兩個人都不好掙脫她的手，只能就這樣牽著往外走……

嗯，看上去有點像一家子。

有點尷尬，趙晨菲只能找話題打破沉默，否則會更加尷尬的：「你兒子在哪裡當兵呀？」

蕭凱華說：「成都軍區那邊，可能跟我一樣，在雲南守邊防。」

趙晨菲有些驚訝：「你當兵的時候是在雲南守邊防的？」

蕭凱華說：「是啊，在那邊呆了十多年，他就是在雲南邊境地區出生的，現在對他來說，跟回家了差不多。」

趙晨菲有些失神：「雲南邊境呵……」

她的丈夫就是在老山倒下的，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蕭凱華太了解她了，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便安慰她：「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情了，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吧，讓生者為自己永遠地沉浸在傷痛之中絕非亡者所願。」

趙晨菲苦笑，輕聲說：「我一直學著放下，但總是放不下……對了，你兒子多大了？有沒有女朋友？我辦公室新來了幾個漂亮的女孩子，要不要我給他介紹一個？」

這話題轉折得也夠生硬的，但蕭凱華並不想談起她的傷心事，便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上海的，下個月休假來看那個女孩子。」

趙晨菲輕笑：「那你得讓他作好心理準備哦，上海的女孩子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蕭凱華說：「那女孩子跟他從小就認識的，算是兩小無猜吧。」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說：「當初上戰場的時候我跟那女孩子的父親私底下約好，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個倒在了越南，另一個就把對方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女撫養成人，如果兩個都活著回來，就給這兩個孩子訂婚……最終我們兩個都活著回來了，只是我失去了一條手臂最後退役回了老家，他遷回了上海，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沒想到十年後這兩個孩子又相遇了，緣份啊，當真是不可捉摸，它要走你拽都拽不回來，它要來就算萬重關山也擋不住。」

趙晨菲點了一下頭：「是啊，真的是不可捉摸呢……」

小虹仰起小臉脆聲問：「你們在說些什麼呀？現在不是該商量一下今晚吃什麼嗎？」

趙晨菲拍拍女兒的小臉，說：「這個不用商量，你喜歡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走了幾百米，商場到了。趙晨菲不喜歡菜市場的髒亂嘈雜，一直是在商場買菜，這邊的菜比菜市場的貴很多也不在意，倒是蕭凱華，次次往菜市場跑，果然是有錢任性，沒錢認命。不過由於是周末，商場也不比菜市場強多少，人山人海的，商場趁機舉辦抽獎活動，五毛錢一張刮刮卡，刮掉表面的塗層下面就會有一組數字，大家可以拿著卡去兌獎，最高獎金高達一萬，這可是一筆巨款了。所以現在廣場人比螞蟻搬家還密，都在買刮刮卡使勁的刮，想碰碰運氣。不時有人中獎，當然，大多是小獎，獎品是一包洗衣粉或一瓶洗髮精之類的玩意兒，最差勁的獎項就是「一次抽獎機會」，抽中這種倒霉的獎勵可以再過去抽一張刮刮卡，如果這次還不中獎就沒辦法了。蕭凱華、趙晨菲來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主持人站在台上拿著個麥克風在聲嘶力竭的吼：「還有最後一個小時！一萬元巨額獎金的歸屬到現在仍未揭曉，這個幸運兒會是誰呢？會不會是你？還是他？趕緊行動起來，最後一個小時了！」那煽動力可謂一流，不知道多少人在他的鼓動下一個勁的往前涌，掏出口袋裡的零錢去博取那非常渺茫的中獎機會。趙晨菲停下來看了一會兒，笑著對蕭凱華說：「獎金挺高的啊，要不我們也去買一張碰碰運氣吧。」

蕭凱華說：「這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趙晨菲說：「也就幾毛錢而已，試試有什麼關係？」

蕭凱華也想試試運氣，兩個人帶著小虹擠了進去，蕭凱華拿出一塊錢買了兩張刮刮卡，一張給趙晨菲，一張留給自己。從人群中出來之後，趙晨菲刮開自己這張看了看，說：「運氣真不好，啥都沒中。」對蕭凱華說：「把你那張給我，我幫你刮開看看有沒有中獎吧。」

蕭凱華把自己這張遞給她，趙晨菲刮開來一看，咦了一聲，飛快的跑到前台去看了看，然後跑回來叫：「中了！」

蕭凱華一怔：「中了？」

趙晨菲說：「中了！特等獎！」

蕭凱華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不會這麼巧吧？」

趙晨菲二話不說，拽著他的衣角將他拽到前台，指著那個寫著特等獎的號碼的牌子：「你自己看！」

蕭凱華接過刮刮卡，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對，越對心跳得越快：一個數字都不差，真的中了！真的是特等獎！即便他經歷過最殘酷的戰爭，心臟已經磨練得堅強無比，這會兒也跳得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特等獎！

一萬元！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難道今天出門撞到財神了？

他還在發愣，趙晨菲已經急得推人了：「還傻愣著幹什麼？兌獎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將刮刮卡遞向主持人：「兌獎！」

主持人接過來看了看，誇張地叫了起來：「特等獎已經產生了！剛才抱怨特等獎根本就中不了，懷疑我們耍人的傢伙無話可說了吧？特等獎在這裡！」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浪，有羨慕的，有沮喪的，有咒罵的，反正精彩得很。主持人把刮刮卡還給蕭凱華，問：「這位先生，請問貴姓？」

蕭凱華說：「蕭凱華。」

主持人問：「請問你的證件有沒有帶在身邊？」

蕭凱華一怔：「證件？」

主持人說：「就是身份證，我們要作登記，然後當場發放獎金。」

蕭凱華一摸口袋，不在。他說：「我沒帶。」

主持人說：「那你趕緊回去拿，離活動結束只剩下一個半小時了，如果一個半小時之內你不能拿著有效證件過來兌獎，我們就只能視為你主動放棄啦！」

蕭凱華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也沒有說話，畢竟遊戲規則是人家制訂的，人家肯全額兌獎就謝天謝地啦。他轉身對趙晨菲說：「我得先回去拿證件過來兌獎……」

趙晨菲笑說：「去吧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快去快回，拿了獎金記得請我吃頓大餐。」

小虹扳著指頭計算著什麼：「一萬元是多少呢？媽媽一個月的工資獎金加班費加起來才七千，一萬減七千等於三千，叔叔現在比媽媽有錢了哦！」

蕭凱華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說：「乖乖跟著你媽媽在這裡等我，不要四處亂跑，叔叔拿到獎金了就給你買玩具。」

小虹歡呼雀躍：「我不跑，絕對不跑，叔叔你趕緊回去拿證件過來兌獎……我要買最新的七龍珠書包！」

小丫頭這歡呼雀躍的樣子真的是太可愛了，蕭凱華開懷的笑，加快腳步回去拿證件。他走得很快，事關一萬巨款啊，動作不快點怎麼行呢？

十幾分鐘后他便帶上證件回到了廣場，這時廣場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最誘人的特等獎已經有主了，大家自然沒有興趣繼續湊熱鬧啦。好吧，這為他提供了方便，不然的話擠過去也是挺費勁的。一萬大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