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謎解

第一百三十五章 謎解

棲霞院中,大管事匆匆趕往大門處,想要去迎一迎言憶瑤,但剛行幾步,就見言憶瑤迎面趕來。

「小姐?」大管事一看那平靜無波的臉,心裡就一咯噔,連忙跪於言憶瑤面前。

言憶瑤卻看也沒看他,徑直朝小院中走去。

還是那間小屋,還是那張床,屋中依然簡陋但乾淨非常,透過窗欞的陽光灑在了床上,照見了那平卧在床上的人。

但短短几日,床上少年已經臉色灰白,沒有一絲生氣。

「來人,去請大夫。」

外面的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再齊齊看向大管事。大管事已經多年沒跪過了,這時剛爬起走到屋前,看眾人看向他,臉黑著掃了眾人一眼,才答道:「是,小姐。」

言憶瑤沒有看門口,只輕輕嗯了一聲。

拂柳站在門外,對綠柳耳語道,「你在這看著小姐,我去去就回。」

綠柳剛想問她要幹什麼,拂柳已經緊隨大管事而去。

「大管事,大管事。」

「拂柳姑娘,這事是我辦的不周,讓小猴子跑了出去,只是不管如何此事我也算儘力了,還請姑娘遵守諾言,莫要將我的事告訴小姐。」

「大管事放心,我不會多嘴的。只是大管事這裡你不能留了,你賺的也差不多了,及早收手未嘗不是好事。」

「好,多謝姑娘指點。」大管事苦笑一下,錢哪有賺的夠的,但現在這樣,也只能另尋出路了,不過和小姐的丫鬟交好了,將來未必沒有好處。

「大管事,先前那個大夫也打發了吧,以後不要來咱們莊上了。」這樣的大夫既然能收錢干這等事,將來也有可能收別人的錢對付主子。

大管事也想到這節,「那我去請另一個大夫吧。」

等大夫給少年診完脈,開了藥方,言憶瑤親自喂下才吩咐下去,將棲霞院中的人都召集過來。

「小猴子,你今年多大了?」

言憶瑤看了一圈眾人,看著站在前面的小猴子道。

小猴子眼睛閃了閃,上前跪下,「回小姐,小的今年十七,來棲霞院也有三年了,小的爹娘是隨夫人陪嫁過來的,在一處田莊做著小庄頭。」

「嗯,你現在是任公子的人,我讓你暫時代理棲霞院管事一職,你可願意?」

小猴子心中一喜,但面上卻未顯露,以頭觸地,「小姐,還是等公子醒來再做決斷吧。」

言憶瑤點點頭,「也好。」又看了下一直低頭跪著的大管事,「你善作主張,罔顧人命,本該扭送官府,但念你也是一路跟著母親過來的,便去靜林田莊吧。」

「是,謝小姐。」

靜林山莊雖然小,但好歹離京近,以後也可徐徐圖之。

棲霞院的一番變動快速平息下來,只有大管事帶著幾個人離開,其他一如過往,只是小猴子雖還是在小院伺候,但所有下人已經隱隱以他馬首是瞻。

這天言憶瑤抄完佛經,來到小院,看到小猴子正在洗晒衣物,見她們到來,連忙上前,神情委頓,「小姐,公子還沒醒,會不會出事啊,要不要再請個大夫啊?」

言憶瑤搖搖頭,「孫先生說七日之內必醒,今日第七日,先等等吧。」

小猴子心中擔憂但又不敢道出,只得點頭應是,跟在言憶瑤身後向屋中走去。

「你忙你的,不必跟著。」言憶瑤淡聲吩咐,又對拂柳兩人道:「你們也是。」

三人應是,小猴子繼續漿洗衣物,綠柳卻把拂柳拉到一邊竊竊私語。

小屋中,言憶瑤走到床邊坐下,看著短短几日就瘦脫形的少年,眼中剛剛掩藏住的擔憂湧出。

手輕輕撫上少年的臉,慢慢摩挲,「浩旭,我還有話要問你,你何時才能醒呢?」

母指移到那雙濃眉上,描繪眉型,卻見緊閉的雙眸睫毛連顫。

言憶瑤連忙縮回自己的手,掩於袖中,靜等少年的蘇醒,果然是七日內啊。

少年睫毛顫的越來越厲害,眼皮挑了挑,慢慢張開,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手臂突然用力,「母親......」

一瞬間眼中蓄滿悲傷,留戀,甚至自棄。等眼神聚焦后看清是言憶瑤,眼神慢慢變得清明。

「言小姐。」聲音沙啞。

「你醒了,可是口渴?」言憶瑤起身倒了杯水,慢慢遞到少年的唇邊,讓他飲了幾口。

少年喝了幾口后嗓子略好,才重新開口:「我這是怎麼了?」

言憶瑤垂著雙眸沉思片刻才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說著將抽到簽文到大管事讓大夫給他下藥,后小猴子截回她們說了一遍。

「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們也不會對你下手,我又欠了你一次。」言憶瑤愧疚地說道。

劫難嗎?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的劫?

少年心緒翻動,「言小姐,不必跟我解釋,我的性命本就輕如草芥,誰都可以踐踏。在此也只是給小姐平添麻煩,我這就離開。」說完掙紮起身,就要離去。

「不用,他們我已經處理了,你沒有家,從此這裡就是你的家?」言憶瑤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少年揚起臉,疑惑地看向她。

言憶瑤臉上笑意雖輕,卻讓人心中暖暖,「這棲霞院本是母親留給我的嫁妝,我現在把它送給你,這裡就是你的產業了。」

「拂柳。」

言憶瑤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站在門外的拂柳應聲而入,手中拿著一個小錦盒。

「小姐。」

拂柳將錦盒遞給言憶瑤,眼睛掃也未掃少年,又退出門外關上房門。

屋裡一時沉靜如水。

過了片刻言憶瑤才將錦盒打開,拿出裡面的地契,房契給少年看了一眼。

「這是棲霞院的地契,房契。今日我就交與你的手中,你不要拒絕。」

少年抬頭看了言憶瑤一眼,這一眼複雜難辨,沒有心喜,沒有意外,沒有感激,只有憤怒和果然如此的瞭然。

「我不會拒絕的。」少年接過已經合上的錦盒放於身旁。

「不過你貿然給我這個,你怎麼向你的父母解釋?難道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哪你這是在救我還是害我?」

言憶瑤一驚,對上少年略帶恨意的眼神,不明所以。

「你說什麼?」言憶瑤訥訥道。

少年眼中恨意隱去,「言小姐,我是一個流民,正如先前你對我的懷疑一樣。如果你對你的父母說出是我救了你,左相難道不會懷疑我別有居心嗎?」

「我知道你沒有。」言憶瑤堅定地看向他。

少年眼神一閃,重又恢復清明,「你相信我,左相也會相信我嗎?更何況你現在還把這個給了我。」

少年手扶上錦盒,「我接受了這個連我自己都要懷疑自己別有居心了。」少年自嘲一笑。

「哪你為何剛才......」連推辭一句都無,就接受了,言憶瑤沒有說下去,她本是真心想要送他,若是說出這等話,反而顯得她做做了。

少年看著言憶瑤欲言又止的模樣,眼中悲意閃現,手不斷摸索著錦盒:「我不想拒絕,我想要這個家,也想要你。」

「你,你說什麼?」言憶瑤騰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少年避開他的直視,垂下雙眸,雙手攥緊被褥,低沉沙啞地說道:「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可明白?」

少年說完這一句,彷彿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抬起頭來,眼中愛意湧現:「瑤兒,你記住這兩句話,不管以後如何你都要記住,我不是好人,你不要相信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言憶瑤聽到「瑤兒」兩字心中莫名顫動,但隨即又有一絲惱怒,她感激他救了自己,她會盡最大努力報答他,雖然對他有絲好感,但在那天從靈濟寺回來后,她就決定掐滅了。

這個棲霞院就是她對他的補償,他既然沒有家那她就給他一個家。

「你過來。」少年拍拍身邊的床。

言憶瑤一驚,反而後退了兩步。

「你就這樣怕我,還是厭惡我,既然這樣你走吧。」少年聲音悲切,閉上雙目。

言憶瑤被那眼神一盯,身子不由自主移動了過去,「就這一次,就這一次隨了自己的心,他已經醒了,明天自己就離開這裡,離開他,時間會磨平一切的。」

言憶瑤慢慢坐到床邊,但剛坐下手腕就被少年抓住,她猛地站起,就要離開,卻聽少年軟語相求,「我知道你給了我契書,就是要離開這裡永遠不見我,我知道自己不配喜歡你,所以我接受了這份契書,只求你聽完我的話再走,可好?」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緊緊攥著言憶瑤的手腕,語氣已經帶了哀求的意味。

言憶瑤心中一軟,這少年還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橋弱,和他那強壯的剛強形成鮮明對比,卻有渾然一體,不自覺地吸引著自己。

「你說吧。」言憶瑤重又坐下,也不再掙脫那被攥著的手。

「我剛剛跟你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可記住了?」少年又問了一句。

言憶瑤皺了下眉頭,在少年的注視下點點頭。

少年燦然一笑:「那就好。那我現在就跟你說說我為何要救你。」

言憶瑤本來飄忽的眼神馬上定定地看著少年,她一直想知道,可少年說是他臨時起意,她雖然不信,但也沒有懷疑少年另有目的。

「你可知道我早就認識了你?你第一次來靈濟寺進香布施,我那時饑寒交迫,是你親手遞給我一個饅頭,那時候你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柔。」

少年嘴裡說著,腦中卻閃現一個明媚的少女從侍女的手中接過饅頭,塞給那些病弱的流民,眼神溫柔,他躲在一顆樹后,遠遠看著,看著很是心喜,覺得這個姑娘他很喜歡,他的父親給他挑了門好親事。

「你知道嗎?我當時是要尋死的,覺得活在世上真是多餘,我就是個多餘出生的人。」

父親不喜歡母親,所以對他從來沒有關注,母親狠著那個女人,心傷父親,對自己更是顧之不及,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毀滅自己兒子原本幸福的夢。

他確實是多餘的,母親不該嫁給父親,他也不該出生。

「但你的笑容讓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喜歡看你的笑容,為了這個,我天天守在靈濟寺的山門前,只等你的到來。」

是的,你的笑容確實溫暖了我的心,我們本可有幸福的生活,只因為你的母親,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的母親。

那曾經喜歡你的笑容,但是現在,這笑容只能讓我記起仇恨。

「慢慢的我知道你每逢初一十五就會來此,所以我就等著,不為那一個饅頭,只為看看你的笑容。」

「我原來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我只知道我見不到你心裡就會發狂,日思夜想。那天,你被他們圍攻,我沒有其他想法,只知道要帶你離開,我想帶你離開。

可是當那些拳頭落下去的時候,我突然有了怪異的想法,我居然想要和你一起死。」

是的,這是我真實的想法,我們都死了這恩怨也就解了,我再也不用受這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是當我再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明白了,我喜歡你。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不敢奢求,這些話本來我會埋藏在心底,永遠不會對人提起。但你今天說要給我一個家,我,我突然就想說了。」

少年眼神炯炯地看著言憶瑤,就那樣真誠地看著,等待她的反應。

「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們也不會對你下手,我又欠了你一次。」言憶瑤愧疚地說道。

劫難嗎?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的劫?

少年心緒翻動,「言小姐,不必跟我解釋,我的性命本就輕如草芥,誰都可以踐踏。在此也只是給小姐平添麻煩,我這就離開。」說完掙紮起身,就要離去。

「不用,他們我已經處理了,你沒有家,從此這裡就是你的家?」言憶瑤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少年揚起臉,疑惑地看向她。

言憶瑤臉上笑意雖輕,卻讓人心中暖暖,「這棲霞院本是母親留給我的嫁妝,我現在把它送給你,這裡就是你的產業了。」

「拂柳。」

言憶瑤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站在門外的拂柳應聲而入,手中拿著一個小錦盒。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夫人被拐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夫人被拐了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謎解

%