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混亂
涵月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趁這段時間得到這個男人。
一個時辰又悄然過去,藥效已經揮發,沒有那麼疼痛了,涵月感覺自己精神好了點,剛想著怎麼才能更接近公子心扉,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公子,水來了。」
是小乙的聲音。
明玉扯過一旁的素色藍錦蓋在浴桶上,遮住了水中的春光。
涵月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單衣被水浸潤,自己玲瓏的身子在不算清澈的水中也若隱若現。
想到公子剛才就是抱著這樣的自己換水的,那自己豈不是全被他看光了!
想到這裡暗暗心喜,這應該是又近了一步了吧。
明玉見已經把涵月遮擋嚴實,只有憔悴的臉露在水面,正水汪汪地望向自己。
下意識錯開目光,對著門外喊道:「進來。」
誰知先進來的卻不是小乙,而是白若衣帶著兩個抬著浴桶的人,小乙則站在門口無奈嘆息。。
明玉皺了皺眉頭,並未說什麼。
等兩個僕人放下浴桶,又抬走先前那個出去后才望著白若衣,卻沒有開口。
白若衣也很尷尬,他就是在下面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覺得太誇張了。
真有那麼痛嗎,別是趁機想得到公子憐憫吧。
早就想上來看一看,但都被駱冰攔了,這會趁駱冰去給他們準備吃食,才找個借口上來。
這會看著公子這樣平靜無波地盯著自己,還真有點發毛。
嘿嘿一笑,躲開明玉的目光看向涵月。
「小月兒,還好吧,你都不知道,聽到你那叫聲我們得有多心疼。」
你就是想讓別人心疼吧?!
「怎麼樣,這會好點了吧?」
看著是憔悴了點,但臉色紅潤,也還好吧。
「嘖嘖,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攔著駱姨,她就上來阻止你繼續解毒。」
嗯,是我想上來而已,就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這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啊。我們月兒這麼好,也忍心下如此劇毒?」
他可問過傅先生,這毒雖然厲害,但製作也極其不易,如果僅僅是折磨一個小姑娘,這本未免下的太大了!有問題,有問題啊?為什麼公子他們都看不出來呢?
「小月兒你想起來了嗎?」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不起來,而是根本就不是我們小月吧!
白若衣忽略公子那冷冽目光,喋喋不休地對涵月說著,時刻觀察著她的神情。
他就不信她能一直裝下去,不過現在有駱冰護著,他更要謹慎行事。
涵月看著他那努力裝出來的悲戚,卻時刻探究自己的眼光,一陣氣悶,為什麼人人都相信她,只有這個人總是對她窮追不捨。
暗暗咬牙,眼中霧氣漸濃,委委屈屈地喊了聲。
「公子,我,我也想記起過往,可是我就想不起來啊!公子,對不起,也對不起白公子,公子不在的那段日子,白公子用了很多方法,但......」
聲音減弱,帶著彷徨委屈和無力。抬頭看了一眼白若衣,又顯害怕地低下頭。
可這彷徨無力在白若衣眼中,已不是原來的強裝而是帶了挑釁。
明玉揉揉眉心,無力道:「若衣,涵月記不起來就算了,這不是最重要的。」現在解毒才是最重要的。
涵月該換水了,居然還在這杵著。
「是,公子你要是累了,若衣可以替你看著涵月。」
這是什麼話?
明玉和涵月同時愣怔,不是著魔了吧。
但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根本不想說笑。
明玉冷了臉,「若衣,你沒事做了嗎?這裡有我就可以。」你在這看著涵月,合適嗎,也不想想。
白若衣硬著頭皮說道,「哪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光屁股的樣子我都見過。」
咳咳......
涵月本就難受的身子更難受了。
而明玉,明玉反而恢復了淡然,他也看出來了,這白若衣就是上來找茬兒的,他目的何在。
白若衣一看公子恢復平靜面容,暗暗舒了口氣,真想拍拍胸口,身上的冷汗退下,剛說完那句話,他都已經做好被公子丟出去的準備了。
還好,還好,說明自己在公子心中還是有分量的。
呃,這話好彆扭!公子還是重視自己的。
「白公子,涵月已經長大了,這男女授受不親的。」涵月見明玉不出聲,自己只好「含羞帶怯」地說了出來。
「哦......」
白若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也對,確實不合適。」
那你還不走,還杵在那幹嘛?
但白若衣就是沒有自覺,反而看向明玉,那意思很明顯。
男女授受不清啊,公子你也是男的啊。
這麼明顯的暗示明玉那看不出來,臉黑了又黑。
「小乙,去請駱姨上來吧。」
「是,公子。」小乙在門外答了一聲。
蹬蹬蹬的去請駱冰了。
涵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狠狠瞪了白若衣一眼,委屈地喊了一聲。
「公子。」
明玉走到浴桶旁,修長的手拭了拭涵月沁出的汗珠。
「放心,我會一直在這。」
「公子,這不合適吧?」白若衣費了這半天勁,還以為能將公子支走呢。
「有什麼不合適,嗯?」
「合適,合適,那我先下去了。」見駱冰已到,至少公子不會和這丫頭單獨呆在一起了。
「若衣,莫先生在外面呆太久了,你去替代他下吧!」
明玉淡漠的語氣傳來。
白若衣邁出的腳步一個踉蹌,公子果然不會放過輕易招惹他的人。
這樣也好,不變就好。
春日的眉山,紅梅初綻,冬雪初融,陽光燦爛。
草廬中燒著炭火,三周圍著棉簾,只有正對紅梅的一面敞開著。
此時裡面溫暖如春,但對立而坐的兩人卻靜默不語,置那紅梅美景於無物。
茶爐咕咕而響,傅嵐宇才提起茶壺開始沏茶。
傅厲顫抖著手,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出聲道:「小宇,你和言家丫頭如何了。」
自從上次勸著傅嵐宇去邀請言家小姐同賞花燈,傅嵐宇就一直未上眉山。
這次因為他制出嗜心解藥,小宇才與白若衣一起到來。但看他面容平靜無波,根本看不出好與壞,他又不說,自己只好開口詢問。
如果有夫人在,也許,也許就用不到他了。夫人,這個詞有多久沒出現在他腦海了?他已經記不清他的面容了。
哎,他老了。
只希望小宇和言家丫頭有個好的結果,彌補他們這一輩的遺憾。
「你如何。」
傅嵐宇低垂著眉,雖然知道只要上得眉山,這個問題就逃不脫,單他現在不想多談。
「什麼叫,你難道沒有約言家丫頭。」
傅厲激動站起,滿臉怒氣,剋制都剋制不了。
「你,你答應的為什麼不去做。」
傅嵐宇還是穩穩地倒著茶,心中苦澀難言,想要爆發。
不是我不想要她,而是她不想要我。
也不對。
她想要那個卑微的自己,那個自己都唾棄的自己,那個他想忘卻的自己。
但那不是他。
那只是自己出於報復而設計的人,而他也再也回不去那個他。
猶記得十五歲的自己,跪在母親的床前,聆母親最後的遺言。
「宇兒,答應母親,不要去那個賤人的女兒,答應母親。」
看著母親支走所有人,留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圓眼無比恐怖與悲戚地控訴。
「她毀了你的母親,毀了你的父親,她還想毀了你。」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這麼陰魂不散呢,嫁了人,還不肯放過你父親,放過你。」
她當時看著母親的嘶吼,想得是什麼?
得知自己有了未婚妻,他從軍營跑回來,懷著忐忑又好奇的心理。
他偷偷去看了她,他很滿意。
她跟在那個美婦人身邊,攙扶著她。
進香,祈禱,然後布施。
那些窮人,那些乞丐,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著她們。
而她笑的溫潤如水,彷彿能化了滿山的冰雪,他躲在一角,偷偷地看著,看著。
其實父親對他還不錯,至少給自己挑的人他很滿意。
可是母親病重,唯一的遺願卻是讓他悔婚,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而,當他知道原因時是什麼心情,他不知道。
父親和百里芙青梅竹馬,自小定下婚約,可謂兩情相悅。
父親體弱常年在外就醫,她們書信不斷,感情穩定。
難道就因為中間插了個才華橫溢的言秦嗎?
在母親的敘述中,百里芙趁父親病危,哄騙父親解除了婚約,與那個投奔在他父親手下的言秦有了私情。
父親衷情對她念念不忘,百里芙為了拜託父親,居然勸說父親娶了她的閨中好友,就是母親。
母親本就常常聽百里芙在她面前誇獎父親,慢慢地自然對父親暗自傾心。當得知自己可以與父親結秦晉之好時,是多麼的心喜。
懷著少女的情懷,懷著她對未來生活的所有期許,她嫁進了傅府。
可是洞房花燭之夜她就受了空閨。
相爺說父親體弱,要好好將養,她理解,她也知道。
所以母親細心照料父親的飲食起居,只盼他能早日好起來。
可是母親並不傻,父親對她總是淡淡的,下人的議論聲也漸起。閑言碎語多了,免不了傳入她的耳中。
原來父親並不是體弱,他只是忘不了百里芙而已。
她本來很信任百里芙的,知道她們,曾有婚約,也知道是傅厲解除的,這是百里芙告訴她的,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肯嫁給父親。
她原來不信,覺得一時不忘情,說明父親更是情深意重,這樣的男子更值得自己尊重。
只要時間長了,只要時間長了,他自然會忘了百里芙,念起自己的好。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他還是對自己冷冷淡淡,府里的碎語可以不當回事,可是父親的態度她不能不在意。
她也是烈性女子,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她要問個明白,可她問了,也後悔了。
他說他想和自己好好過日子,可是他忘不了他,他求她給他點時間。
她給了,可他轉眼就去找了百里芙。她就在後面跟著,一步一步跟著。
等父親走後,母親去質問百里芙。百里芙說什麼,她說她會還一個完整的傅厲給他。
心都沒了人還怎麼完整。
但母親還是信了他
「姐姐,很好吃。」
是很好吃,但裡面加了沙粒啦得嗓子生疼,但她不敢說不好吃。
「賤,真賤,滾一邊去,再也不要跟著我們。」
「就是,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玩意,給她點顏色,就蹬鼻子上臉了,居然跑父親那邀寵。」
「就是,這種小賤人就得防著點,一不小心就要反咬一口。」
「走走走,以後不要再理她了,還女紅好,還不知道在哪偷的呢?」
幾個小姐妹罵罵咧咧地走了。
她慢慢爬起來,走出遠門,走到街頭,走到一片小樹林里,那裡有個木頭牌子,據說是母親的墓。
母親只是一個洒水的丫頭,就因為幾分姿色,被酒醉回家的父親看上,一夜偷歡有了讓她,母親那時候應該是心喜的吧,估計還做著麻雀變鳳凰的美夢。
可夢還沒成,就被大媽媽要走了,提水砍柴什麼都做,帶著身子勞累十月生下了她就解脫了,她解脫了,而她要繼續承受她們的怒火。
她對著木牌哭著,然後那個紅衣似火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他說你想不想報仇,然後給了自己一包葯。你如果恨你的姐妹就把它放在她們的茶水裡,只需一點點,你的仇就能報。
然後她回去了,她沒有給姐妹們下藥,她把整包葯都丟到了廚房的水井裡。
原來父親並不是體弱,他只是忘不了百里芙而已。
她本來很信任百里芙的,知道她們,曾有婚約,也知道是傅厲解除的,這是百里芙告訴她的,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肯嫁給父親。
她原來不信,覺得一時不忘情,說明父親更是情深意重,這樣的男子更值得自己尊重。
只要時間長了,只要時間長了,他自然會忘了百里芙,念起自己的好。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他還是對自己冷冷淡淡,府里的碎語可以不當回事,可是父親的態度她不能不在意。
那些窮人,那些乞丐,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著她們。
而她笑的溫潤如水,彷彿能化了滿山的冰雪,他躲在一角,偷偷地看著,看著。
其實父親對他還不錯,至少給自己挑的人他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